爬坡階段的新媒體人

提到圈子，他們會第一反應地將自己歸入新媒體圈；

而說到這個圈子，談到圈內人的溝通與交流，每個人對圈內的各個掌門人似乎都很熟悉，彼此間真正的私下溝通卻少之又少。

如一位圈內人士所言，“這個行業還沒有到真正交流分享的時候，大家共同探討盈利模式、甚至互惠合作還為時尚早。”于是，更多的交流似乎更是一種內心的較量。

變數

2009年8月14日，北京CBD中心建外SOHO，在一間別具古典與現代時尚氣息的辦公室里，一身休閑裝扮的汪東風斜靠在沙發上，端著手里的筆記本查閱資料。對于筆者的采訪時間，汪東風顯得很隨意，沒有刻意限制，而他笑談如果在兩三年前，他都不太可能有時間接受媒體采訪。“因為那時候，每天都不知道要接待多少各類合作對象，幾乎沒有一點閑暇時間!”

ZCOM電子雜志CEO汪東風是ZCOM最早的創始人之一，從2004年創辦ZCOM至今，伴隨著5年的行業發展，汪東風對于電子雜志的認識變得趨于成熟。“在新媒體領域里，無論是視頻、SNS，國外都有很好的范本可以借鑒。唯有電子雜志是中國原創的。當我們將制作的電子雜志呈現到國際期刊論壇上時，很多國際期刊界資深人士都被震驚了，因為這確實是一場視覺盛宴。”汪東風介紹，“就目前而言，國內的電子雜志技術在國際上也依然是領先的。這讓很多國際投資人都為之震撼，尤其在2005、2006兩年里，風險投資機構在電子雜志上砸下重金。”現在看來，2005年到2006年的兩年，是電子雜志最為紅火的兩年。聯想、香港新世界等數家投資機構在X-PLUS上砸下1000萬美元；2005年開始，ZCOM累計從凱雷、SIG獲得了2000多萬美元的投資；POCO從IDG兩輪融資共獲得了1400萬美元；為企業制作內部雜志的陽光導航先后從楊瀾夫婦中國軟銀獲得了千萬級融資。

“實際分析看來，紅火的只是資本投入和概念推廣，能夠支撐電子雜志持續發展的用戶市場卻顯得異常冷落。畢竟，電子雜志炫麗的表現形式只能吸引一時的眼球，而用戶真正需要的是直接、快速地接近最有價值的內容。”汪東風談到，“沒有真正市場的支撐，后果可想而知。”于是，我們看到了之后電子雜志差強人意的表現。X-PLUS從2007年下半年開始陷入運營困境，ZCOM也是剛剛達到收支平衡，擺脫生存困境。有幾家則還在繼續燒錢中。那些因為新媒體大潮而跳入電子雜志投資浪潮的投資人命運迥異，他們或血本無歸，或絞盡腦汁和管理團隊及時轉道。

談到新媒體發展的這種投資市場變數，中國最大的無線新媒體服務商英泰利智總經理屠曉東則認為，“這種變數正是新媒體的魅力，新媒體的活力在于它總能找到一種全新的理念，力行者就要不斷發動進攻，讓別人接受自己的理念。同時，更要有超強的行動力，一旦看準市場方向，就要及時轉變應對，這樣才能走在前列。”說到這兒，屠曉東頗有些自豪，正因為在2006年初進入手機報技術服務這一領域，“也只是比同業早半年多!(呵呵)”公司便迅速實現盈利，更早一步占領更多市場，贏得手機運營商的眷顧。

沉浮

在外界看來，做好新媒體的前提，除了新鮮的理念創意，最根本的是要贏得資本青睞。唯有此，理念才能付諸實踐，公司才能存活。于是，當風投們將他們手中大量資金投向誰時，誰便成為當年熱點中的焦點。在新媒體界，有這樣的概述：2005年是電子雜志元年；而2006年YouTube以16.5億美元高調“出嫁”讓視頻倍加振奮，這一年被稱為中國視頻網站的元年；開心網的迅速走紅，讓2008年成了創業者們的SNS狂歡；伴隨著3G牌照發放，2009年被稱為手機媒體元年。

