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魯格曼：感謝危機

王珊珊

一般預言家有兩種類型，一類是報喜鳥，一類是烏鴉嘴，顯然克魯格曼屬于預言家中的烏鴉嘴。很多人都對此深感疑惑，為什么他總是遇見危機?是因為他對這個世界整體的態度是悲觀的?還是說，預言危機會讓人們對他印象深刻，從而引起重視?一般預言家有兩種類型，一類是報喜鳥，一類是烏鴉嘴，顯然克魯格曼屬于預言家中的烏鴉嘴。很多人都對此深感疑惑，為什么他總是遇見危機?是因為他對這個世界整體的態度是悲觀的?還是說，預言危機會讓人們對他印象深刻，從而引起重視?

接受采訪時，克魯格曼似乎對這樣的質疑并沒感到不悅，他如常地轉動著時時都若有所思的眼睛，透過已經遮住半張面頰的胡須發出他依然擲地有聲的見地：因為危機更有意思，有很多事情將會發生。“我不得不說，我非常感激這個世界的經濟走勢——就是現在的這個危機。因為在過去，要想了解危機的現象，我要坐飛機到雅加達或者委內瑞拉等地，而現在我只要坐火車到紐約就可以到危機的中心了，這對于我來說是更加的幸運。”他似乎更急于看到自己的預見，也許這個世界上只有被喻為烏鴉嘴的克魯格曼在面對這次席卷全球的經濟危機時，能展現出慶幸的喜悅來。

當問及為什么他能看到別人看不到的事情時，克魯格曼說，其中一個原因就是作為一個受過訓練的經濟學家，公共知識分子的正義堅守和良知讓他從未被誘惑進入政客模式報告的圈套中。克魯格曼說他一生中最痛苦的經歷就是在華盛頓聽那些大腦袋在講傻話。

人們都知道經濟學不是用來預測未來的，但似乎全世界的經濟學又都盲從于此。克魯格曼雖然預測中了很多次危機的到來，當然他也不是神，他很坦然地承認：“很多次我都犯過傻。上世紀90年代我沒有預測到美國生產力的復蘇，早年間我對生產力的復蘇感到非常懷疑，我對那些持樂觀態度的人感到非常的不信任。后來生產力確實復蘇了，當時是我過于悲觀了。之前，我也預測美元會下跌，我的預測要比它下跌早得多，過了好幾年美元才下跌。這是我最大的兩次錯誤預測。”他表示，自己并不是一個永遠不犯錯的人。

克魯格曼這兩次對危機非常準確預測之后，奧巴馬政府對他的聲音有了更多關注。“我和奧巴馬政府有經常的聯系，不會缺少溝通。”可以說這是一個巨大的轉變，之前的布什政府根本不跟他交流，也不同意他的看法。

世界對這次危機的應對比對之前危機的應對要好得多，其實他會抱怨我們應該做得更多，至少我們已經走對了方向。“我自己還有其他的一些人確實做了很多分析工作，因為總是有一些規律可循的，只要你看到出現了危機和流動性的陷阱，我們就要采取相應的措施。”

他認為人們此次對危機的管理能力已經超過了對以往危機的管理。“如果我們沒有這么做，這將成為第二次類似于1930年的大衰退，因為由第一輪金融危機帶來的惡性循環對實體經濟帶來更大沖擊，正是由于我們之前做的工作，所以現在沒有這么糟糕，這些經濟學家已經從之前危機中學到了教訓。” 如果你是一個獨立分析師的話，那你就應該說出事實來，因為你的工作并不是讓人家活得開開心心，而是說出事實，讓大家都從這個朦朦朧朧的事情中醒過來。

很多人都想借克魯格曼的預言家頭腦來預測下一輪經濟的復蘇期，一向對自己的預測充滿信心的他卻頻頻搖頭：“我不知道下一期的經濟繁榮會在什么時候，因為沒有明顯的推動力，這些經濟繁榮的驅動力因素會來自于那里?相信會有相當一段時間處于經濟緩慢增長期。在以往的危機中，美國可以通過擴大出口來促進它的經濟復蘇。而這次是全球性的經濟危機，已經沒有另外一個星球可以供我們出口了，所以我不知道經濟恢復動力來自何方。”

