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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樣恩仇

2009-12-31 00:00:00王充閭
北京文學 2009年8期

國恨家仇未報,同根萁豆相煎。將軍一怒發沖冠。抗日臨潼兵諫。本是恩將仇報,還玩結契金蘭。梟雄手眼不新鮮。一味癡迷堪嘆!

《西江月》詞一闋,說的是千古功臣張學良與一代梟雄蔣介石的恩仇舊事。

一位偉大的哲人說過:

對人類生活形式的思索,從而對它的科學分析,總是采取同實際發展相反的道路,這種思索是從事后開始的,是從發展過程完成的結果開始的。

那么,我們也就從當事人的“事后結果”說起。

1975年4月5日,由于心臟病突發,蔣介石在臺北士林官邸去世,終年89歲。囚禁中的張學良聞訊后,陷入了久久的沉思。想到自己與這位逝者近半個世紀的恩怨仇讎,不禁心潮翻涌,百感交集。

真沒料到,在他長達一個世紀的生命途程中,竟有一多半時間是在這位雄鷙而殘忍的強勢人物的支配下度過的。這個人使他的盛衰榮辱,包括整個生命的軌跡,發生了截然的改變。西京之役,是他的命運轉捩點,“攪得周天寒徹”,也“閱盡人間春色”。

須知,蔣介石這個大獨裁者可不是好對付的,一貫翻手為云,覆手為雨。為了實施報復,先是按照“國法”判了張學良十年徒刑,可是,又一轉念,覺得不妥———十年過后,這員虎將也才四十多歲,正當壯年,放出來那還得了?于是,又變了個招法,改用“家法”來加以管教。一則,可以蒙上一絲脈脈溫情,彰顯二人之間的特殊關系,讓他人不好說話;二則,從此可以監禁終生,直到垂垂老死。這些,在他人眼中都是洞若觀火的“陽謀”,只是,張將軍卻沒有看出個中機竅,“一味癡迷堪嘆”。

且看他送給蔣介石的這副挽聯:

關懷之殷,情同骨肉;

政見之爭,宛若仇讎。

據說,早在1948年,張將軍初到臺灣井上溫泉時,即曾寫下了“愛護之深”、“關切之情”、“國事之爭”、“幾同參商”等語句,涂涂改改,斟酌過許多次;到了蔣介石去世,這副挽聯正式成稿,足足運思了27年之久。可見,這16個字并非率爾操觚的產物,其間的蘊涵還是深堪玩味的。

這里,張將軍集中表述了他同蔣氏的特殊關系。其特殊的程度,竟至于我們很難準確、鮮明地加以定位。表面上看,就最高統帥部來說,二人一為正職,一為副職,似乎是上下級關系;可是,由于張學良在“東北易幟”和協調中原大戰這兩個至為關鍵的時刻,曾經對蔣氏施以有力的援手,甚至可以說是拯危救溺,恩同再造,因而,他在世人心目中,尤其是在蔣氏的心目中,具有他人無與倫比的獨特地位。此其一。

其二,張學良手握30萬重兵,身為北半神州的一方霸主,其角色與身份,儼然與“江湖老大”的蔣氏平起平坐,平分秋色。他既不同于一般的軍閥,更有別于蔣氏的普通部下、一般僚屬。

其三,他們曾結契金蘭,誼同手足;有人甚至說他們不啻父子關系,比如,國民黨元老邵力子就有“蔣張二人是家長與子弟關系”的說法。張對蔣耿耿孤忠,推誠相與,“愛護介公,八年如一日”,“一切唯蔣之命是聽,對蔣以父執事之”。但是,稍微清醒一些就不難辨析,哪里是這碼事!郭軍反奉期間,由于他與“大逆不道的郭鬼子穿一條褲子”,劃不清敵我界限,老帥張作霖也曾把他罵得“狗血噴頭”,最后又演出“轅門斬子”、“劉備摔孩子”的鬧劇,可是,明眼人都曉得這是做給旁人看的。那么,且問:西安兵諫后,蔣介石對張學良也是如此嗎?

