魯迅研究的一個熱點的形成及判斷

內容摘要：任何一個學術熱點的形成都離不開學術興奮點的內在積累和相關的外在刺激性因素的促進。而對于研究熱點的考察和清理不僅能夠把握時代語境要求下的闡釋角度和立場姿態，也能夠從中把握整個學術的流變過程。魯迅研究處于中中國代文學研究的核心位置，這不僅僅是魯迅本人的文學成就使然，更是由于魯迅所提供的精神資源以及他所開創的中國現代文學嚴肅文學的傳統。而魯迅研究也就在整個20世紀以來處于不斷地被言說被闡釋狀態中。

關鍵詞：學術熱點 魯迅傳統 闡釋與清理

任何一個研究熱點的形成都離不開學術興奮點的內在積累和相關的外在刺激性因素的促進。這既包含著客觀語境的轉變帶來的社會需求的變遷并以此重新規劃相應的學術言說模式和闡釋可能，其中包含著言說對象的合理性的自我實現以及合法性的爭取和被賦予，也包含著主觀層面的知識結構的變更和姿態立場的選擇。在現當代文學領域，魯迅研究不論是在從業人員方面還是學術課題層面以及相應的話語言說方式層面都構成一種準學科狀態的存在。可以說魯迅研究處于中國現代文學研究的核心位置，這不僅僅是魯迅本人的文學成就使然，更是由于魯迅所提供的精神資源以及他所開創的中國現代文學嚴肅文學的傳統。而魯迅研究也就在整個20世紀以來處于不斷地被言說被闡釋狀態中。

一

“我們越是深入地研究20世紀中國文學，就越是朝著純粹的20世紀的時間框架邁進，而其中的內容將是由每一個體驗深刻、眼光獨到的解釋主體去填充”。可以說中國現代文學在當下的社會轉型中獲得了相應的話語空間和公共空間，然而這種多元的闡釋角度和理解視域并沒有從根本上提供現代文學學科規范所需要的學術建構性，恰恰相反在紛繁的話語和結論中，“中國現代文學不僅作為歷史中的一個具體階段，而且成為一種元話語的展示。現代文學的元話語性質使之成為一種能用來進行再度闡釋和可以不斷借用的理論資源。”

不論是20世紀90年代的再解讀現象還是重寫文學史潮流，包括當下的社會轉型期間的學術混亂，學術觀念的變遷顯示出中國知識分子在精神資源的稀缺以及由相應精神資源所建構的準信仰和信仰的脆弱。

針對西方現代思潮的視域來言。中國知識分子不是吸取西方現代主義操作層面的技巧而是接受了現代主義思潮所體現的思想意識。不僅在五四發軔時期的全盤西化與文化保守主義的爭執，而且在20世紀80年代行的語境中也具有著相應的學術熱度和社會實踐操作。而這種西方理論資源帶來的相關問題也始終困擾著中國知識分子群體，如何面對西方資源與中國社會現實之間的脫節，始終是西方話語在中國當下社會中被接受的主要隔閡。同時中國傳統的文化資源也面臨著自我內在的現代轉化，這種現代轉化或者說是現代言說最為關鍵的。傳統文化資源中哪些是我們需要的而哪些是我們需要拋棄的，這種選擇問題在學理上和情感上都需要面對。并且傳統資源的現代轉型是否能夠實現是值得我們思考的。

現代中國的某種文學追求總是以某種社會追求為前提和關照的，人們以社會思潮來看待文學思潮，而社會思潮又往往借助文學的手段來得以表達。20世紀中國文學不僅參與了中國現代化的進程，其本身也是中國現代化的題中之義。所以說中國現代化過程特別是社會轉型期間的精神資源問題也只能在中國現代文學中尋找，而魯迅恰恰以其獨特的文學史位置和被賦予的思想集域，成為構建中國現代知識分子精神資源的焦點所在。

魯迅資源是建構在自身體驗基礎上的一種反抗哲學。這種反抗姿態和反抗本身的話語意義是建構在一種文化弱勢的自我定位上，因而很容易被不同的群體借用。因而我們可以看到不同的社會群體都在魯迅資源中尋求相應的合理合法性。魯迅資源是中國社會現代化進程中特定文化資源，不同于西方的理論資源也區別于中國傳統的文化資源，它所提供的是基于一種現實的需求層面而產生的精神抗爭。魯迅資源是“被現代化”國家與自身的精神資源建構中的反駁式的自我實現。

二

魯迅傳統的建構是基于對魯迅文學接受的基礎上，通過特定的意識形態內涵的再賦予以及意識形態話語的再度闡釋而形成的，并為特定的意識形態服務的一種話語構成。如果說1936年魯迅逝世當做一件學理意義上的時間來考察的話，那么魯迅傳統也就可以以此作為建構的開始，標志著魯迅傳統的形成，也同時應和著中國社會的發展進程不斷嬗變著。

