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宇春Ｗｈｙ Ｍｅ

2005年以來，輿論對她的善意和惡意有目共睹，“李宇春”這個名字在兩極之間跑來跑去，最終成為現在這個單獨的詞條，代表“民意偶像”、“不可理喻的狂熱”、“中性”以及“惡搞”。

名字的主人一直都話不多，四年來，她每年在不同的城市開一場同一個名字的演唱會，叫做“Why Me”(為什么是我)。

今年話題最多的“快女”曾軼可說過:“我和李宇春都是好人，但她不怎么寫歌!”言猶在耳，李宇春個人的第四張專輯8月份已經發布，就叫《李宇春》，十首歌里她自己包辦詞曲的有七首。大家都很吃驚，一轉眼四年過去，“那個”李宇春怎么成了創作型歌手。

生活:被一個夏天所改變

在四川讀大學時，李宇春能確定的只有兩件事:第一是要做音樂，第二就是要做北漂，組個樂隊，完全沒想到能這么快家喻戶曉，又迅速長成一個成熟的藝人。

2005年的夏天改變了李宇春的生活。在此之前，她在四川音樂學院甚至不算是個好學生——上大學前毫無音樂基礎，她一進校門就傻了，因為跟同學的差距特別大。上鋼琴課時老師簡直不敢相信這樣的學生會出現在音樂學院，她連中央C(把鋼琴鍵盤一分為二的那個鍵，是入門的鋼琴知識)都不認識。最后老師給了她十幾首練習曲，叫她彈熟了再來上課，而她“連手該怎么放都不知道”。

李宇春的天分體現在上臺表演的時刻。三歲的時候她就喜歡在家里給人表演《冬天里的一把火》，這一段故事至今仍被她媽媽津津樂道。初中時，學校舉辦歌唱比賽。第一年她沒有參加，只在下面看，心里暗暗覺得“我也可以啊”。第二年，李宇春參賽并且得獎，所有人都嚇了一跳，原來平時沉默少言的人會有這一面。

參加超女的結局顯然沒有人能猜到，包括一直慫恿女兒去發揮天分的媽媽——李宇春的父母被“玉米”們叫做“春爸”和“春媽”。春媽在女兒贏得中學唱歌比賽的獎項后，“私人贊助”過千元給李宇春在單位大院辦了一場“個人演唱會”，觀眾就是鄰居、親戚和同事。后來，當李宇春在超女成都賽區拿到冠軍后，春媽對自己的高瞻遠矚非常得意:“你看，我當初叫你去報名是對的吧?”

但全國總冠軍的到來，讓生活變得不一樣了。李宇春稱超女比賽之后的第一年是“最難熬的”，“不知道自己為什么要去做那些事情，宣傳、上通告，甚至媒體來采訪也不愛答，覺得自己失去了自由。”

追問:為什么會是我

在李宇春覺得自己失去自由的時候，跟她同期的亞軍周筆暢和季軍張靚穎，相繼跟老東家天娛公司解約，各自奔往新的方向。

“我那時覺得既然人家給我安排了工作就要去做，不愿意也會勉強去，我不知道自己可以說‘不’。”直到有一次，在錄制第一張專輯期間，公司給她的密密麻麻的活動日程讓錄歌成了要“抽空”去做的事情，她認為這觸碰到了她的底線，一下子就爆發了，直接跟老板說，“我干不了。”

抗議是有效的，公司給她空出了安心錄專輯的檔期，李宇春第一次知道自己可以拒絕。

在那之后她開始學習把工作和音樂分開，工作就是宣傳、拍照和接受采訪，音樂則是自己的興趣。李宇春對自己想要做的事情，愿意花時間和精力，比如花半年的時間去籌備一場演唱會。

現在的李宇春已經出了4張專輯，開過11場演唱會，并且開始嘗試創作。她的“Why Me”系列演唱會是國內所能見到的最火爆的現場，粉絲們追隨她奔向全國各地，他們稱她為“中國最好的少年”。

“Why Me”演唱會第一場是2006年初，在成都。“那個時候，2005年，爭議很多。”她解釋這個名字的來由，“這個問題一直都在我心里，就是‘為什么會是我’，我想通過這個演唱會回應別人的說法，關于‘為什么會是我’。”

“那現在你找到答案了嗎?”

