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心如玩轉政客的泥水匠

四川有句話叫“錢幫盤貨幫，康心如盤劉湘”，說的就是康心如借勢劉湘，以經濟控制政治，使政治為經濟服務。

“帝國主義、土匪、鴉片煙和洋水，對美豐券的發行是幫了大忙的。”說這句話的康心如的確算得上是個亂世英雄。

1890年冬天，康心如出生在父親從陜西前往四川彭山做縣知事的途中——綿陽。1911年加入同盟會后，在留學日本時，康心如發現明治維新后出現的大壟斷資本集團是民族復興的開端。于是，八年之后，康心如毅然經商，加盟美豐銀行，在經歷了一番內部波折之后逐漸掌握實權。

美豐是合資銀行，有權力發行鈔票兌換券。康心如首先著手調查當時的社會和市場行情以及商業界心理，研究其他銀行發行鈔票兌換券的成敗得失，分析自己的優勢和弱點，預測了未來的市場效應之后開始操作。

其中最精彩的是做廣告。廣告演繹了一個故事，說有一次重慶的白理洋行失火，火勢鋪天蓋地，結果把洋行所有的財產都燒完了，連保險箱里的幾千元美豐銀行兌換券也烤成灰了，幸好殘余的部分，還能勉強認得出兌換券號碼，美豐銀行還是將這些美豐券兌現了。美豐兌換券燒成灰也能兌現，這種說法一下子在重慶乃至四川傳開了，信用確立后美豐兌換券的發行量最高曾經達到150萬元。

善于無中生有的康心如還擅長利用危機。萬縣慘案發生后，迫于中國人民的反帝聲威，外國紛紛撤僑。美方撤離的意見很無理，把銀行的所有現金、賬冊、文件等全部封于庫房內，然后將鑰匙帶走，待局勢平靜后，再回來整理。康心如審時度勢，干脆提出以13萬現洋，將美股全部買下的建議。

要在幾天里湊齊13萬現洋，只有依靠軍閥劉湘。美豐的股東周見三和劉湘曾經是同學。在劉湘的支持下，劉湘的部屬以及商幫的名流組成美豐新財團，火速湊集現洋13萬元。美方代表必須在3月30日這天晚上乘船離開重慶，而中美雙方股權轉移的交接手續竟是直到3月30日這天才得以辦理。

四川有句話叫“錢幫盤貨幫，康心如盤劉湘”，說的就是康心如借勢劉湘，以經濟控制政治，使政治為經濟服務。由于股權變故，儲戶對美豐的信心動搖，劉湘通告市民照常使用美豐券，盡量減少對美豐的派墊。有了劉湘的支持和美豐的牌子，康心如大膽籌資建造美豐大樓。方法是舉辦美豐大樓紀念儲金，儲戶存入28元，十年后本息相加就是100元。僅開辦一周，就收儲了現洋22萬元，很快，一座七層高的美豐大樓拔地而起，這座大樓在1935年的重慶首屈一指。

被推選為重慶市臨時參議會的參議長后，康心如同各種勢力周旋應酬，廣開財路。到1937年，康心如在美豐的60萬元，加上其它投資和不動產，總計不下100萬元。接著，他多元化經營，先后投資出口、房地產、農產品、運輸、工礦、文化新聞、信托、保險，總計近100家公司，號稱“康百萬”。

康百萬善結人緣，總能在不得罪人的情況下，把事情辦成，同業叫他“泥水匠”。在一次買賣交易中，美豐一位營業員不慎陷入圈套，致使美豐損失甚大，康心如知道后也當即如數賠償，免于得罪人。

這是在積累化險為夷的資本。美豐幾次遭遇擠兌風潮，總有大生、金盛昌、恒泰豐這三家錢莊前來救駕，這三家錢莊的經理的名字要么都有個清字，要么有個卿字，所以有“康心如一氣化三清”的美譽。1969年，康百萬善終于北京。

(作者系復旦大學教授，本文只代表個人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