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未央
膽小的男孩愛退縮
接待初一新生時,我注意到了這樣一個男孩。白凈乖巧的他跟在父母身后,直到被媽媽拉到我面前,才紅著臉怯生生地叫了聲老師好。他認真地填寫著注冊表,字跡清秀工整。姓名那一欄填著“李凡”。
我還想跟他聊一聊,可他很快就閃到一旁去了,他媽媽則拜托我好好照顧他,因為他膽子小,不愛說話,怕他適應不了住校的生活。
第一節班會課,我請學生上講臺作自我介紹。到李凡了,他卻待在座位上,低著頭。一直不動。同學們的掌聲停了又再響起,他抬頭看了看,舉起手。我走到他跟前,他低聲問:“老師,能不能不上去,我怕說不出話來……”我聯想起他媽媽對我的囑咐,便請下一個同學講。
這僅是一個開始。慢慢地,就有老師反映,他在課堂上回答問題總是吞吞吐吐,聲音像蚊子叫一樣。我讓性格活潑、喜歡交往的同學主動和他交朋友,可就有人說。他根本不愛搭理人。有一回他發燒了,楊曦要幫他打飯,他硬是不肯,掙扎著去了食堂。我跟李凡說。同學之間互相幫助是應該的呀,他卻說,我不愛麻煩別人,不好意思。我也看不慣那些臉皮厚的同學,老是叫人幫這幫那,又借人家的錢,就不怕別人心里有啥想法嗎?
李凡的英語成績很棒,英語老師說他的發音純正,建議我讓他做英語課代表,可是一聽說要在講臺上領讀,他怎么也不答應,說一個人讀還好,當著這么多人的面他讀不出來。
他真是一個膽小的男孩。只要是在大庭廣眾之下叫他表現一下自己,他就臉紅著退縮。可他又是個聰明守紀的男孩,成績好,循規蹈矩,可就是在關鍵時刻打退堂鼓。是性格問題。還是遇到過什么事?我帶著疑惑。撥通了他媽媽的電話。
曾經勇敢過,以后也請勇敢
在李凡媽媽口中。我聽到了他的故事。讀小學時,李凡曾經代表班級參加過學校組織的故事大王比賽。結果上舞臺時不小心摔了一跤,惹來了一陣哄笑聲,他一緊張。準備得好好的故事忘了詞。得了倒數第一的他聽到了同學的一些議論。本來父母以為,這事很快就會過去的,可沒想到,從此李凡心里就落下了陰影,不敢再接老師布置的任務。不敢再當眾發言怕出糗,慢慢就不愛說話了。我眼前浮現了紅著臉的李凡無辜的眼神,他其實是個很有潛質的孩子。我跟他聊起過去,問他最快樂的是什么時候,他說是小學三年級以前。但現在他不敢在人多的地方說話,怕說錯,怕丟人現眼,也不敢做一些以前從未做過的事,怕困難太多做不來。我問他。為什么怕?他想了很久,才回答說,是擔心別人對他的評價太差,又怕做不好人家不把他放在眼里。他的自尊心太強,反而自卑,心理脆弱。那一次突發事件給他的影響。是揮之不去的。看著眼前這個可憐的小男孩,我拍了拍他的肩問:“告訴老師,你想不想多交朋友?”他點頭。我再問:“你想不想讓自己表現得更好?”他再次點頭。我伸出手掌:“李凡。請多給自己一點勇氣。我相信你能行!我們擊掌為誓怎么樣?答應我!”他伸出手掌,和我的拍擊在一起,發出了清脆的響聲。
直面自己。勇敢就不是空話
每一個改變都是艱難的過程。特別是李凡這樣內向的孩子。周圍人的評價對他的改變來說,則是最關鍵的催化劑。
當李凡跨出關鍵的第一步,在講臺上用英語朗讀課文的時候,贏得了全班同學還有老師的掌聲。下課后,坐在他周圍的同學都說,看不出悶聲不響的他。讀起英語來這么流利悅耳,發音又比班上好多同學的都要標準。在周記里,他記下了讓他振奮的這一幕,說,終于對自己恢復了—些信心。原來在同學眼里他并不差。我在評語里祝賀他邁出了可喜的第一步,并鼓勵他,要多和同學交往。把最好的自己展現給別人看。下一周的周記。他在我的評語后面感謝了我,還認認真真反省了自己退縮的原因,決心克服自己的畏難情緒。我在他的本子上列出了他的優點,又對他說,找同桌楊曦幫助你怎么樣?有個人陪著,會在想放棄的時候堅持下去。他同意了,楊曦也很樂意。我很高興看到了不一樣的李凡。當他有勇氣直面自己,就已經開始變得勇敢。盡管,跟外向的同學相比,他的話還是比較少,但該說話的時候他已經敢說了;當老師給他新的任務時,他也有過短暫的猶豫,但經過鼓勵,還是嘗試著去做了。下班時,我經過食堂門口。看到李凡正和幾個同學一起,有說有笑地拿著飯盆走著。他不再是那個喜歡獨來獨往的孩子了,一絲欣慰上了心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