依據著當時的中國社會語境，魯迅傳統首先在解放區得以形成，并且以黨的最高領導人的講話作為基點，也基本上是作為解放區魯迅傳統形成和論述的邏輯起點。而解放區的魯迅傳統的基本要點可以概括為這樣幾點：首先是政治層面的實用價值；其次是更加注重的是魯迅后期資源的解讀和繼承；再次是把魯迅傳統的建構和五四傳統的認同歸納為一體；最后是著重魯迅資源的再利用，包括對于知識分子的再改造問題的提出以及統戰思想等觀念的應用等等。也正是由于對于魯迅傳統的正式確認形成延安時期的雜文興衰歷史。而以王實味為代表性案例也恰恰說明了解放區魯迅傳統的意識形態功用的實踐操作性。

國統區魯迅傳統具有強烈的個人色彩，是以胡風為代表的相關理論建構。這種傳統的建構雖然脫離不開解放區魯迅傳統的影響，但是也必須要注意到其中的一些差別，最為重要的是國統區魯迅傳統的建構是建立在以魯迅為基點上的。而兩種魯迅傳統都對于魯迅傳統與五四傳統的關系有著格外的注意力。同時國統區文學創作也出現了以《財主底兒女們》為代表的延續魯迅文學傳統的實踐活動。

建國時期以第一次文代會為標志，意味著兩種魯迅傳統模式在形式上的合流，而兩種模式之間的相互摩擦以及話語勢力的重新結構也在這其中積累并爆發，并由此形成了以解放區魯迅傳統為核心的國家魯迅傳統的建構。突出的案例是批判胡風反革命集團的運動。魯迅傳統正式被納入了國家話語體系之中。而1966--1976年文革中的魯迅形象又在國家魯迅傳統的基礎上不斷地異化和超越。可以說在1936年一1976年中間魯迅不斷地被解讀和闡釋，而形成了一種資源性存在，這種存在方式直到如今依然是意識形態話語中關鍵性存在。依然在適當的語境刺激中散發出相應的話語影響力和可供操作的實踐案例。

同時在20世紀80年代以反駁極左思潮為契機，學術界也重新思考著魯迅傳統的形成和嬗變。初步形成了以知識分子話語為核心的言說模式。知識分子的魯迅傳統在反駁極左魯迅接受的同時形成了一些肓點。同時知識分子話語對于魯迅的解讀也同樣是面對這一個被選擇的魯迅資源。

近年來對于現代文學研究中的一些關鍵詞的重新闡釋和理解應和著中國當下的社會轉型的語境，也在逐步消解已有的研究模式和研究思維慣性。而其中對于五四和魯迅的重新闡釋和理解則是其中最為關鍵的一環。這關系到現代文學在怎樣的起點上發生發展同時也規定中現代文學的性質和范疇。2009年4月在北大召開的紀念五四90周年學術會議上，對于一些五四基本概念的梳理和闡釋，以及民間文學通俗文學等相關會議主題的設置都在說明一種更為全面的現代文學研究視域的展開。而同時一批有質量的學術論文也在建構著一種新的言說努力，而清理和闡釋已有的傳統就成為新建構努力的必須環節。同時這種新建構也是反思中國社會轉型以及進一步反思社會主義現代化建設以來的歷史的一種延續和承接。是在整體上反思極左思潮和知識分子話語兩種模式的基礎上，重新嘗試解讀現代文學，而魯迅傳統的闡釋和清理恰恰是最為重要的一個話題。

三

這種學術建構的現實需求度是毋庸置疑的。但是我們必須要注意的是我們反駁的是什么，清理的是什么；在什么程度上清理，又是在什么立場上和姿態上清理；重建建構的基點和話語表達又應該是什么。這些問題又都是涉及到當下的知識分子的自我實現問題和認同問題。這些問題無法解決，同樣新的闡釋的努力也必然是一種徒勞。

對于魯迅研究界來說，新的話題的形成始終都會面臨各種話語的質疑。同樣重新解讀魯迅傳統也必須要面臨這些問題。可以預見的是對于中國現代文學的重新解讀和闡釋的大幕可能正在逐步拉開，而魯迅研究只是這其中一環而已。

注釋：

[1]王攸欣《1998-1999年中國現代文學研究述評》，《中國現代文學研究叢刊》[J]，2001年第1期，第274--275頁

[2[曠新年，《現代文學發生中的現代性問題》，《中國現代文學研究叢刊》[J]，1996年第1期，第16頁

[3]在這個時期，毛澤東以黨的最高領導人的身份發表了一系列的文章中都涉及到對于魯迅的解讀和評價。《論魯迅》，《新民主主義論》，《在延安文藝座談會上的講話》等等文獻都涉及到了解放區魯迅傳統的形成和建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