當然,就張學良自己來說,也可能確曾存在過這種想法。我們且聽聽他在“口述歷史”中是怎么講述的:

老先生對我還是不錯的了。我不是說過,他死了我寫了副對聯嗎,我這是私人的對聯,我吊他的。我說:“關懷之殷,情同骨肉;政見之爭,宛若仇讎。”

老先生對我,那是很關懷的。我有病,差不多夠嗆了,他們旁人就想,我要死掉了。那他不但特別關切,還派了醫生,派了中央醫院的來看我……

蔣先生是原諒我了,不原諒我,他不把我槍斃呀?我到南京是預備被槍斃的,我是應該被處死刑的,我是個軍人,我懂得。我也是兵,也帶過部下。假設我的部下這樣,我就把他槍斃了……

說實在的,蔣先生對我,我暗中想,他對我也相當看得起。覺得我有種?這話倒不敢說,他不能容忍人家挑戰他的權威,我損害了他的尊嚴……

我當時就說,好像燈泡,我暫時把它關一下,我給它擦一擦,讓它更亮。實際上我這樣做,他不是更亮了?

我們在解讀這副聯語時,遇到的一個首要問題,就是:這里說的“關懷”,究竟作何讀解?從張將軍本人的口述中,自然可以得出結論,那就是老蔣對于他是真心關懷的;也就是說,聯語中表述的正是作者本意,發自作者內心。以張學良的坦蕩胸懷,以他的與人為善的天性來說,他這樣說、這樣做,都是情通理順的。

但是,這樣一來,人們馬上就會產生疑問:難道世間竟有這樣關懷的嗎?而且竟是“之殷”,竟是“情同骨肉”!不關懷,又將如何?難道只有殺頭才是不關懷嗎?百般困惑之余,有人代為求解:認為應該考慮這樣一個背景———雖然張將軍說吊唁是私人性質的,但他清醒地曉得,悼詞最終必然公之于眾;而且,當時尚處于拘禁之中,先主雖逝,后主還在,因此,他不能不存有某些顧忌,因而免不得會夾帶一點冠冕堂皇的成分。而到了十多年后,在作“口述歷史”時,也不便改口了,似乎也沒有必要改口了,于是,順水推舟,就這樣過來了。

后一因素盡管不能完全排除,但我以為,就張將軍當時的心境來揣測,主導成分還是前者。張學良之所以為張學良,其實正在于此。

可以說,對于蔣介石的雄猜、鷙狠、陰險、多疑、耍手腕、弄權術的“人性暗箱”,張學良自始至終都沒有真正地弄明白。因而,他一路地赤誠相與,一路地獻身賣力,一路地吃虧上當,嘗盡了苦頭,最終仍然執迷不悟。

從本性上講,兩人就劃然各異,甚至是判若云泥。張學良正而不詭,蔣介石詭而不正。二人的出身、閱歷完全不同。蔣氏自幼混跡于十里洋場,只身闖蕩江湖,從最底層一步步地爬了上來,歷盡人世風波,長于應付艱危局面,最后練成了“通天老狐”,謀深慮遠,陰險叵測;而張學良出生于富貴人家,“年少萬兜鍪”,萬事皆能順其心志,無須刻意經營即可達致仕途通顯;又兼他在接納“孝悌忠信”儒家文化的同時,深受西方文化之熏染,因而,少了些磨煉與韌性,多了些張狂與任性,為人處世,逞義氣、重名節、講感情,相對單純、率真一些,有時耍一點小聰明,即所謂“黠慧”,而缺乏更深遠的謀略。

在張學良的字典里,似乎沒有“機心”二字,什么狡獪、權謀、暗算、防范,好像都與他毫不相干。他常常以君子之心度小人之腹,輕易地委信于人。對于蔣介石,他就正是這樣。即使到最后,他也還是對蔣氏作“有大略,無雄才”的評價,以“才智”作為衡人標準,而無涉于品格、人性、倫理道德。因為他不懂得這一套。而長于政治權術的蔣介石,則恰恰與之相反。

說到二人之間“宛若仇讎”的“政見之爭”,他在“口述歷史”中說:

