驚心動魄的一刻

昨晚與老友敘舊，老友居然提起了我所經歷過的驚心動魄的一刻，讓我興奮不已，讓我的思緒又回到了20年前。那一刻，我一輩子都不會忘的!

那是1990年9月一個周末的晚上，我正趕著要到漳州電大(以前電大在薌城實小內)去聽日語課，我騎著自行車，沿勝利路由東往西走，將要穿過新華北路，也就是勝利公園(原為馬肚底體育場)的那個十字路口，到了十字路口正中的那個交警崗亭旁。就在那時，一輛從戰備大橋方向過來的面包車要繞著交警崗亭左轉往西洋坪方向去，由于車速太快，在交警崗亭和我之間左轉時車子失控地向右漂移，從我的左側撞過來，我一下子被撞倒。那一刻，我抓不住車把，下意識雙手抱著頭順著車子撞過來的力道往右側滾了兩翻，好不容易爬起來。我回頭一看，我的自行車不見了，那里只停著一輛面包車，有一個人繞著面包車轉了一圈，站在那里發呆。我走近一看，他的手在發抖，面色鐵青，我問他:“是你開的車呀?”他哭喪著臉點點頭。我上前抓住他的衣領說，“你是怎么開的車呀，把我撞到那兒去!”他一下子雙眼放光，摸摸我的肩膀和手臂，松了口氣說:“你是被撞的啊，沒怎么樣嗎?” “我手掌擦傷了，你得賠我啊，”我說，“自行車給我撞到哪去了，這也得你賠啊”他說:“好，好說。自行車就在車子底下，剛才我就只看到自行車沒看到人，還以為被壓在輪子下面了。你沒事就好，要賠多少你說，你說要多少?”我也不知道該要多少，在那兒猶豫著。

這時，過路人都圍過來了，才那么一會兒，就有好幾十個，把那么寬的路口都塞堵了。圍觀的人越來越多，七嘴八舌的，有的問我頭暈不暈，會不會嘔吐?說要查下會不會有腦震蕩;有的在討論該公了還是私了，說私了才劃算;有的在討論賠償的行情，說至少幾千元;也有的人還在車子底下找人。我往人群中搜尋著，卻看不到有認識的親朋好友——也難怪，我一個鄉下人大學畢業分配來漳州沒多久;我想聯系求援，那時沒有手機，只看到有一兩個有大哥大的，好象在幫報警，我有想要借大哥大跟我父母訴說的念頭，卻不知道該往哪打，那時家在農村，哪有電話。我正不知道該怎么辦，有個好象認識我的、可能是蔬菜公司下屬的員工，對我說，“趕快先去給醫生檢查一下，看看有沒有腦震蕩，腦震蕩有輕微型的，別讓那司機跑了!”我一聽就上前從司機口袋里翻出好幾張證件，看看證件上的照片是他沒錯，就裝到我的口袋里，然后說 :“走!和我去醫院!”旁邊馬上有三輪車靠過來，那司機趕緊扶我上車，我一直抓著他的手臂怕他跑掉，他只好在旁邊坐個小位置，并扶著我;一路上，他一直在罵著他老婆，重復著說“這個臭‘查某’，臭嘴，說壞話，我就知道，今天會衰運，都是被這臭‘查某’說衰掉的!”

很快我們就到了市立醫院(現薌城醫院)，我就盯著司機辦理各種手續，然后在夜間急診室里躺著讓醫生檢查。醫生檢查后說:“沒事啦，只是手和腳各有一點點外皮擦傷，涂點藥水就好。” 那司機一直說“沒事就好!沒事就好!”這時，一個戴著大蓋帽的警察闖進來，問“誰是傷者?”旁邊就有人指向我，那警察轉向我看過來說“咦?是你?怎么樣?沒事嗎?”我點點頭，他過來拍拍我肩膀說，“好狗命!沒事就好!怎么回事?情況說一下!”我就一邊說，一邊指向司機，那警察要司機交出駕駛證，司機把口袋翻遍了，才想起，說證件在我手里。這時警察轉過來批評我，“這你就不對了，扣人家證件，是違法的!”我急了，我說“我被撞了，怎么我還不對了!”那警察指著我遞給他的駕駛證說，“你自己看看!除了公安機關任何人扣押駕照都是違法的!”我嚇了一跳!不敢吭聲了。

警察就開始和司機作筆錄了，把司機的證和車都扣了，要他第二天去交警大隊去辦理手續和交罰款，然后轉過來對我說，說我沒有走自行車道違反交通規則了，要承擔一定的責任!我說“我怎么違反交通規則了?哪有自行車道啊!直行的人不都這樣走么!平時大家都這樣子啊!”他說“平時是平時，出事了就要追究責任!就要分清你該走哪道!人沒事算你好運氣了!醫藥費沒多少，那司機已結算了;那自行車已經送去修了，修好了就給你，你明天到交警大樓旁那修車店去領回自行車就是了，回去吧!”第二天我領回自行車時，還領了80元，讓我高興了一陣子。據說，我車子送修時估價要大修100元，后來只簡單修下只要20元，省下的算是補償我!而那司機因被交警處理，損失不止3000元!!

過后多次有人和我說為什么不私了，私了更劃算!以后要懂得應對!我說算了，人沒事就好，越想越后怕，哪敢再有下次?更好笑的是，第二天早晨我在路邊攤點吃鍋邊糊時，居然聽到旁邊有人在議論，說昨晚馬肚底(現勝利公園)路口發生車禍，一輛面包車把一騎自行車過路的連車子壓在下面，那不死也要丟掉半條命!

其實，還有一個讓我更后怕的狀況:那車身撞我的力道挺大的，我被撞倒滾翻過去的位置正是車道中間，也就是右側從女排三連冠方向過來的那車道;還好，就在我被撞滾翻過去的那一小段時間，居然沒有任何車子開過來，要不，我可能就……就不好說了，真難于想象!!

生活上類似這樣的事并不少，我是很幸運的。很多隱患其實就埋伏在我們身邊，隨時隨地對我們的生命健康虎視眈眈。不管何時，我們都應該保持警惕，千萬不能被“平時沒事”的思想所麻痹，因為死神要帶走你只需要你松懈的那一刻。

(蔡毅生 2009年7月16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