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期內造就一兩個太陽能富豪容易,但長久地造福人類并非易事。畢竟,太陽能本身是最自然、潔凈的。
如果施正榮的無錫尚德沒有在紐約上市,有多少人知道太陽能產業還能造就中國首富?如果海外基金不投資給趙建華、楊懷進所在的中電光伏,有多少人相信太陽能光伏這個很少聽說的行業也是座誘人的金礦?如果黃鳴不喊出“為了子孫的藍天白云,請您用太陽能”,有多少人肯花錢去買從來沒用過的太陽能熱水器?
“太陽能富豪”的崛起
他們每個人都以“億”元為單位計算身家,他們是最熱的富豪,他們熱在眼光。
楊懷進頂著“騙子”的罵名做科普,黃鳴負債近百萬創業。在一片蠻荒的市場,他們投下第一縷陽光。
與歐美國家以政府為主體發展太陽能產業,給予大量補貼、扶持政策相比,中國的太陽能產業是在沒有成熟先例可循、市場一片空白的狀態下起步的。是機會,但卻是“火中取栗”的機會。它需要判斷,需要勇氣,更需要商業智慧。
中國太陽能產業以企業為主體,走產業化之路,注重以科普教育、體驗營銷來啟動市場,建立了與大規模推廣相適應的太陽能工業體系,具有可持續性,形成一種實現社會責任、多方共贏的產業發展模式。
但陽光下也有陰影。中國雖已成為太陽能生產和消費大國,然而,在光熱和光伏這兩個主要領域,一哄而上、良莠不齊、惡性競爭、核心原料和關鍵技術缺失等問題不斷出現,這與中國經濟的大環境有關,更與產業本身還不夠成熟,規則體系、行業標準、產業壁壘尚未真正形成有關。
需要滌清,需要回歸本原。短期內造就一兩個太陽能富豪容易,長久地造福人類并非易事。畢竟,太陽能本身是最自然、潔凈的。
最熱的富豪如何煉成?
新能源富豪中,有三個揚中人格外引人矚目。
施正榮,無錫尚德太陽能電力有限公司董事長兼CEO。
趙建華,太陽能電池光電轉換率24.7%的世界紀錄保持者,南京中電光伏科技有限公司總經理,擁有8億身家。
楊懷進,被稱為國內“太陽能光伏產業之父”,南京中電光伏科技有限公司董事,擁有8億身家。
2000年,已經定居澳大利亞的施正榮變賣所有家產,舉家歸國創業,從1999年開始,楊懷進背著投影儀和光伏產業報告,周游全國做科普,被人當作“騙子”;2004年,趙建華攜妻歸鄉,從揚中起步,開始實現自己的綠色能源夢想。
說起來,這三個揚中人淵源頗深。
他們都有在澳大利亞學習、工作的經歷,且趙建華和施正榮是同門師兄弟。1985年,趙建華從山東工業大學作為訪問學者到澳大利亞,進入新南威爾士大學“世界太陽能之父”馬丁·格林教授的研究所,半年之后改讀博士。
施正榮1988年被公派到新南威爾士大學留學,同樣師從于馬丁·格林教授,1992年獲得太陽能科學博士學位。彼時,趙建華已升任研究所的副主任,而施正榮是該所的研究員。
這期間,施正榮還結識了在澳攻讀經濟學的楊懷進。中電光伏董事、副總經理、同是揚中人的徐成榮這樣評價楊懷進:沒有楊懷進就沒有中國的光伏產業,至少中國的光伏產業不會發展這么快。其后,楊懷進率先回國,上世紀90年代初開始做貿易。而施正榮則開始了在澳創業,1995年,他參與籌建了澳大利亞太平洋太陽能電力有限公司,任執行技術董事。趙建華則在實驗室里不斷刷新著電池光電轉換率紀錄。
1999年,從德國回來的楊懷進看到了光伏產業的美好前景,力邀施正榮和趙建華回國創業。他說:我先在國內給你們投石問路。那時候,市場是IT的天下,太陽能電池這種冷門、昂貴、不經濟的產業并不被人看好。楊懷進帶著投影儀,帶著250多頁的可行性報告四處奔波,給各地有關部門做科普,介紹光伏產業,卻無人問津。后來,楊懷進找到了他原來的老師徐成榮。
經徐成榮引薦,楊懷進來到了無錫。通過當時無錫市的經貿委主任、后來的無錫尚德董事長李延人,項目終于得到了市主管領導的認可。大陸光伏產業第一家企業落戶無錫。
2000年,施正榮舉家回國創業。2001年1月,由無錫小天鵝集團、山禾制藥、無錫高新技術風險投資有限公司等8家企業共同融資600萬美元,組建的中澳合資無錫尚德太陽能電力有限公司正式掛牌。施正榮占25%的股份,其中20%是技術入股,5%是現金,并出任總經理。
