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走來的女孩

（一）

金色的秋天，陽光從窗外瀉到含煙的房間，折射在含煙小巧的身上，這使她越發顯得嫵媚。床上放著一個碩大的旅行箱，含煙正把衣柜里的衣服一件一件地疊好放在里面。這時，梅馨推門進來，她是含煙在這里最好的朋友。“含煙，你真的要走嗎？你真舍得離開我們嗎？那個老男人真是你的最愛嗎？”

“好梅馨，你都問我一百遍了，嗨，你不知道，他有多么優秀……他走到哪里，我都要跟到哪里。”笑紋在含煙的臉上蕩漾著。梅馨沖她呶了一下嘴，接過她整理好的東西，和她一起走出了宿舍。含煙在關門的瞬間，對這個熟悉的地方產生了短暫的依戀。

坐上北去的列車，含煙想著和梅馨分別時的情景。她倆是從東北一起到南方來打工的好姐妹，沒有分開過，但含煙為了自己所愛的人，只有放棄友情。列車奔馳，離她原來的地方越來越遠，離她的心上人越來越近。一幕幕的畫面，一串串的故事，像電影中的片段回放在含煙的腦海。

從來對網上戀情不抱任何幻想的含煙，在一個聊天室里認識了白楊。簡單的接觸，就使含煙對白楊好感頓生。白楊談吐優雅大方，彬彬有禮，還是一名作家，他們的初次交談給含煙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就這樣，愛情悄悄俘虜了她。含煙把他加到了自己的QQ號里。

含煙迫切地想了解這個剛剛認識的朋友，平常不怎么聊天的含煙，竟在QQ上掛了一整天。往后，一天，二天，一個星期過去了，這個叫白楊的人就一直沒有出現。一個迷霧籠罩的黃昏，百無聊賴的含煙正準備下線時，白楊出現了。一陣興奮，含煙激動的手有些微顫，趕緊點擊白楊的頭像。

“你好，在聊天室里我們聊過兩句，后來你就匆匆地下線了。我非常仰慕你的文采，我也非常喜歡文學，我們可以交個朋友嗎？”含煙這幾天最想說的幾句話，此刻趕忙打了出來。“我喜歡和有素質、有修養的人交朋友，你喜歡文學，將來我們可以在這方面相互學習與探索。”白楊的謙誠更讓含煙敬佩。

就這樣，他們越聊越有感覺，心里的火焰無聲地升騰，兩個人竟然都忘了吃晚飯。從這以后，他們的來往越來越頻繁。白楊在一家報社當編輯，含煙在一家電視臺做些寫寫抄抄的雜活。工作的不穩定使她希望有一個可以依靠的將來，一個能給她安逸生活的男人。含煙喜歡文學，作品偶爾會在報紙雜志上發表，所以，她非常喜歡有才學的人，并且希望他們能夠和她成為志同道合的朋友，或者是愛人。因此，她心目中的白馬王子就應該是像白楊這種風度翩翩的人。然而，白楊是個有家室的人，她能感覺到他的家是一個幸福的家庭。白楊的責任感很強，對事業，對家庭，他都是非常看重的。這使含煙望而生畏。

（二）

早晨，含煙瞇瞇瞪瞪剛起床，梅馨慌亂地跑了過來，喊道：“含煙，你怎么回事啊？你昨天發出去的那個郵件發錯了，主任正在發火呢！”含煙匆忙奔向主任的辦公室，還沒進門就聽見主任在里面大呼小叫。含煙膽怯地走了進去，主任一回頭就看見了她，他氣急敗壞地喊道：“張含煙，你成心搗亂是不是？把我寫給張總的材料，你怎么給發到李總那里了？他們兩個是死對頭，這下好了，都來找我算帳。你滿腦子整天想什么事呢？不想干就給我走人！”主任拍桌子的聲音震得桌子上的杯子晃動著想要摔到地上。