這一論斷也確實得到圈內諸多人士的贊同。無論是上文提到的ZCOM電子雜志CEO汪東風，還是英泰利智的屠曉東，創業之初，都不同程度地做了回燒錢的主兒。“畢竟，用戶需要一段免費的培養期。”屠曉東如是談到。土豆網CEO王微更曾高調坦言，沒有幾個億根本就不要想做視頻。而自2008年創立之初就引得巨大爭議的開心網，在連續獲得兩輪風投后，業內人士透露目前估值將超過5000萬美元，使得開心網依然成為國內SNS的引領者。

在新媒體這一領域，似乎誰擁有更多資本，誰就能在這一領域占有最大空間。1月6日，騰訊發布校園SNS產品實名社區“QQ校友”，更印證了這一觀點。在很多SNS掌門人眼中，騰訊的出手給所有相同用戶群的SNS網站無形中設了“天花板”，對這些網站的長期發展都有影響。而在國內商務SNS領域小有名氣的天際網，亦在2009年初與歐洲最大的商務社交網站Viadeo達成了最終的并購協議，這是一次現金加股權交換的交易，總交易金額將達到1.5億元。新組建的“Viadeo一天際網”將擁有遍布歐洲和中國超過700萬中高端會員，成為全球范圍內規模僅次于美國Linkedin的商務SNS網站。

而在知名媒體評論人、體驗城市技術總裁姚浩看來，資本密集可以成為一個企業發展的第一推動，但卻提供不了持續發展的動力。在今天汪東風眼中，經歷幾年的發展，今天的電子雜志才回歸理性，由形式回歸內容本身。“也許對于電子雜志這一產業，目前的投資關注度不像以前那么高了，但現在才是對的時候，找到真正為用戶提供實際幫助的方式。這個產業需要慢慢加溫，真正的發展還需要很長時間。”

堅守

“下個月我們的第一筆融資就能到位，總算解決溫飽問題了!”說這話時，田克山依然沉浸在融資的喜悅中。從2006年創建財客在線至今，這個83年大男孩也許還顯得稚嫩，不過執著的堅守，賣力的宣講推廣自己的平臺理念，已經初步擁有了50萬的用戶。

田克山將自己的財客在線定位于中國最大的在線記賬網，其中主要是針對個體戶、批發商、網店主、小企業主的財客商務版為他獲得不小盈利空間。自從財客商務版推出后，許多VC主動找上門，談判投資。“因為這個群體不管生意大小，都必須記賬，不管是否有記賬習慣，都需要記賬，屬于剛性需求。”田克山解釋到，這也正是吸引到投資方最重要的原因。

拿到投資后，曾經歷經三年自掏腰包培植經營這個記賬平臺的田克山，也許今天總可以舒口氣了。而僅僅憑借SaaS(Software-as-a-service縮寫，軟件即服務)這一網絡技術支持，未來將要面臨的挑戰可能會更多。對此，曾經有著多年數字媒體發行經歷、更歷經5年多電子雜志發展的汪東風笑談，“新媒體的特點注定了從事新媒體的人是最艱苦的一撥人!這種苦最直白的表現就是大家一直玩命地做著不賺錢的事兒。”汪東風解釋到，“畢竟，平臺的市場培育期需要很長時間，對于互聯網而言，最大的市場空間就是能夠粘住更多的用戶，從而獲得廣告盈利。就目前來看，游戲的粘合度是最高的，所以很多新媒體為了生存都會開發游戲項目，當然最終的發展還是在新媒體上。但大家對新媒體的未來發展空間都有足夠的信心，數字化一定是大的趨勢，比如說，我們知道的音樂，從黑膠片到卡帶、磁帶、CD、MP3，現在我相信很少會有人還在聽黑膠片、聽磁帶，現在我們所聽到的音樂基本上都是在聽數字音樂。我相信，雜志跟音樂是一樣的。”

