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望者”與“捍衛者”之爭:本文原題為《蕭宏莧:一個老字號執著的“守望者”》,但蕭先生卻堅持認為“守望”二字不能體現出他多年來對信遠齋投入的所有心血與努力。“信遠齋是我的命,是血脈的傳承”!蕭先生說道。記者遂從其意,擬此題 ……

一場持續近十年并仍在繼續的侵權糾紛案件,一個背負著老字號家族傳承的責任,一個由于經歷了長期的壓抑而不茍言笑的忍者,一個把人生最美的時光放在為老字號維權卻仍對未來充滿希望的行者#8943;#8943;把這些聯系在一起的,就是他——今年55歲的信遠齋第六代傳人蕭宏莧。
執著,是蕭宏莧周圍的朋友對他的一致評價,同時也都在為他的這份執著的精神而感動著。蕭宏莧有理由執著,因為他身上背負太多使命:信遠齋始建于清朝乾隆年間,北京著名的文化街——琉璃廠內,距今已有兩百多年的歷史,肆主為蕭姓人家。信遠齋采取前店后廠的經營方式,產品都是用上等的原料,按宮廷秘方精制而成,經營酸梅湯、秋梨膏等飲料、蜜餞食品,其產品還在1919年巴拿馬國際博覽會上獲得金獎,更引得達官貴人和文人學者光顧小憩。魯迅、周作人、梁實秋等文學巨匠還常在其作品中對信遠齋有所提及。然而,當祖上的家業傳到蕭宏莧身上時,老字號的經營卻遭到了嚴重侵權的沖#8202;擊。
真假“信遠齋”之爭
1983年“信遠齋”后代傳人蕭愷與蕭宏莧父子恢復了信遠齋,并于1985年注冊了“信遠齋”商標,經續展,該商標專用權有效期至2015年2月26日止。
“信遠齋”商標的侵權官司起源于2000年。1986年在工商注冊的具有集體經濟背景的北京信遠齋飲料公司于1997年注冊“信遠齋”服務商標,并在市場上銷售規模較大。2000年6月19日,蕭宏莧以商標侵權為由,將其訴至北京市二中院。2000年11月,市二中院判決侵權成立,要求信遠齋公司停止在產品包裝上突出使用“信遠齋”字樣,在媒體上公開道歉,并賠償蕭宏莧經濟損失8萬元。雙方上訴,2001年12月,北京高級人民法院終審維持原判。
然而,蕭宏莧發現,那家公司仍然在生產“信遠齋”產品。更讓蕭宏莧不解的是,2002年6月,應北京信遠齋飲料公司的申請,國家商標局以3年不使用為由,撤銷了蕭宏莧的 “信遠齋”商標,蕭宏莧不服,上訴至今。2006年6月19日,執著的蕭宏莧以同樣的理由又將北京信遠齋飲料公司,即信遠齋告信遠齋的“信遠齋”商標侵權案。
目前,這場“弱對強”的侵犯的官司仍在繼續,蕭先生對此的表述是“目前大局已定,但對方的生產并沒有停止,侵權仍在繼續#8943;#8943;”
可以說,這場曠日持久的官司已經耗盡了蕭宏莧大部分的精力與財力,蕭先生說,由于蕭記信遠齋蜜果店已被假冒者擠得斷了生路,目前已有人幫助蕭宏莧恢復了部分生產并給于了一定的資助,他還要用這僅有的資助來應付這場沒有了結預期的官司糾紛中。但沒有人懷疑他會退縮,因為接近他的每一個人都能深刻地感受到,他已經把維護信遠齋這個老字號的權益作為他生命中的一種信#8202;仰。
面對這些“弱對強”、“私告公”的官司,其常年來面對方方面面的壓力可想而知。然而,當歲月奪走了他大部分的光蔭后,卻沒有使他具有同齡人的蒼老,他的朋友一語道出了天機:“別看他對這個官司很執著,其實,他是一個對人對事大度寬容的人,懂得如何調整。”而在采訪中,記者也得知他的乒乓球打得十分的出色,又十分熱愛下圍棋,“他一打起乒乓球來,比年輕人還要活躍#8943;#8943;”也許,長期的壓抑只有靠這種活躍的迸發才可得以發泄,也許這就是他看起來還不算蒼老的秘密。
要給老字號生存空間
蕭先生的父母都是干部,且享受了離休待遇,信遠齋在那個年代也成了我黨地下活動的聯絡場所,并于解放前自動歇業,也正因為此,信遠齋不同于同仁堂和全聚德,是沒有經歷過公私合營的老字號,所以才有了信遠齋今天這些維權的故事。
對于《食品安全法》的頒布,蕭宏莧沒有什么特別的感覺,他遙望窗外對記者說,“這就像你看到遠處的那一個個小四合院,有時候,國家政策的制定總有走彎路的時候,起初是大建特建高樓大廈,四合院越來越少,到后來才懂得保護,無論什么樣的法律出臺,都要給老字號以生存的空間。”對于記者提出信遠齋的產品是否可以機械化生產的提問,蕭宏莧表示,“機械化生產信遠齋是會采用的,比如說酸梅湯的灌裝環節就可以采用,但是并不是什么產品都可以機械化生產,比如說冰糖核桃的生產,手工生產才能體現出那個味道來,才能體現出文化遺產的傳承。”
如此看來,如果食品安全法安全的細則的制定過于嚴格,那么就會使像信遠齋這樣的老字號工藝被擋在門外,那么,結果只能是真正的繼承被限制住了,而那些偽繼承反而興盛起來,這是我們的政策制定者應該考慮的問題。
信遠齋的匾額是清朝翰林朱益藩所書,信遠齋的對聯“信風開到荼蘼徑,遠浦分來蘭蕙香”。“荼蘼”,乃一種莖上有鉤狀的刺的植物,如此看來,這幅對聯也許就是以蕭宏莧為實踐載體的信遠齋的真實寫照:以“信”起家的信遠齋,雖一路走來充滿坎坷,但最終定會迎來蘭蕙之香。
對于未來
“如果這個官司打贏了,了結了,你有什么打算?”聽到記者的這個問題,蕭宏莧一改之前的郁郁不得志,煥發了難得一見的光彩,看來,他仍舊是一個對生活充滿了無限希望的人。他表示,“以后的信遠齋可以搞合作經營,我的計劃是把它分成三塊,信遠齋的傳統就是前店后廠,所以第一塊是傳統的以酸梅湯和秋梨膏為主的產品經營,第二塊是繼續發揮信遠齋的休閑功能,這是文化的體現,第三塊是影視著作,《大宅門》是以同仁堂為腳本,人藝拍的《天下第一樓》是以全聚德為版本,我認為,下一個拍老字號非信遠齋莫屬,原因就是信遠齋與眾不同的維權故#8202;事。”
走進北帽胡同某一四合院的蕭家,古色古香的家具淹沒于滿屋的凌亂中,折射出蕭家過去的繁華與現今的遭遇,當記者提出要給蕭先生照相時,幾張下來,卻找不到一副微笑的表情。
走出蕭家,那長有稻草的四合院門樓逐漸被淹沒在四周的高樓大廈中,就仿佛和蕭宏莧的信遠齋情結一樣,訴說著歷史與現代的沖突與交相輝映,滄桑悲壯而又讓人尊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