含煙很委屈但不敢頂撞一句。下午，她沒有上班，在床上迷迷糊糊地睡了好幾個鐘頭。

傍晚，她打開了電腦，心里非常希望白楊在線上，好把心中的委屈對他說。白楊的確在線，含煙迫不及待地點擊了白楊的頭像。

“白楊，你好，真是一日不見如隔三秋啊。”含煙動情地說著。“你好，我也一直在等你，你今天好嗎？”白楊禮貌地問著。“不好！有很多話想要告訴你，千萬別煩我。主任狠狠地尅我了，還停止我的工作。”含煙一股腦地說。“因為滿腦子都是你，想著我們的談話，造成工作失誤，哼，你不知道我有多傷心!”說著，含煙又哭了起來。“含煙，我雖然看不見你，但知道你現在一定在哭，都怪我不好，讓你受那么大的委屈。你這樣，我會很內疚，也會很難過，你讓我有些不知所措。好含煙，你一定要開心，要快樂起來。”白楊在QQ上焦急地勸著含煙。“白楊，你能夠這樣說，我已經很高興了，我現在真想靠在你肩上大哭一場！”臉上掛著淚珠的含煙不知道自己為什么能說出這樣的話。

含煙熾熱的情感使白楊心緒大亂，他在想著該如何對待這個對自己一片傾心的女孩。

含煙看那邊一直不說話，心跳有些加快。她試探著問白楊：“你是不是不喜歡我剛才說的話啊？如果你不喜歡我那樣說，以后我就不說了，怪我自作多情，好嗎？”白楊趕緊解釋說自己剛才接到自己愛人的電話，所以，沒有來得及回答。

第二天早晨，內心熱情似火的含煙把昨天和主任的不愉快拋到了九霄云外。她穿著剛買的長統靴，時尚的小裙子，漂亮灑脫的風衣，鮮艷的高領毛衣，哼著輕快的流行歌曲，喜滋滋地向辦公室走去。

提著兩個暖水瓶的含煙，興高采烈地走過了主任的辦公室。正在朝窗外若無其事地張望的主任，莫名其妙地望著從他身邊走過的含煙，而含煙竟然目不斜視。主任的火立刻就沖到腦門頂上了。

主任找含煙，含煙大步走進主任的辦公室，一改往日的畢恭畢敬，氣氛凝固如陳舊的水泥，有些沉悶。含煙瞟了一下窗外的禿枝干葉，不屑地直接坐到了主任辦公桌的對面，翹起了她纖細光滑的小腿，有節奏地上下晃動著。主任控制了一下自己的情緒，從桌上隨手拿起一根煙，打著火，猛吸了一口。然后用食指指著含煙的鼻子說道：“你看看你像什么樣子，是上班的樣子嗎？簡直是無法無天，想要造反是不是？簡直是太不像話了！”

回到家天色已晚，白楊終于上線了。有點過敏的含煙，激動得手都有些發顫。“白楊，你好！你的時間很準時啊，我早早地就在等你了。你今天過得好嗎？”含煙臉上怒放的笑容像一朵綻放的小花。“含煙，我今天很好，也有點想你。你今天好嗎？和主任的關系緩和了嗎？”白楊還惦記著含煙昨天的不愉快。“白楊，我今天就想告訴你，我已經辭職了。實際我也早不想在這里干了，一點發展前途也沒有，這個地方不會給我們一點機會，只有浪費時。，趁現在年輕，我想干自己喜歡的事情，闖一片自己的天空。”含煙胸有成竹地說著。“含煙，你為什么要這樣做？是不是有些太輕率了？你可以再考慮一下，可以再跟主任解釋一下，你和主任沒有實質性的矛盾啊。”白楊真誠勸說。

看到白楊為自己這樣焦心，含煙從心里感動，那隱藏在心中的熾熱情感像巖漿，宣泄而出。她清楚地知道，白楊對自己已經動了感情，現在只是在克制自己的情緒罷了。

含煙沖動地把自己的想法告訴了白楊。含煙的話音剛落，使那邊的白楊張口結舌，半天也說不出一句話來。

（三）

白楊使勁地干咽了一口唾沫，伴著細碎的帶點沙的風一起吞下。和眼前這個女孩相識僅一個多月的時間，他情感的空間并沒有預備一片屬于她的自留地。激烈的思想矛盾使他心亂如麻。他喜歡她，僅僅是喜歡而已。

