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現存國際貨幣體系對當前的國際金融危機難辭其咎,對國際貨幣體系進行改革的呼聲再次高漲。
中國因為深受其害,所以首先提出了自己的改革主張。
中國央行行長周小川連續撰文,提出了擴大特別提款權(SDR)的作用、設立超主權貨幣有助于世界經濟穩定的主張,并且在現實層面,開始真正推進人民幣國際化進程,具體做法是先實現人民幣區域化。
IMF難辭其咎
先來看看,當前的國際貨幣體系對美國次貸危機和全球經濟危機負有何種責任?
首先,作為國際貨幣體系監護人的IMF,對美國資本市場監管缺失,對美國有毒資產的泛濫負有重大責任。
其次,美元作為儲備貨幣的特殊地位,對跨境資本流動,特別是投機資本的跨境流動的放任,迫使許多國家不得不持有大量美元儲備資產,而這些美元資產的價值,正受到美元貶值和美國通貨膨脹的嚴重威脅。
再次,許多國家目前之所以受到美國金融危機的嚴重沖擊,恰恰是因為這些國家當初聽從了IMF關于資本項目自由化等一系列主張。
最后,由于發達國家資金的大量撤回,世界上許多國家,特別是最貧困國家正處在爆發嚴重債務危機的前夜。
斯蒂格利茨的偉大設想
在國際經濟學界,2008年8月,諾貝爾經濟學獎得主、美國哥倫比亞大學教授約瑟夫·斯蒂格利茨提出了改革當前國際貨幣體系的初步設想。
斯蒂格利茨對作為戰后國際貨幣體系核心問題的儲備貨幣制度提出批評,認為這種制度對世界經濟增長存在收縮作用。斯蒂格利茨認為,美國是儲備貨幣的最后提供者,當前國際貨幣體系的穩定依賴于美國維持經常項目逆差,而美元的泛濫必將導致對美元價值信心的喪失。
斯蒂格利茨還指出,當前國際貨幣體系是不平等的。非儲備貨幣國外匯資產的積累,意味著世界上最富有的國家——美國可以得到廉價的資金(如中國大量購買的美國財政部券是零收益即是明顯例證),窮國則不但得不到廉價資金,而且還要承擔在儲備貨幣國的投資風險。
在斯蒂格利茨看來,中國是這種不平等的最主要受害者,因為美元儲備資產已越來越不具備價值貯存的功能。
斯蒂格利茨認為,貨幣體系改革應該解決三個問題:第一,儲備資產的積累必須和儲備貨幣國的經常項目逆差相分離;第二,對經常項目順差國必須有所約束;第三,應該提供一個比美元更為穩定的國際價值貯存載體。
為了解決上述三個問題,一個最為現實的方法是大量增加特別提款權(SDR)的發放。SDR的發放同任何國家的經常項目逆差無關。同時,由于SDR的價值由一籃子貨幣決定,當籃子中各貨幣的匯率發生相對變化(如美元兌其他貨幣貶值)時,其價格肯定比美元更為穩定。
斯蒂格利茨認為,每年增發2000億美元的SDR,無需美國維持經常項目逆差,應該能夠滿足全球經濟對儲備貨幣積累的需求。
在操作的層面上,斯蒂格利茨建議成立一個俱樂部,俱樂部成員國按規定每年向共同設立的“全球儲備基金”(GRF)提供給定數量的本國貨幣——這些貨幣應該是可以自由兌換的。GRF則向各成員國發放等值的全球貨幣,作為各成員國的儲備貨幣。此時,各成員國中央銀行同時增加了一筆等值資產(全球貨幣)和負債(本國貨幣),但凈資產并未發生變化。
在以美元為儲備貨幣的時候,遭到國際投機資本攻擊的國家,可以使用美元外匯儲備買進本幣以穩定匯率,直至外匯儲備告罄。現在,由于有了全球貨幣,該國可以用全球貨幣從GRF換取傳統硬通貨,繼續本幣的保衛戰。有了全球貨幣,非儲備貨幣國無需持有美元或其他硬通貨。
非儲備貨幣國通過貿易順差所得到的外匯,可以立即用于進口,而不再需要把“購買力”掖到床墊下面。由此,儲備貨幣積累額對全球所造成的通貨收縮壓力將得以避免。
美國的反應
周小川撰文指出,“創造一種與主權國家脫鉤、并能保持幣值長期穩定的國際儲備貨幣,從而避免主權信用貨幣作為儲備貨幣的內在缺陷,是國際貨幣體系改革的理想目標。”他認為,此次金融危機,反映出當前國際貨幣體系的內在缺陷和系統性風險。
對于周小川的建議,美國總統奧巴馬在第一時間做了回應:沒必要創建新全球貨幣。美國財長蓋特納和美聯儲主席伯南克也宣稱,美元依然“堅挺”,反對創造“超主權儲備貨幣”。
美國如此強烈反對中國的改革主張,原因是其在這一體系中得到了巨大好處。
美國金融危機的本質源于一種不勞而獲的發展方式,這就決定了美國需要把這個依靠過度負債、過度消費、過度貨幣發行的循環繼續下去,還需要把不勞而獲的成本轉移出去。
這種成本轉嫁最終的過程是,美國利用美元在國際儲備中的地位濫發貨幣,從而引起世界實際產品的全面漲價,引起各國成本推動的物價上漲。而各國積累的財富在其貨幣貶值中,一起消化美元通貨膨脹的成本。
不得不說,中國承擔了美國經濟發展以及美國金融危機的諸多成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