我的判斷,他對我討厭極了。所以,后來不能讓我自由。他心里第一敵人是共產黨,而我的第一敵人是日本……其實,我跟蔣先生兩個人的沖突,沒有旁的沖突,就是沖突這兩句話:他是要“安內攘外”,我是要“攘外安內”。

看來,根本之點在于如何對待“抗日”和“剿共”上。這一矛盾、沖突,貫徹于從“東北易幟”到“西安事變”的整個過程之中。

細按張學良與蔣介石的“交情”,客觀地看,可以分為三個階段:

從東北易幟擁蔣到協調中原戰事助蔣,為“蜜月期”,這是兩人關系最為密切的時期。在他們磕頭換帖,結為“把兄弟”的同時,于鳳至與宋美齡也結拜為姐妹,于稱宋母為“干娘”。隨著就任全國陸海空軍副總司令,張學良便駐節北平,節制冀、晉、察、綏、遼、吉、黑、熱八省軍事,權力與地位到達了巔峰。

爾后,逐步進入了“摩擦期”,中經九一八事變、熱河失守,張學良被逼下野,歐洲考察后復出。

最后是“交惡期”,一方要剿共,一方要抗日,結局為臨潼兵諫,捉蔣放蔣。

與此相對應,蔣介石對于張學良及其麾下的東北軍,始而拉攏、利用,繼則遏制、削弱,最后分化、剝奪。總之,“非我族類,其心必異”,從來也未曾像對待他的嫡系那樣真正地信任過。

應該說,張學良對于蔣氏的倚重與信賴,以至后來的“敲打、教訓”,絕非源于私人情感上的好惡,或是出于個人的利害權衡,而是出自對國家命運、民生疾苦的關心,他從小就渴望國家統一、民族復興。他說:

良年方弱冠,屢參戰事,親見因戰亂原因,滿目瘡痍,民生凋敝,自己同胞互相殘殺,而有為有志之青年,多為犧牲,大傷國家元氣,衷心實為懺悔。

作為嶄露頭角的青年將領,他在軍閥中首倡罷兵息爭。在多次諫諍父帥未能如愿的情況下,憤懣不已,決心“一旦掌權,要盡量避免無意義的戰爭,要利用自己的機會和優勢,盡力為國家的和平與統一做點什么”。但他并沒有分疆割據、獨霸稱王的野心,無論是父親期望他成為李世民,還是日本人別有用心地勸他做“滿洲王”,他都不予理睬。至于問鼎中原,稱霸全國,他更是從來都沒有想過。他愿意在“一個領袖”之下,實現他的報國濟民的宏偉抱負。

在張學良看來,就當時局勢而言,在各路軍閥中,以蔣介石為最有能力、也最有實力統一中國。原來,他把國共合作的第一次北伐的功績,全部記在了蔣介石的名下,從而堅定了“一個政黨,一個領袖”的信念;又兼早年對美、英的富國強兵十分向往,而蔣介石已然得到美、英的支持;且其反蘇、反共的政治傾向,與當時張學良的思想也是一致的。因此,早在東北易幟之前的1927年,張學良率軍南下時,就試圖與蔣介石聯絡,曾經致電蔣氏,希望能夠罷戰言和,共商國是,但未能如愿。

第二年,他即主政東北,首先面臨的問題就是東北三省的生存與發展。他認為,“要靖國難,報家仇,只有全國統一,才能全力對付日本”;“而欲速謀南北之統一,只有改旗易幟,才能擺脫勢孤力單的困境,才能利用統一的力量與日本相抗衡,保住東北免入日本之手,維護國家的主權和統一”。他的民族氣節和以民族利益為基準的高尚情懷,使他毅然決然擺脫日本的控制,歸順南京國民政府。