“沒有。”她迅速回答，“我會一直問下去。”

爭議:我很少出來說什么

現在，關于李宇春的爭論，又有了新的話題。網友們稱她“春哥”，為她創立口號:“春哥純爺們，鐵血真漢子。”她演唱會上的視頻被配上惡搞字幕在網上流傳。

對于這些，李宇春很少出來說什么。她覺得自己沒有精力來應付，也沒有必要。

只有去年那次“獻血風波”，讓她有點接受不了。汶川地震之后，有媒體報道了她到北京紅十字會血液中心獻血。隨后，突然有一種說法甚囂塵上，指出現場照片是作假，獻血的事情根本沒有發生過，理由是“她扎針的照片抽的左手，出門時的照片卻捂著右手”。

雖然后來經紀人和血站的工作人員都澄清說左手扎針是驗血，右手才是真的獻血，但“壞事傳千里”的效應永遠適用在所有公眾人物身上。

“公益的事情，跟八卦和緋聞不太一樣，它是……做人嘛。那時候發生那么大的事情，然后我做一點事情，卻被人說是假的……” 李宇春至今對這件事還是很在意。

這僅僅是“李宇春”名下的眾多事件之一。在“玉米”的浩大聲勢下她曾被推上“中國最美的50個女人”的榜首，在反對者的浩大聲勢下她曾經在“中國公眾人物滿意度調查表”上排名墊底……所有的事情，只要出現“李宇春”，就必然引起爭議重重。

另一方面，她兩度登上《時代》周刊的封面，無數報道和評論分析她一夜之間成為萬眾偶像的過程，大家稱她為“文化符號”，認為“李宇春現象所帶來的深刻意義，已遠遠超出了音樂本身”。

有人在文章中用“玉米”對李宇春的追逐類比老一輩對偉人的向往:“人們既需要振奮昂揚的國家象征，也需要在生活中得到休閑與娛樂……客觀上說，這正反映了新中國成立60年來文化氛圍的日益寬松與多元。”

李宇春今年25歲，作為一個娛樂界人士，她所受到的非議以及被賦予的宏大的社會意義，令人感慨萬千。她承受得了嗎?李宇春的經紀人說:“李宇春想事情很清楚，我們不用擔心。”

早在2007年，李宇春曾經做客楊瀾的訪談節目《天下女人》，楊瀾問她:“你怕失去你現在得到的一切嗎?”李宇春說:“不怕。因為一定會失去的。”

沒人知道這種清醒是來自于怎樣的教訓，抑或是她無師自通，但李宇春對自己的掌控，在四年來顯然是漸入佳境。

未來:從臺前到幕后

“其實藝人最后都只有一種結局，就是不紅了。”有著如此清醒認識的李宇春絕不局限于臺前的表演，這四年來她學會了更多。

“Why Me”系列演唱會，始終由她自己當導演。2008年的《少年中國》專輯中，她執導了自己的三個MV。到今年，就有了這大半張碟都出自她自己之手的《李宇春》。

以前她跟觀眾一樣，只看得到臺上光鮮的那個人，后來入了行，才覺得幕后的人厲害。

介入幕后工作后，李宇春開始顯現自己有控制欲的一面，因為讓別人來做，她會不放心。為了今年年初在廣州的“Why Me”，她曾經連續開會十幾個小時，為了堅持自己的想法跟老板拍桌子咆哮，開會開到最后所有人都睡著了，只有她和老板兩個人還清醒著。“我覺得就算不當歌手了，我也可以做幕后。”而今的李宇春很自信。

李宇春是雙魚座，這個星座的關鍵詞是“感性”。但李宇春看起來并不是非常細膩，被問到“有沒有什么小愛好”時，她仰頭看著天花板想了很久，臉上的表情換了幾次，最后搖頭說她想不出來。

我們或許得從她自己寫的歌詞里才能了解到李宇春感性的一面。新專輯里有一首歌叫《常旅客》，歌詞是:“坐在機艙的某個角落，我是飛機中的常旅客……”這內容顯然來自她入行以來的體驗。她說國內的城市大多數對她來說完全是一樣的，“機場，酒店，活動，然后回到機場。”

《籟賦》的歌里，還藏著她對未來的期許和自信:“樂壇就是戰場，努力也會負傷;自我調節勇往直前，身心才會健康#8943;#8943;”

陳小蝶//摘自《看天下》2009年第25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