“白楊，你知道嗎？我已經深深地愛上了你，你是我的心永遠的歸宿。我不能再等了，一刻也不能再等了，我一定要去找你，哪怕做你一輩子的情人，我也心甘情愿。”含煙不顧一切地對白楊表白了真切的情感。“我有自己的家庭，我也非常珍惜它，但我也非常愛你。我知道你是一個多情，多才，漂亮的女孩。而你來了怕你跟我受委屈；但我是非常希望你能夠來，讓我們的愛永遠地延續，我期待著我們相聚的日子。”白楊回復著含煙的熱情。“白楊，我現在一切都準備好了。我馬上飛到你身邊，好嗎？我已經迫不及待地想看到你了。”含煙難以自控。

初冬，寒氣一陣陣地襲來，氣溫驟降。透過火車車窗，看到野草有些已經枯死，樹葉飄落圍住了樹的枝干，不忍離去。冷風穿過窗的縫隙鉆進了含煙的脖子里，含煙趕緊把風衣的領子豎起來，雙手扶著領口使脖子和頭縮了下去。寒冷擊醒了含煙熱情的思緒，她在揣摩自己的此次行動是為了什么，轉眼，她又強迫著自己回心轉意。是的，她愛白楊，那是她心中的白馬王子。她愛他，她愿意為他付出一切，甚至生命。她又一次恢復了激情，愛的熾熱擊垮了寒冷，擊垮了寒冷帶給她的脆弱與矛盾。

火車“轟隆轟隆”拌著含煙的思緒離N市越來越近，終于到站了。含煙背起挎包，提著一個很大的旅行箱下了車。隨著人流，出了檢票口。含煙不知所措地東張西望，她希望立即看到她日思夜想、牽腸掛肚的心上人。她把旅行箱放下，從風衣兜里拿出了手機撥通了白楊的電話。“嘟、嘟、嘟”，一直沒有接通。這時的含煙有點驚慌失措了，難道白楊沒有來？不會的，白楊不是那樣的人，含煙一再地否定自己的想法。正在這時，她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是的，正是那個風度翩翩之人。瞬間，含煙羞澀的臉頰泛起了微紅，站口小販的叫賣聲也顯得清脆了起來。白楊遠遠地看到了對自己傾心的女孩，他有些激動。含煙嬌柔的身材、俊美艷麗的容貌使他傾倒。

含煙輕輕地揮動一下拿著手機的右手，示意白楊趕緊過來。白楊緊跑了兩步。看著白楊奔自己過來，含煙激動得身體仿佛飛揚起來，顫抖的手不知道該放到哪里。她幻想著——如果白楊靠近我，我就撲到他的懷里，像電影中的戀人緊緊擁抱；他親吻我溫潤的嘴唇，我要真幸福得眩暈了怎么辦？含煙的思緒飛揚著。白楊終于走到了含煙的面前，含煙想象著自己設計的場景，她閉上了雙眼，等待著白楊的熱烈擁抱和癡情熱吻。然而，白楊的一句話，把含煙從想象的世界里叫醒了“含煙，風沙吹到你的眼睛里了嗎？來，我幫你吹吹。”白楊正要過來給含煙吹眼睛，含煙臉上凝固的表情，使得白楊有些不知所措。

白楊接過了含煙手中的行李，邊走邊說賓館的事情，含煙邊走邊審視著眼前這個她傾慕的男人。

一路上的沉悶使雙方都有些尷尬，川流不息的車輛，使白揚靠近了含煙，他故作鎮靜地摟住了含煙的肩膀。此刻的含煙因為白揚的這個舉動熱血沸騰。

“含煙，剛才是我不好，惹你生氣了。”白揚深情地看著含煙。含煙被白揚的話和一舉一動感染著，激動著。她微微地抬起了頭，整個眼眶仿佛被一汪透明的泉水灌滿，睫毛如一支小漿在水中撥動，清澈的眼底如黑色泉眼，冒出的是透徹的激情，濃烈的愛。

“白揚，我知道，我才沒有生你的氣呢。”含煙嘴貼到白揚的臉上，微顫地說著。

雙方的心結瞬間打開了，兩個人快樂地相擁著，來到了預定好的旅館。

這是一棟四層高的灰磚瓦的舊式房子，東西朝向。四樓到了，白楊在門前停了下來，放下了手中的行李。含煙拉過了他的手在臉上輕撫著，甜蜜而幸福。這個房間是一個單人間，一張床，一個床頭柜，一張桌子，一把椅子。窗簾隱約可以看出它的底色是白色的，灰黑地掛在窗戶上，沒有一絲光彩。含煙走到床前，把背包重重地放到了床上，灰塵從床上飄飛了起來。白楊看出了含煙的不快，走過去，摟過了含煙的肩膀，勸慰道：“含煙，這個地方的條件雖然差點，但離我上班的地方不遠，交通方便。我不是心疼錢，是因為愛你，明白嗎？”白楊眼睛飽含深情。