在中原大戰中,張學良更是直接救助了蔣介石。當時,南京國民政府雖然取得了形式上的統一,但國民黨內部派系林立,各霸一方。蔣介石為鞏固自己的統治而進行的削弱地方實力派的“削藩”行為,引起了閻錫山、馮玉祥、李宗仁等各派軍閥的不滿,聯合起來反蔣,導致了1930年5月的中原混戰。四個多月時間,雙方相持不下,互有勝負。在這種情勢下,擁兵數十萬、雄踞東北的張學良,“左袒”還是“右袒”,對于戰爭的結局具有決定性作用。在張學良看來,南京政府是全國統一的政府,只有支持這個政府,才能保證國內統一,也才能保住東北地盤不受外敵侵略。于是,亮出了“擁護中央”、“呼吁和平”的旗幟,同時派兵十萬進關,和平接收平津,中原戰事迅即結束,使蔣介石在政治上、軍事上穩操勝券,鋪平了通向神州霸主的道路。

張學良以為,靠著白山黑水和中原沃血換來的骨肉深情,應該是牢不可破的,因而,心里充滿了踏實感、安全感。而渴望進入中心地位,以期一展長才的報國赤誠,更使他多年來緊緊地追隨在蔣介石的左右,沒有猜忌,不加防范,言聽計從,忠貞不渝。然而,實踐表明,他到底還是把人看錯了。

隨著東三省局勢的逆轉,蔣張之間的矛盾也在特殊關系的背后日益凸顯起來。九一八事變以及熱河抗戰中,由于執行蔣介石的絕對不抵抗政策,造成大片國土淪亡,三千萬生靈涂炭,張學良在心理上遭受到極大的刺激,幾乎到了彷徨失據、無地自容的地步。而處此絕境,蔣介石卻并未施以援手,反而趁機在東北軍上大做手腳。這使得張學良有些心寒,思想上露出變化的痕跡。

原來,作為“蹩腳司令”的蔣介石,軍事方面雖然并無長策,卻是一個善于玩弄權術的出色政客。他從清代康乾二帝那里學來一套駕馭部下的權謀,經常制造下屬間的矛盾,使其相互猜忌,形成派別,互不信任,以便于操縱、控制。在他的手下,什么政學系、新政學系、CC系、太子系、中統、軍統,派系林立,矛盾重重。他故意引發他們相互監視,明爭暗斗;自己則“坐山觀虎斗”,高踞上流,左右逢源,必要時分別施以小恩小惠,使之個個都覺得承恩受寵。

他的衡人標尺是,才能遠不如忠誠重要。因而用人唯親,一貫以人劃線。只要是黃埔系,浙江人,屬于他的嫡系,而且能夠鐵桿忠誠,即便是吃了敗仗,損兵失地,也照樣保他升官晉爵;反之,能力再強,功勞再大,也不予以信用。對非嫡系的重要人物,在使用的同時,還要進行分化、限制,防止其威脅到自己的統治。而對于需要拉攏的人,他可以指天誓日,結為異姓拜把兄弟;待到一朝成為競爭對手,或者毫無用處,便翻臉不認人,一腳踢開,甚至必欲除之而后快。

蔣桂戰爭前,他尊奉李宗仁為“忠實同志”,戰釁一開,便改口稱之為“黨國叛徒”。蔣馮戰爭前,他致電馮玉祥:“弟自入黨以來,未曾賣友,亦未曾殺戮革命同志一人。至若兄與弟,言公則兄為革命元勛,言私則我輩誓共生死。且兄又居弟之長,弟若稍有不利于兄之處,則人格破產,信用掃地。”但時隔不久,即將馮玉祥開除黨籍,下令拿辦。對于自己的這種朝三暮四,反復無常,蔣氏本人曾力圖加以掩飾,他說:“處世做人的要道,在于隨機應變。”

臺灣作家李敖算是把他看透了:

蔣介石一生中喜歡以異姓昆弟之交拉攏人,拉拉扯扯,拉幫結拜,但無一個真心朋友。與蔣結交的人無一有好下場。這就是蔣介石的為人。

張學良自然也不例外。他在蔣介石心目中,充其量只是一個幫手,而絕非嫡系。急難中可以攏絡、利用,卻不能視同股肱,托為心腹。如同俗話所說的:“明知不是伴,事急且相隨。”