中國問題門外漢

2009年5月從北京到上海，克魯格曼旋風式的中國之行讓不少中國人充滿期待，當然是希翼大師一如既往地呈現預言家的特質，預測世界經濟下一輪的走向，更希望他能把脈中國經濟。

但遺憾的是，克魯格曼的演講并沒有為中國經濟號準關鍵的脈搏，他用與其他西方經學家如出一轍的口吻，指出中國經濟的種種不是，甚至一度把經濟危機的根源都歸咎到了中國龐大的貿易順差之上。比如克魯格曼首先指責的是中國的外儲規模，他認為，中國外儲之所以到今天這樣大是因為中國巨大的貿易順差，而巨大的順差是由于政府對匯率的干預而使出口的產品價格降低，從而形成價格競爭優勢，所以中國不僅要對自己外儲的規模負責，還要對因外儲過大必須對外投資所“引發”的美國的問題—比如失業、消費過度等—負責！大師的邏輯就是，中國過度生產導致美國過度消費，造成美國負債過多、中國外匯儲備過大。所以中國龐大的貿易順差應該對經濟危機“負責”。克魯格曼甚至還語出驚人地把中國大規模的貿易順差解釋為中國操縱匯率的結果，他講得十分肯定，但自己也沒有提出論據。

面對眾多對他頂禮膜拜并希望他能對中國經濟提出一些現實建議的民眾，克魯格曼謙詞婉拒，表示他不是中國問題的行家。

克魯格曼的此次訪華讓期待已久的中國人難免有些失望。為此，華佗CEO論箭組委會主席嚴介和還不得不專門解釋：“這次我們談中國的事情和克魯格曼先生交流意義不是太大，因為他對中國不太了解。”

經濟學著作中國落地

克魯格曼初次嶄露頭角是關于“壟斷競爭貿易模型”的一篇論文。1978年7月，他參加了當時國際上最有影響力的國民經濟研究局的暑期研討會，并贏得了國際上眾多有影響力的經濟學家的認同。9年后，克魯格曼做了大量精細的學術分析并撰文討論第三世界債務減免、歐洲貨幣體系的作用和貿易集團化的問題。這些文章獲得的良好反饋使他不再懷疑自己的研究能力，并開辟一個新的研究領域——新貿易理論。這些成就使他獲得了當年的約翰·貝茨·克拉克獎的殊榮。1988年，克魯格曼撰寫的《期望減少的年代》一書在美國學術界引起轟動，他與奧伯斯法爾德合著的《國際經濟學》也成為各大學和貿易公司的標準教材。此外，克魯格曼還發現了一個有趣的課題——經濟地理學。他雄心勃勃地想把這個課題發展成為經濟學的一個分支，并希望在這個領域上有所斬獲。2008年10月13日，瑞典科學院授予克魯格曼2008年度諾貝爾經濟學獎，以表彰他在分析國際貿易模式和經濟活動的地域等方面所作的貢獻。

克魯格曼今年訪華時，還帶來了一套自己撰寫的最新經濟學著作《微觀經濟學》和《宏觀經濟學》(中國人民大學出版社出版)。中國人民大學著名經濟學教授黃達介紹說，克魯格曼的這套經濟學教材與以往的教材相比，有三個顯著特點。

第一，這是一套經濟學入門教材，克魯格曼將經濟學原理和現實結合起來，像寫電影腳本一樣，運用大量的情景資料來寫經濟學教材，以引導人們對經濟學感興趣，為人們學習更高級的經濟學打下基礎。

第二，無論從宏觀還是微觀的角度，曼昆的書中都沒有提到效率問題。微觀經濟學里主要教給學生兩種方法，一是彈性的方法，一是供求的方法，盡管給出了供求的概念，但是沒有給出效率的概念，這一塊是很大的缺失。另外，近兩年發展起來的實用經濟學是人們最感興趣的內容，能給他們很好的啟發作用。克魯格曼書中大量的實用經濟的案例符合人們的興趣點。

第三，分析長期的供求經濟是曼昆經濟學的特點，克魯格曼除了長期的分析之外，還有短期的經濟分析。特別是在這套書中，他加入了宏觀經濟的中期經濟分析內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