面對連續虧損近四年，如今實現收支平衡的ZCOM，經歷5年的沉淀積累，汪東風對未來充滿信心。“雜志從1731年，第一本雜志是英國《THE GENTLE MAGZINE》紳士雜志，到今天為止已經270多年了，而它的形式和介質沒有發生很大的改變。你想一個介質200多年沒有變，而音樂100多年就已經變了四次，產業發展自然會去促進介質的變化。像現在很多報紙就是撐不住，國外也有很多報業集團撐不住，最后不得不放棄了傳統的完全走到網站上。那我相信，在國內也一樣，這么多雜志，慢慢有一些會轉到互聯網上來。”

性格

亞里士多德有句名言：“持久不變的并不是財富而是人的性格”。而對于從事新媒體的人來說，屠曉東覺得最持久的人格魅力在于：不斷以新的方式自我探索，在別人趕上來以前，自己已經又一次超越了自己。

與很多新媒體人不同的是，屠曉東大學所學專業竟是中醫學，更曾在大學里有著兩年的任教經歷。“這個圈里的人整體感覺都很年輕，更充滿活力。畢竟這更是一個創意產業，需要你隨時進發靈感。”說到這兒時，屠曉東自嘲到，“我是絕對的另類，很少有我這樣年過40歲的，一般都在30幾歲；我的個性更趨于內斂，正因如此，我會選擇更多和我性格相反的人來一起做事。時不時的，大家需要一次頭腦風暴，活躍的思維在這里是尤為可貴的。”

當然，這個圈子里從來不缺少性格人物，除了敏銳的思維，他們有些更不乏冒險精神。六人行網CEO周磊更坦言自己2005年最瘋狂的事就是辭職拿著娶媳婦的錢去創業，而他最原始的創業動力也來源于“要娶媳婦”。為此還放棄了一份年薪30萬的工作。開一輛越野車的周磊身上所有的行頭都和戶外運動有關，全是在一家戶外用品商場買的。常常一個人背起背包就出發了，隨便去一個地方。對于有什么愛好的提問，他回答得很干脆：“運動、音樂和美女”。喜歡的生活方式就是自由自在的，創造和吸納的平衡。“更喜歡周圍圍繞著許多有智慧的朋友，自己可以像個大章魚似的隨時吸取精華，吐出新意。”

除此，做新媒體更要培養自己超強的毅力。同樣喜歡玩的汪東風坦言自己現在不敢有任何業余愛好，“因為無論玩什么我都會玩的很好，而且會超級上癮。而目前創業階段不容許自己有太多愛好，于是現在最大的愛好就是泡在網上找樂趣。不斷關注期刊界、新媒體發展的各種新動向，不斷充實自己的知識積累，拓展自己的視野面，這也是自己尋找靈感的最大發源地。”

邊界

“這個圈里的人都很open，如果能夠資源共享，彼此還都挺熱情的。像前段，也是一位手機技術服務商，他說想認識某位運營商，正巧我和對方比較熟悉，所以就搭橋介紹了一下。”

面對筆者的疑惑，英泰利智總經理屠曉東笑到，“當然這不存在幫助同行搶自己飯碗的嫌疑。就目前的手機報價值鏈而言，可以說是以運營商為核心的價值鏈，但3G的到來，使得手機報價值鏈發生新的變化，將會形成以媒體為核心的價值鏈和以無線綜合信息服務商(運營商)為核心的價值鏈的高度競爭。一方面，所謂以媒體為核心的價值鏈，就是把運營商定位為通道及代收費者，媒體通過和專業的手機報綜合平臺解決方案提供商合作，負責組織技術、品牌、營銷、服務、活動廣告等；另一方面，所謂以無線綜合信息服務商(運營商)為核心組建價值鏈，將是無線綜合信息服務商(運營商)負責技術平臺、營銷、品牌，組織內容、計費等。單就現在手機技術服務商而言，大家彼此的研究領域以及核心技術都有很大差異化。探索期比拼的更是定力。”