“易幟”之后不過半年,1929年7月,蔣在北平接見張學良,授意他以武力接管中東路,以防止“赤化”,即使最后與蘇聯斷交亦在所不惜;并答應“一旦中蘇開戰,中央可出兵十萬,撥幾百萬元軍費”。結果,戰事一開,東北軍即連遭敗北,一個旅長戰死,另一個旅旅長以下七千人被俘,團長多人陣亡,黑龍江艦隊全軍覆沒。而蔣氏則“食言而肥”,以討伐西北軍為借口,一兵未出,一文未撥。

對此,顧維鈞作出分析:“蔣介石的目的是使無充分外交經驗的張學良誘入圈套,陷于對俄的困境,使之必須依賴南京,這樣,中央政府就能控制他了。”蔣在當時的日記中有這樣一句話:“惟吾人深望能達到(對蘇)絕交目的,而復對國內共黨方面有徹底辦法耳。”可說是老謀深算,一箭雙雕。

同樣目的,同樣手法,蔣介石后來又用在驅使東北軍“剿共”上。正由于他始終將張學良視為異己軍閥,因此,在處理過桂系之后,就著手解決西北問題。在他看來,西北問題十分復雜,既有共產黨與紅軍的問題,還有張學良東北軍的問題。于是,1935年9月,急令東北軍開赴西北“剿共”,任命張學良為“西北剿匪總司令部”副司令,代理總司令職務。蔣介石向來都是借“剿匪”之名行“削藩“之實的,讓地方軍閥與中共互相消耗,自己好坐收漁人之利。

此際,他的險惡用心正是“一石雙鳥”———既可利用東北軍消滅紅軍,又能借以消耗東北軍的有生力量。為了控制張學良及其軍隊,蔣氏往里面派駐了多名親信:侍從室主任作為參謀長控制軍事樞紐;“十三太保”第一太保掌管張學良的政治動向;貼身侍從負責東北軍的情報工作。同時,把中央軍調到東北軍的背后,以防不測。這樣,東北軍就處于腹背受敵的困境,抬頭面對紅軍的槍口,回過頭來,又有中央軍的槍口對著他們。

當時有過這樣一幅漫畫:兩堵高墻巍然矗立,細看,左側是由滾滾人潮組成的“銅墻鐵壁”,右側是寒光閃閃的劍樹刀山,中間狂奔亂跳著一頭猛牛;前面明明有一條通道,卻被鐵絲網罩上,掛著一個“不許攘外”的牌子;身后,一個西服革履的光頭紳士,手里揮舞著文明棍,在督催著猛牛,讓它向左側的“人墻”沖去,結果,一沖一個跟頭,最后,弄得破頭流血。而那個光頭紳士卻用文明棍不住地戳著牛的屁股,強迫它繼續沖向人群。在走投無路的困境中,猛牛回轉頭來沖向主人,用雙角狠狠地把他摜在地下。漫畫的題目只有一個字:《逼》。這大體上反映了當時的現實情境。

東北軍進攻陜北紅軍不足兩個月,損失兵力達三個師之多。當張學良請求蔣介石給予補充時,蔣介石的答復卻是:“中央沒有機動兵員,所損各部,番號自行取消。”更令他難以接受的,是請求對兩位陣亡的師長每人發給十萬元特恤金也被駁了回來。張學良慨嘆:“我張某人混得連十萬塊錢都不值了!”傷心、失望之余,張學良開始領悟到,東北軍不管怎么賣命,終究擺脫不了受制遭劫的命運。生存尚且不保,更何談抗日復土,洗亡國之恥,報殺父之仇,雪“不抵抗將軍”之羞,救民族危亡之急呢!

他曾不止一次地說過:“只要有人能把日本帝國主義打出去,不論他是哪個階層的中國人,我愿意把自己所有的力量都交給他,并且,我愿意無條件地聽命于他。”現在,他看得非常清楚,真正抗日的是共產黨,是工農紅軍。于是,便加緊與陜北的共產黨秘密協商,雙方實現了實質上的和平共處。這件事當然為蔣介石所不容。于是,蔣立即親赴西北督戰,并調集大批中央軍開赴潼關;同時放出風去,要撤換“剿匪不力”的張學良。結果,使張學良的對立情緒更加激烈。

