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世紀60年代,我們的國家剛從三年自然災害中闖過來,百廢待興。可是,“文化大革命”又把人們拖進了一場巨大的政治漩渦中。就在“文革”開始后的第二年,我和二姐不合時宜的來到了世間。那時,大哥10歲,大姐才3歲。我和二姐的出生,使我家原本就非常貧困的生活更加貧困了。
我的家鄉有一個習俗,誰家生了小孩,鄰里們就送一點雞蛋給產婦吃,叫“養月子”。由于生活困難,母親身體很弱,奶水不足,母親就托我的伯母把人們送來的雞蛋偷偷地賣掉,用換來的錢給我和二姐買藕粉和白糖吃。貧困與勞累摧垮了母親的身體,母親病倒了,并且雙目失明。可她堅決不肯住院治療,后來吃了一些草藥,眼睛雖然復明了,身體卻一直很虛弱。
實行生產責任制以后,母親在農閑時,便背起竹籃到勝利油田基地去賣雞蛋。那時,父親每天都騎著自行車到周圍的村子里收雞蛋。第二天,天還不亮,母親就揣上一塊玉米面餅子,和本村的幾位婦女一起背著雞蛋步行到基地。我們村離基地有三十多里路,母親每天早去晚歸,中午像乞丐一樣迎著人家的白眼到市場附近的飯館里討一碗白開水,啃一塊涼玉米面餅子。就這樣,一天只能賺三四元錢。現在覺得三四元錢簡直算不了什么,可在當時的農村,對我們那個貧窮的家庭來說,這已經是一筆很可觀的收入了。正是靠著這微薄的收入,父母供我讀完了初中和高中。
我高考落榜后,回村當了一名民辦教師,三弟也長大成人了,我們不再讓母親種地干活,想讓她享享清福。可母親總閑不住。三弟在家養雞,母親每天不知去多少次,看看槽里的飼料撒得勻不勻,看看水槽里還有沒有水,幫著喂雞、飲水、拾雞蛋。我們常勸她別再干活,可她總是說,一閑著就覺得渾身不舒服。
現在,母親已年近七旬,她的5個兒女都早已成家,真可謂子孫滿堂了。她終于閑了下來.閑暇中,母親學會了打撲克,節假日我們回家,一家人也常常坐下來打上幾把撲克,母親雖然牌技不高,可我們看她打牌打得挺熱乎,我也就常常主動和母親做對門,不在乎輸贏,只為了讓母親高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