天也逐漸地暗了下來，白楊說： “含煙，我該回家了，明天我一定會早早過來看你的，你不要給我打電話。坐車累了，就早點休息，明白嗎？”白楊邊說邊揉搓了一下自己的臉，準備起身離開。

含煙不住地點頭，傾聽著白楊的關懷，感受他似水般的柔情。

到門口的白楊擁抱了一下含煙，親吻了她的額頭，回身走的瞬間，含煙摟住了白楊的腰，不肯讓他離開，依戀著，眼淚奪眶而出。

“明天我一定早些過來，等我，好嗎？我會給你一個驚喜的，聽話。”白楊扭過身，捧著含煙滿臉淚痕的臉，輕擦著。

白楊走了，含煙走到窗前擦了一下玻璃，一絲光線照射了過來，努力地展示著它的魅力與明亮。

（四）

又是一個早晨。

天亮了，一陣敲門聲打斷了含煙的思路，她以為是白楊給她送飯來了。她箭一般地飛跑過去，剛要喊出聲音，嘴形凝在了“白楊”的“楊”字上，看到門外竟然是一個年輕的服務生！服務生看到含煙誤會的表情，趕緊解釋說，“一個先生讓我把這個捎給你。”

門半開著，含煙心灰意冷地把飯放到了覆滿灰塵的桌子上。灰塵和陰暗一起壓抑著她軟軟的胸膛。含煙狠狠地把桌上的飯摔到了地上，像瘋了一樣跑出房間，跌跌撞撞地下了樓梯。

路燈下的影子，隨著寒風飄忽不定，像幽靈一般追趕著干枯的落葉。含煙疲憊地走回了旅館，因為迷路，她很晚才回來。

床依然臟著，含煙連鞋也沒有脫就躺下了。眼睛望著灰蒙蒙的房頂，腦子一片空白，只有那雙迷失的眼睛在轉動，在思考。手機已經響了好幾遍，她始終沒有去接。

早上陽光依舊。急促的敲門聲把含煙從睡夢中驚醒了。她起身把門打開。看到焦慮的白楊，愛搭不理地回過身，無精打采地往床上走。，“含煙，你昨天去哪里了？給你打了那么多的電話，你怎么不接？，嚇死我了！”白楊情緒激動話還沒有說完，含煙怒氣沖沖地打斷了他的話：“白楊，你到底愛不愛我？你為什么要這么對待我？我千里迢迢跑來是為了什么？你知道不知道？我是因為愛你，你知道嗎？”

白楊緊忙拉過含煙擁在了懷里。含煙掙脫著，白楊摟得更緊了，他抑制不住地親吻著含煙的頭發、額頭、滿臉的淚痕、濕潤的嘴唇，含煙被白楊的沖動感染著，融化著，兩顆心又連在了一起。白楊抱起含煙扔到了床上。喘息聲。床板“嘎吱嘎吱”的響聲。墻上落下的灰塵打在了他們的身上。

一陣激情過后，白楊把被子給含煙蓋在身上。含煙摟住了白楊的脖子，親吻著，把被子的另一半蓋在了白楊的身上。又是一陣纏綿之后，白楊翻身從地上抓過衣服，從兜里掏出了手機。含煙不等他看，就搶過來，“不許看，不許你走。”撅著小嘴的含煙把手機放到了身體的另一邊。“好，不看了，今天就陪你這個小天使好不好？”白楊整理了一下頭發，拍了拍衣服上的塵土，沖著躺在床上羞澀的含煙溫情地笑著，“乖，一會兒趕緊起，我去給你買飯，我們一起吃。”他邊穿衣服，邊朝門外走去，回頭看了一眼含煙。含煙呶著小嘴。