這次兵諫捉蔣,有兩條直接的導火線:一是當時全國抗日熱潮日益高漲,紀念“一二#8226;九”學生愛國運動一周年的游行請愿活動席卷西安城。他們懇摯地對張學良說:“東北淪陷五年了,你還忍心打內戰嗎?我們愿意為救國而犧牲,打回東北老家去!”整個請愿隊伍,頂著凜冽的寒風,哭聲、吼聲響成一片,張學良也禁不住失聲痛哭。他當眾表示:“我的槍決不打自己人。你們的要求也就是我的要求,一定保證實現,一星期內用事實答復你們。”當晚,他就把學生的要求轉達給蔣介石。回答卻是:“對學生就應該用機關槍打!”這使他異常震驚,也極度失望,知道了靠規勸已經無濟于事,于是斷然決定對蔣實行兵諫,用武力迫使他改弦更張。

二是,在這同一天,蔣介石寫信給陜西省主席邵力子,讓他密囑《大公報》發表削奪張學良、楊虎城兵權由蔣鼎文取代的消息。此前,蔣氏曾依次召見邵力子及東北軍、十七路軍師長以上高級將領,而唯獨把張、楊排斥在外,致使二人深感憂懼,從而更加堅定了他們捉蔣的決心。

應該說,此舉既非蓄意擺脫蔣的領導,更沒有謀害他的用心,只是要逼他抗日,可說是傳統的“忠君愛國”思想行為的“變型”。這種“忠君”是以愛國為前提的,用兵諫的手段達成維護國家民族利益與個人湔羞雪恥相統一的目的,不失為彼時彼地張學良的最佳抉擇。

在西安、南京和中共三方的共同努力下,事變得以和平解決。為了維護蔣介石的“領袖威信”,使他對聯合抗日的“口頭承諾”不致反悔,張學良將軍毅然決定親自送蔣回寧,向世人表明了他一不爭權、二不爭地,為了實現共同抗日而置個人安危、生死于不顧的耿耿赤誠。

與之形成鮮明對照的是,蔣介石回到南京不久,即施行無情的報復。張學良原以為,蔣氏要他“寫一個認罪的東西,以便向南京百官有一個交代”,只是作“應景文章”,很快他就可以獲釋。豈料,茫茫無際的囚禁生涯,就此開始,一押就是54年!

張學良遭到軟禁之后,許多要人都為之說情,其中包括宋子文、宋美齡等“皇親國戚”,李烈鈞、于右任等國民黨元老,張治中等“朝中重臣”,以及外籍顧問端納等等。1937年1月,東北軍、西北軍共同致電蔣介石,要求給予張學良帶兵的自由。蔣說,張學良他自己要求讀書,我怎么辦?同年7月,抗日戰爭爆發,東北軍將領再次提出把上陣殺敵自由還給張學良,蔣仍置之不理;而在召見東北軍代表時,他卻說:“漢卿他年輕,小事聰明,大事糊涂,只因讀書太少。我留他在這里,讓他多讀些書。”

九年過去了,全國政協會上,委員們呼吁還給張學良人身自由,蔣介石讓邵力子出來代他講話,說:“張學良的問題不是國法問題,而是家法問題,你們不要管啦!”同年10月,張學良托請前來探望他的張治中在蔣面前代為說情,結果,蔣斷然下令:今后任何人見張,都要經他親自批準。

1949年1月,蔣被迫下野,于右任提出,為了增加與中共談判的籌碼,應盡快放出張、楊。蔣卻冷冷地說,你們找李宗仁去說。李宗仁倒是真的答應了,當即給參謀總長顧祝同拍電報,要他負責落實。顧祝同深解蔣介石的用心,便推脫說,這要由臺灣省主席陳誠和重慶綏靖公署主任張群來辦。于是,李宗仁又派遣程思遠去臺協商。陳誠說,蔣先生的事,他不便插手;而私下里,遵照蔣的指令把張學良秘密轉移,程思遠無功而返。同年年底,蔣下達手諭:要嚴格審查張學良寄出的信件,這就把通訊自由也剝奪了。