談到圈內人的溝通，屠曉東坦言，“其實大家彼此很少有私下的面對面交流，但彼此之間都很熟悉，比如對方什么個性，目前公司主要做什么。(呵呵)不過，我們與之交流更多的反而在圈外，比如投資人，各大報社媒體集團以及運營商等。畢竟多媒體是一個多觸角的行業，你會發現各個領域都與之相關，可能倒可一個觸角點都能在未來獲得盈利收入。這就看個人的眼光了，更在于每個人的接觸面的廣度。”

“與資源、金融、地產等等行業不同，新媒體并不容易成為一個獨立的行業主體。”體驗城市技術總裁姚浩如是談到，“因此，平時與互聯網、軟件業、廣告業、媒體圈的人交流更多些。”與之同感，汪東風更直言，雖然圈內的公開論壇很多，但是自己很少參加，交往更多的則是一些大的出版集團、傳媒集團的老總們。而優酷網CEO古永鏘談到視頻網的發展時，更認為三網合一的時代已經越來越近了。在三網合一時代，將會是電腦、手機、電視三個屏幕圍繞著用戶。3G手機現在可以看視頻，但是有3G手機的人很少，“技術的可實現化”跟“技術的普及化”是不同的，兩者之間是需要時間的。

平衡

在筆者的此次采訪中，諸位圈內人都不無倒出真言，目前真正獲得盈利的公司幾乎微乎其微，更多人都還處于熱火朝天的燒錢階段。對于輿論界紛紛看好的手機媒體，屠曉東委實說到，“盡管傳統媒體對手機報越來越重視，但全國手機報業務真正做得好的報社并不太多，賺到錢的則更少。原因之一在于很多報業同仁并沒有真正思考清楚、規劃好，如何才能把本報的手機報業務做起來。”

相比電子雜志的用戶培養而言，屠曉東則認為，手機媒體用戶已經有了這種體驗習慣，而傳統報業還未能積極參與進來。作為手機報的技術服務商，如何在運營商和內容提供商中尋求到這種平衡是最為關鍵的。屠曉東笑到，“目前手機新媒體尚處在品牌的宣傳推廣期，目前的編輯技術不能滿足用戶的需求。瀏覽速度以及下載速度尚未達到用戶需求，一旦這些問題得到全面平衡解決，盈利空間自然可想而知。”

而為了迅速獲得盈利空間，新媒體人也是各出奇招。汪東風談到。“對于當下的新媒體而言最大的問題就是如何找到平衡存活下來，所以很多新媒體都會加入游戲，包括開心網也是在靠網頁游戲吸引粘合更多用戶。”而在SNS商務社交領域，對于由創始人林廷翰投入2萬美元在2004年創立的天際網來說，盡管幾年來在多輪風險投資的支持下，在國內商務SNS領域小有名氣，但是資金和盈利模式的缺失一直是困擾天際網繼續發展的瓶頸。接受國際同行的并購，不能不是一種解決生存的途徑。

對于新公司的前景，林廷翰顯得輕松了許多，“按照新公司的預測，天際網2009年在中國市場的收入目標是超過2000萬元。而整個新公司的收入將超過億元，并有望在2009年底實現盈虧平衡。”

而面對當前的越來越多新媒體形式的出現以及創業者的加入，汪東風感言，“在這個領域沒有所謂的后來者，把握時間點最關鍵!很多事，你做得太早就是先烈，你時間拿捏得恰到好處是先驅，太晚了又會被消滅。所以，對時間的把握其實是新媒體創業最關鍵的節點。很多的機會早晚會來，但是這個機會究竟什么時候來，這是一種平衡藝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