透進房間的光線越發顯得燦爛了，含煙明媚的臉頰映照著整個房間，一切的一切都變得有了生命，有了色彩。

白楊和含煙第一次坐在一起，吃著了可口的飯菜，品嘗著幸福與甜蜜。就這樣，白楊隔三差五來到這里，享受著幸福與快樂。此時的快樂如鮮花上的露珠，透徹而清爽。含煙和白楊小心呵護著他們的愛，感受著愛的博大，體會著甜蜜帶來的快感。

一月的時間很快過去了。寒風夾雜著雨雪透過門縫襲擊著含煙的身體。白楊說“含煙，對不起，讓你受委屈了，我趕緊給你找一個條件好的地方讓你搬過去。”說完，給含煙倒了一杯水端了過去。含煙接過來，剛到嘴邊，就感到一陣惡心，干嘔了一下。含煙沒有在意，但作為過來人的白楊此刻明白過來。

“含煙，你現在感覺怎么樣？”白楊關切地詢問著。“我現在感覺心里堵得慌，一直有點惡心，想吐又吐不出來，我會不會是涼著了？”含煙始終沒有往別的地方想。“含煙，我告訴你，你一定要有思想準備啊，你可能是懷孕了。”白楊望著含煙的臉小心地說著。話音剛落，含煙端在手里的杯子摔在了地上，吃驚地看著白楊。“白楊，你說什么，我懷孕了？怎么可能，我們怎么辦？”含煙緊張而又膽怯地說著。白楊上前趕緊摟住了含煙， “含煙， 這是我們愛情的結晶，是我們愛的見證，你明白嗎？你一定要把他生下來。”

（五）

從醫院檢查完，結果如白楊預料的一樣，含煙懷孕了。

白楊把含煙送回旅館。“含煙，我回去給家里人全部交代這件事情，你不要著急，我會給你一個滿意的答復的。你千萬不要做傻事，一定要注意心情，看好肚子里的孩子，等我一個星期，可以嗎？”白楊堅定的神情不容置疑。

時間如一張千層的餅，越往后越有嚼頭，再嚼就感覺不到開始的味道了。冬天真的來了，轉眼間，漆黑的天空就把白天的影子地吞噬了。

白楊頂著寒風到了一個十字路口，朝西的方向是自己的家，朝北的地方就是含煙住的地方，此刻，他在路口稍微猶豫了一下，向西走去。雖然他知道現在含煙一定非常可憐，旅館里的暖氣也不是很熱，知道她肚子里的孩子會受到委屈。

白楊的妻子佳慧是一個溫柔賢惠的人。白楊回到自己的家，鑰匙剛插到鎖眼里，佳慧就像孩子一樣跑過去，開開門，接過了白楊手里的包。佳慧白皙的皮膚，豐滿的線條，透射著女人特有的韻味。苗條的身材并沒有因為生了孩子而走形，豐韻多姿、光彩照人使白楊對她百依百順。他把她比作在春風中搖曳的柳枝，輕柔而不失剛勁。在他心中，佳慧就如一朵盛開的玫瑰，絢麗的花瓣上閃爍著水珠，使他心花怒放。

窗戶外面的寒風吹的更厲害了。在旅社，含煙把被子裹在身上，剛躺下，鄰居大姐就敲門進來了，手里端著一個小鍋，熱氣騰騰地，“妹子，一定餓壞了吧？今天天氣冷，我知道你穿得薄沒有辦法去買吃的，所以，我就在鍋爐房給你做了點吃的。來，趁熱趕緊吃，明天你穿上我的羽絨服，自己到商場買幾件過冬的衣服。”邊說著，邊把一小鍋的掛面湯放到了含煙的面前。

含煙感動得淚流滿面，“大姐，你真好，我該怎么感謝你啊！我在這里舉目無親，可你的關心勝似我的親人。”長長的掛面冒著熱氣，一根根的宛如發絲，使含煙不斷地清醒。

白楊和佳慧躺在溫暖的床上。佳慧習慣白楊一手看著書，一手摟著她進入夢香。而白楊今天沒有拿著書看，雙手懷抱著佳慧，嗅著他非常熟悉的味道。“佳慧，你知道的，我們家是三代單傳，爸爸一直非常想要個男孩。你說，我們怎樣才可以讓爸爸滿意呢？我知道你的身體，我也很心疼你，我想，我們可以借別人的肚子來給我們生一個健康的孩子，你認為怎么樣？”白楊自以為聰明，得意地說著。

