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巴西木

　　巴西木，又名“香龍血樹”，有千年歷史之傳說。因為好養活長得漂亮、高大、葉子修長，中間還有一條黃綠帶狀花紋，是室內常見的裝飾植物，招人稀罕。
　　十年前，可能是友人的心血來潮，送給我一株來自遠方的珍貴的巴西木。我把它栽在盆中，沒想到成天瞎忙的我，幾乎只用目光相伴，它竟長得郁郁蔥蔥，還生育了許多子孫，為我身影各異的日子，增加了許多的歡樂。
　　我坐在巴西木旁邊的沙發上看書、聽音樂、品茶、與朋友聊天，有一種置身綠林的特別情懷與心境。
　　人本草木，生活在大自然里不過多了一副腦子，其它的與植物也沒太多的區別。人的一生，雖然比草類命長，卻又比樹木短暫。人需要一日三餐，草木也需要雨水澆灌。人，怕寂寞，草木也聚眾而生。人，離不開太陽，草木更是如此。
　　人類有大腦思考的智慧，草木雖然無言也不能說它們沒有情感，你要割破了它們的肌膚，它們也會流出綠色的血；你若是傷了它們的心，它們很快就會死去。人當然會強大許多，盡管傷透了心，但也不致滅絕，擦干凈了血還能繼續前行。
　　人，可能也就強這樣一點點罷了。這可能就是人生的最重要的意義。
　　十年過去了，十年中發生過許多事情，友人已不知去向，但那株巴西木和它的子孫成了大家族。無論是我的家里，還是辦公室里，它們的綠色，都光照四壁。今春，它竟然要開花了！
　　很少有人見過巴西木開花的：花枝從綠葉中伸出來，許多白色的花蕾，還開出許多清清秀秀的小白花。我貼近花朵深深一聞，一種幽雅的香味，甜甜的滲入心頭。那香，好像茉莉花一樣，令人久久難忘。可不知為什么，每株花蕾的芯上，都流淌出一顆顆晶瑩的葉珠來，剔透明亮好像一顆顆淚珠，有的竟然滴了下來。開花是好事，本應高興才是，巴西木為何傷心？我想，因為我把它當成了淚珠，或是我心有淚，它才變成淚珠的。
　　我應該把它當成血珠才對。巴西木開花要花十年工夫且不變本性，流出許多血水是必然的。賞花人流血不流淚，才不辜負它的一片苦心。
　　人，為什么要流淚呢？是自己可憐自己、還是期望別人的憐憫？自己可憐自己，是人必然的反應，但不能長悲長戚。傷心之后要能重得光明。如果期望別人的同情，那肯定要失望的，不如學學巴西木開花，流血不流淚。
　　難怪巴西木有個光亮的名字——香也，龍也，血樹也。■
　　（張家民薦自《歐州時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