而楊懷進得到了5%的股份,徐成榮擔任公司副總經理。同時,施正榮還找來他在澳大利亞時的同事張鳳鳴博士,以及澳大利亞人泰德。
2004年,先后離開尚德的張鳳鳴、楊懷進、泰德等人又在徐成榮的召集下,與歸國的趙建華夫婦共同在揚中創業,組建了現在的南京中電光伏。
一條坎坷路
最為風光、財富最多的人,遭遇的挫折也最多。
“揚中三杰”之中,施正榮目前最為風光,財富最多。同時,他遭遇的挫折也最多。張鳳鳴評價尚德的成功時說,時勢造就了尚德的成功,其中幸運的成分偏多。
施正榮在澳大利亞的太陽能電池創業并不理想,這是他歸國創業的原因之_。而2000年他回來的時候,國內的市場也不好。-
尚德成立之初的兩年,為了節省成本,以半價向一家從納斯達克下市的公司購買了二手設備,但還是一直處于虧損狀態,幾乎做不下去了。多虧董事長李延人上下周旋,讓企業生存了下來。據說,由于資金緊張,承攬公司清潔業務的清潔公司員工曾向施正榮當面揚言要“搬走設備抵債”。
當時的施正榮在無錫尚德,除了十幾項專利外,幾乎一無所有。徐成榮介紹說:“施博士真的很不容易,在那么困難的情況下堅持了下來。幾個創業元老都相繼離開了公司,他一個人還堅持不撤。”在企業最危險的時候,一項政策救了無錫尚德。2003年,中央提出了西部廣泛利用太陽能的計劃。這讓尚德的產品在國內市場有了銷路。
而趙建華歸國創業之初,也是頗受挫折沖電光伏的成功,也有一定的幸運成分。
由于鄉土觀念,趙建華把自己的創業地點選在了揚中。然而,揚中作為長江上的第二大島,畢竟資源有限,加上資金等方面的困難,中電光伏一開始并沒有發展起來。而一個偶然的機會,趙建華遇到了中電電氣集團董事長陸廷秀,雙方相見恨晚,一拍即合,由此書寫了一段“智本”與“資本”結合的佳話,也成為中電光伏發展的轉折點。
2005年12月14日,無錫尚德在美國紐約證券交易所掛牌,股價一路狂飆。作為尚德的第一大股東,施正榮身家暴漲到近20億美元。
4個月后,中電光伏也成功地與多家國際投資基金簽約,融資9980萬美元。
從同鄉到同事,從創業伙伴到競爭對手,從同是技術精英到同是炙手可熱的能源富豪,“揚中三杰”走過了一條耐人尋味的路。
考驗依然
一位國內太陽能光伏專家說:“如果沒有國際市場的突變,尚德將會是一個死亡標本。尚德的爆發是一個奇跡,這種說法一點兒也不過分。”而如今,尚德效應已在市場上顯現。國內光伏產業的迅速崛起,隨之而來的是企業倉促上馬的項目過多過濫、良莠不齊的隱憂。
徐成榮說,兩個工程師,5000萬元資金就可以上一條太陽能電池的生產線,而產品無論好壞都能賣得出去。這樣一種產業狀態,根本無法抑制資本追逐超額利潤的沖動。目前這個產業還處于剛剛興起階段,由于技術門檻過低,現在國內的太陽能電池企業還在迅速增加。
與徐持相同觀點的是中國太陽能學會光伏專業委員會主任趙玉文,與無錫尚德規模相等或以上的企業就超過10家。中國光伏產業在明年將面臨產能過剩危險。一些國內的芯片大佬也開始制定進軍太陽能電池的計劃。中芯國際已經投產的太陽能硅電池芯片生產項目,5年以內將投資10億元以上,形成100兆瓦的生產能力。
在目前的產業狀況下,技術含量高低與否根本無礙產品的銷售,所以,一些技術水平高的企業,如中電光伏,無法體現出技術優勢。一位業內人士認為,這個行業最終會走向技術競爭,但那至少在8~10年之后才會出現,現在的競爭必然停留在血流成河的“紅海”。
尚德效應的又一個影響是原料瓶頸開始出現,原材料價格飛漲。
各家企業產能的擴張使得上游高純度多晶硅供應趨緊。目前,國際硅材料已飆升至每公斤200~300美元。“擁硅者王”的現象開始出現,原料商也開始囤積。原尚德董事長李延人如今已經投身于云南的一家多晶硅制造企業。
徐成榮嘆道,一片成本4美元的硅片,原來的交易價40美元,如今漲到了300美元,仍然供不應求。據預測,歐洲市場幾年后就將趨于飽和。對施正榮等“太陽能富豪”來說,考驗并沒有完。
編輯: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