佳慧剛聽到這里，騰地一下坐了起來，“白楊，你說什么，你怎么會有這么齷齪的想法！”

“佳慧，你一定要相信，我是愛你的，除了你，我從來沒有愛過任何一個女人。我現在要告訴你的是，我已經找到了為我們生這

個孩子的人了，她是我的一個網友，一個非常單純的人，我和她僅有的一次就使她懷孕了。”白楊迫切地想要把這些都告訴佳慧，以求得她的支持與諒解。

佳慧再一次震驚了。白楊所做的一切讓她感到不可思議！她不再理會白楊，想著對付這件事情的辦法。

佳慧穿著紫色的羽絨服，掛上橘黃色的小包，匆匆忙忙地就出了門。她揮動了一下手，出租車就停了她的面前，她說：“藍海家電城。”

（六）

中午時分，本來就柔弱的陽光這時已經躲到云層里了。

佳慧靠在沙發上，眼睛看著電視，思緒里卻灌滿了白楊和那個不明真相的女子。佳慧想了很多。她知道，她不能沒有這個家，也不能由著白楊的性子來使他達到他愚蠢的目的。無論如何，白楊的生活當中不能同時有兩個女人，甚至，有兩個孩子。

傍晚，白楊非常準時地下了班。開門的聲音使佳慧有些欣喜，她自己都不知道為什么會這么反常。是的，她愛白楊，她不能夠失去白楊。

深夜，佳慧在床上對白楊說：“你真的很愛我嗎？我和那個女的，你到底愛誰？”

“寶貝，那還用說，當然愛你了，我和你說過多少遍了，我一生中就愛一個人，那就是你。那個女的沒有辦法和你比，她任性，脾氣也不好，年齡那么小的一個人，我怎么會把我的一生托付給她呢？再說，年齡上的差距使我們的將來也不會有很好的溝通。說白了，我就是讓人給我生個孩子，說難聽點，找個工具而已。”白楊滔滔不絕地說著。

（七）

白楊在屋里忙著給含煙整理取暖的東西。他知道，這里是有點冷。含煙坐在床上吃著白楊為他買的點心，蓋著被子享受著甜蜜。

白楊為含煙安裝電暖氣，說，“含煙，我想好了，過一段我就和我妻子離婚，我們馬上結婚，好嗎？”

“白楊，怎么會這么快啊？你妻子同意和你離婚嗎？你們不是感情挺好的嘛？”含煙的嘴上這么說，心里別提有多幸福了。

白楊剛走了片刻，鄰居大姐就拿著錄音機走了進來。“妹子，剛才我在樓下遇到了一個婦女，她說是你的一個朋友讓她轉交給你的，她急著上班，就把這個讓我帶給你了。”婦女邊說著邊遞了過去。

含煙漫不經心地按了一下鍵，靠在床上悠閑地聽著。頃刻間，含煙的臉青一塊，紫一塊，發紫的嘴唇顫抖著。她下了床，準備去找白楊問個明白，可此刻試圖想站起來的她，眼前一陣眩暈就摔倒在了地上。

等含煙醒來的時候已經躺在了醫院里，旁邊沒有別人，只有她的鄰居大姐。“妹子啊，你怎么了？剛才還好好的，怎么這一會兒就這樣了？虧得我過來問問你想吃什么，就發現你趴在地上，我叫了幾個人就把你送到這里了。”

“大妹子，還要告訴你一件不幸的事情，你的孩子也沒有了。”婦女小心翼翼地說著。含煙聽到這里，昏厥過去。

等她再醒來時，反而平靜了許多，她痛苦扭曲的臉恢復了平淡。看著床邊這個和自己沒有任何關系的大姐，她充滿了感激。她動情地把大姐的手貼到了自己的臉上，感懷她的溫暖與親切。

含煙在醫院呆了兩個小時以后，觀察沒有問題了，就出了醫院。她直接奔火車站，買了回家的車票。

含煙把自己關在屋里，給白楊寫了一封很長很長的信，放在了床上。然后毅然絕然地離開了房間，她沒有再回頭看一眼，腳步也變得輕盈，心也豁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