在曠日持久的拘禁生涯中,張學良自己也曾多次向蔣介石上書求赦,主動承擔“罪責”,以求寬宥;請纓赴戰,要與日寇決一勝負,“任何職務,任何階級,皆所不辭。能使我之血得染敵襟,死得其愿矣”;表述“加意鍛煉身心,修養體智,以備鈞座之驅使,代國家之馳騁”,“乞鈞座念及十年之情,憐及匹夫之志,有以成之”的心愿。無奈,熱面孔貼在冷屁股上,回回都是“竹籃提水”。蔣介石的策略,一曰置若罔聞,不予理睬;二曰水來土掩,虛與委蛇。

一次,戴笠向蔣介石報告,說“張學良太小氣,連一根釣魚竿也舍不得買”。蔣介石卻說:“你懂什么,這是暗示我,要他釣魚必須釋放他,要給他政治權力的釣魚竿。”不久,他就叫人把一根從美國進口的高級魚竿送過去。張學良看到這根魚竿能伸能縮,可長可短,知道他的用意,當即折斷扔掉。對于長期喪失自由,身心飽受摧殘,張學良以獨特的方式向蔣介石提出抗議,他特意捉了一只鳥,把它關進一個精致的鳥籠里,然后作為一件特殊禮品,托人給蔣介石送過去。蔣介石收到后,將計就計,差人做了個更大的鳥籠,作為回贈,派人送給張學良,并捎話說:“我很愛鳥,你再在山上多捉些鳥吧,我有的是籠子。”

1956年,張學良鐵窗生涯熬過了20個春秋,羈身臺灣孤島也已整整10年,又正趕上老蔣70壽誕,張學良抱著很大希望,把一只珍貴的瑞士名表作為禮物托人送給蔣介石,暗示歲月蹉跎,“管束”應該結束了。蔣介石深知個中寓意,立即回贈一本1936年年歷,還有一雙繡花拖鞋。看得出他對西安事變那場羞辱始終耿耿于懷,決意要把“管束”永遠拖下去,直到張學良老死。

悵惘中,張學良寫下一首《夏日井上溫泉即事》,以自嘲形式形象地描述其懊惱的心境:

落日西沉盼晚晴,黑云片起月難明。

枕中不寐尋詩句,誤把溪聲當雨聲。

正如他自己所說的:“一生最大的弱點就是輕信。”為此,他不知付出了多少慘痛的代價。

說到西安事變之后蔣介石的心理反應,包括對張學良的態度,可以用“一怕二恨”四個字來加以概括。其實,這個問題弄清楚了,也就能夠回答:蔣介石何以長期扣住張學良不放?

首先說怕。有一次,美籍著名史學家唐德剛問張學良:“漢公,為什么蔣先生不放你?”張學良沒有直接回答,而是引用了國民黨元老張群的一句話:“張岳公曾告訴我,他說,你是個寶貝,誰把你抓住,對誰就有用。你明白這句話嗎?那意思就是怕共產黨抓住我,怕我跑到共產黨那邊去。”

看來,張學良的“虎”威猶在,是其不能獲釋的重要原因。

在中原大戰中,張學良一麾出守,舉重若輕,談笑間化干戈為玉帛,原因在于他手下擁有一支強大的東北軍,成了當時全國最大的實力派。在蔣介石心目中,張學良是一只威震神州的真正的東北虎;而那場震驚中外、至今思之猶使蔣介石心膽俱寒的西安事變,更使他領略了這只桀驁不馴、野性十足的東北虎的赫赫神威。現如今,雖說已經“虎落平陽”,但只要獲得自由,他仍然能夠憑借他的老本,他的余威,振臂一呼,應者云集,成為有影響、有實力的統帥,繼續率領東北軍橫行天下。

行伍出身的蔣介石深知,軍隊就是命根子,有了軍隊就意味著有了一切。西安事變前,紅軍、東北軍和第十七路軍,在抗日救國大旗下,相互合作,形成了時人所稱的“三位一體”,總兵力達數十萬眾。事變之后,這支武裝力量并沒有消亡,作為“東北王”,張學良既是東北軍的主心骨,同時也是“三位一體”的重要支柱。扣住他不放,無疑是渙散以至瓦解東北軍以至“三位一體”的關鍵所在。而“三位一體”內部離心力的日益加劇,又為蔣介石長期扣押張學良提供了信心和保證。

