“落葉”也是一種景致

賈憲章

在時下的教育實踐中,“極致景致”已經成為一種不斷蔓延的育人現象。人們總習慣于忽略教育工作的特殊性和受教育者的差異性,而盲目地追求“精益求精”“多多益善”的極致教育:有的家庭為培養孩子的藝術特長,不僅要讓其登上城鄉小舞臺練練膽,更會挖空心思地讓其“爬”上省級甚至中央電視臺去一展風采,仿佛只有這樣的“極致”孩子才會成材;有的學校為了突出“特色教育”,專門設置特色課堂,“極致”到不論學生有無此類興趣統統都要進行訓練;有的教師為了一節“極致”的課堂教學,要在教材的鉆研、教案的設計、教法的選擇、教學氛圍的營造等諸多教學環節上,深入其中,孜孜以求,精雕細刻,并且還要在固定的時間內,合理地分配一節課所涉及的知識、能力訓練內容……如此把育人行為盲目地“極致化”,生硬地讓富有個性特色的孩子成長沿著一廂情愿地設定的軌跡,這樣的“極致”行為果真就符合教育的發展規律嗎?最近讀到一篇名為《完美也是一種傷害》的短文,頓時醒悟,教育其實應該珍視自身的“落葉”。

短文的大意是:茶師千利休看著兒子打掃庭院。當兒子打掃完的時候,茶師卻說:“不夠干凈”,要求他重做一遍。孩子于是又花了一個小時打掃,然后說:“父親,已經沒事可干了。石階洗了三次,石燈籠也擦拭了多遍,樹木沖灑過了水,苔蘚上也閃耀著翠綠,沒有一枝一葉留在地面。” 茶師卻斥道:“傻瓜,這不是打掃庭院的方法,這像是潔癖。”說著,他步入園中,用力搖動一棵樹,抖落了一地金色的、紅色的樹葉。茶師說,打掃庭院不只是要求清潔,也要美和自然……自然才是生活的真實狀態。教育是一門化腐朽為神奇的綜合藝術,也是一門遺憾的藝術,更需要尊重自身規律和狀態,再精致的教育也不應排斥自然飄落的“樹葉”。

首先,“落葉”是孩子成長過程中的一種景致。孩子處在旺盛的成長時期存在的許許多多的不足表現,出現的這樣或者那樣的錯誤,恰如隨風飄落的樹葉,都是他們成長期間的再自然不過的狀態。作為育人者也必須也應該珍惜和正視這些“落葉”,而不應該盲目追求極致,對其這兒挑剔,那兒不滿,更不應一廂情愿地忽略其存在,任由其自身的教育價值流失。

其次,“落葉”是施教過程中的一種景致。育人者每天都要面對千差萬別的孩子,每天都要處理不可預知的突發事件,施教中出現的許多漏洞或者發生的些許偏差,恰似風中翻飛的落葉,都是他們育人實踐中不可避免的情形。作為育人者需要不斷修正自己、錘煉自己、提升自己,才會在施教的實踐中逐漸適應環境、熟悉規律、愉悅氛圍,才會感悟到育人的快樂。切忌盲目求“極致”,因為這樣不僅不利于施教目標的實現,反而會給它設置更難克服的障礙。

再者,“落葉”是育人管理中的一種景致。教育是一種多方參與的特殊“動態運動過程”,無論是知識的傳遞、技能的訓練,還是情感的熏陶、品質的養成,因為孩子基礎因人而異、教學內容難易起伏、教學思路各有千秋,所以無法用“一個標準”處理。如果盲目追求“精致”,大搞課前“演練”“彩排”,相信無人會歡迎,亦或強制一節好課就必須“準時下課”,相信也會無人喝彩。相反,施教過程中出現“降低標準的落葉”,可能是過程不順暢、訓練有障礙、交流遇尷尬,往往會讓師生得以放松緊張的神經,興趣盎然,進而達到“天然”的效果……

那些飄落在地的五彩樹葉,我們無法也無力讓它重回樹枝,可置身其中就會自然感受到它們恰恰成就了一種天然美麗。教育中偶然出現的一些缺憾也像五彩落葉一樣,也是理想教育不可或缺的美麗。育人者都清楚從99%跨越到100%,需要付出的不僅僅是時間、精力等代價,而且此時的所得與所失根本無法估算。作為育人者應該清楚育人的最高境界不是極致,而是遺憾中的和諧,不要被“極致情結”所困擾,應學會容忍或寬容一些“落葉狀態”。只有這樣,我們的教育才會讓金子自然發光,讓沙粒從容飄揚,讓珍珠滿懷晶瑩的豪情,讓蚌群秉承奉獻的素養,教育的理想魅力才會自然閃現。(稿件編號:090903009)

(作者單位:山東省棗莊市中區實驗小學,277101,電郵:jxz611@126.com)

編輯/于 洪 終校/何 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