楊虎城的話,可謂一語破的:“張漢卿不回來,我們的事很難辦。首先就是團結問題。東北軍內部本來就不夠團結,他們與我們之間也不是沒有問題。張漢卿能回來,東北軍內部有個中心,就不會出大問題,東北軍與我們之間的合作也就比較容易。能團結,就有力量。張漢卿不回來,整個團結成問題,我個人實在撐持不了這個局面。”

正是基于這一考慮,蔣介石才決心把張學良扣押到底。每當歷史出現轉折時刻,蔣介石都要親自過問對張學良的監禁事宜,唯恐出現意外。1946年春,在重慶召開的全國政治協商會議上,中共正式亮出“釋放張學良”的議題。蔣介石十分緊張,立即緊急部署,匆匆忙忙將張學良秘密押解到孤島臺灣,為的是怕他在大陸被劫走,或者迫于政治壓力被釋放出去。押解到臺灣以后,他仍然嚴加控制,因為他擔心,張學良一旦“出山”,就會“成為一股政治力量,為反蔣的人所利用,干擾國民黨的‘改造計劃’和‘強人政治’”。

直到臨終前,在同“后主”蔣經國談到張學良時,他還鄭重交代:“不可放虎!”中國古人有“鳥之將死,其鳴也哀;人之將死,其言也善”的說法。張學良當時大概沒有料到,他的這位“關懷之殷,情同骨肉”的老上級,關于他的臨終囑告,竟是這樣斷義絕情的四個字。

這樣決絕的交代,顯然不是隨意作出的。那么,其意為何?是怕他“東山再起”,重新“占山為王”嗎?看來不像。———當年的“山”已經不復存在了;而且,被囚禁了38年、已經75高齡的老將軍,縱然不是“一飯三遺矢矣”,昔日的震山之威,難道還存在嗎?他身后的30萬大軍已然“灰飛煙滅”,莫非說一個“煢煢孑立,形影相吊”的孤老頭子,還能揭竿而起,重新向蔣家王朝發難嗎?看來,只能有一種解釋,那就是:他害怕口無遮攔的張學良獲得自由后,會在接受各種媒體采訪時,披露出種種于他不利、有損于他的“光輝形象”的內幕。

再來說恨。蔣介石當然對張學良憤恨至極了。一恨張學良挑戰了他的絕對權威,讓他顏面無光,威信掃地。二恨張學良發動西安事變,促成抗日統一戰線,共產黨死里逃生,趁機壯大實力,最后國民黨一垮到底。事變之后,蔣介石曾說:“此時抗日,坐大中共。”“八年剿匪之功,預期將于兩星期內可竟全功者,竟坐此役,幾乎墜于一旦。”三恨張學良始終堅守誠信原則,不作違心之言,不肯悔“罪”認“錯”。

凡是了解蔣介石的個性、洞悉其為人的人,都知道張學良一經陷入他的牢籠便是“肉包子打狗———有去無回”。國民黨元老胡漢民曾經說過,蔣介石為人私欲過重,缺乏忠誠,氣量狹小,睚眥必報,不足以為民族復興的領袖。另一位元老續范亭在談到西安事變時,指出:“漢卿又一時失策,親自把蔣送回南京。蔣介石的秉性是世人皆知的,他地地道道就是《紅樓夢》中的那兩句話:‘子系中山狼,得志便猖狂’。果然,他一緩手就把漢卿給囚禁起來,再無出頭之日了。”

由此,可以得出結論,蔣介石強烈的報復心理,是張學良不能獲釋的直接原因。當年西太后有句經典的話:“誰若不讓我痛快一時,我就讓他痛苦一世。”蔣介石比西太后狡猾,他不說出來,實際做得更狠毒,更厲害:你張學良不是讓我委屈14天嗎,那我就一報還一報,還你個1000個14天!結果,足足監押了54年。

太史公曰:“怨毒之于人甚矣哉!”誠哉斯言。

責任編輯師力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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