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生活教育為基礎的口頭作文功能再認識

摘要：口頭作文由于可操作性強，教學效果明顯，從80年代以來一直得到許多教師的關注與討論。但是在對口頭作文功能的探索中，許多教師把其目標定位在提高書面寫作能力上，忽略了其他方面的功能訓練。出現了一種沒有思想，沒有生活內容的形式主義口頭作文。，我們提出了從新的角度去重新認識口頭作文的功能，提出生活口頭作文的概念:通過以生活世界為對象的口語表達，在培訓語言能力的同時，通過以內容為中心的集體分享和討論，使學生形成主體性的人格。生活口頭作文的基點是自由和現實主義。訓練方式為集體主義的分享，最終讓學生達到個人獨立完整人格的形成。生活口頭作文的本質是表達的自由與真實的表達，民主的集體性以及超越課堂，以真實的思想態度參與社會實踐這三點。

關鍵詞：口頭作文;功能;真實; 集體; 實踐

作者簡介：吳振興（1982—），男，廣州人，北京師范大學教育學碩士，北京師范大學珠海分校文學院教師。

【中圖分類號】G652【文獻標識碼】A【文章編號】1002-2139（2009）-13-0000-03

一當前對口頭作文功能的認識

口頭作文作為一種訓練口語交際能力的方式，古已有之，在上個世紀80年代初期更是由著名語文教育家魏書生在教學中實踐與推廣。他在語文教學十三法中談到自己的教學經驗:

“正式講課前，我喜歡請學生口頭作文。我隨意出一個題目，如《從二青會遼寧獲72枚金牌想到的》、《我國入關的利與弊》、《租讓土地的得與失》、《第三次世界大戰的打法》。聽完題目，學生們稍加思索，便站在自己的位置，六嘴八舌他說自己的文章。有多大勁使多大勁，用不著擔心打分少，也用不著怕別人批評，個性得到最充分的解放”。

在當時，口頭作文是一種課堂外的教學行為，注重的是學生個性的發展以及學生口頭表達能力的提高。新課程改革后，口頭作文因為它的可操作性強，訓練效果明顯，得到越來越多老師的實踐與探討。 就目前對口頭作文功能認識的情況，普遍認為口頭作文有以下三個方面的功能。

第一，有利于學生掌握思維方法，提高口頭語言的表達能力。正如李彩英老師 等在文章中所說的一樣。對于學生來說，具有良好的講話能力，將有益于自己未來事業的發展。而講話能力的高低恰與思維能力的強弱成正比。所以，要想提高講話能力，掌握一些常見的思維方法是非常必要的，口頭作文的訓練是被許多老師肯定的常見的思維方法之一。它要求短小精悍，言簡意賅，既要有完整的內容，又講究嚴謹的層次。構思的過程即為思維的過程。因此，口頭作文的訓練從一定意義上說，可以達到訓練思維，從而達到提高表達能力的效果。并且它在一定層度上推動了口語交際教學的發展。在形式上達到了訓練口語的教學目的，也在某種層度上促進了學生口語能力的提高

第二，可以通過口頭作文的訓練，提高學生的寫作能力。如莫玉英老師 所說的一樣，很多老師在進行口頭作文訓練中，還發現口頭作文有利于提高學生的寫作能力。正如一位老師在文章所說，有文才，未必有口才，而有了口才，必定有文才。的確，視野的開闊、思考的深度、思維的多元化，都會直接作用于寫作中的選材、立意等項，有助于題材的新穎、立意的深刻。因此很多老師發現口頭作文題材集中、立意明確、結構完整、層次清晰等特點，將其筆錄下來，稍加整理，便是一篇短小的作文。特別是即興口頭作文的訓練，對于快速構思、快速成文的寫作目標的訓練，更是一種有益的嘗試。所以，口頭作文的訓練在某種意義上是寫作教學的一項重要內容，也一定層度上推動了寫作能力的發展。

第三，有利于拓寬了學生觀察社會的視野，加大了思考問題的力度。正如邢益雄老師 等所認為的，不少學生只重專業學習，對于社會公益活動，興味索然，極少參加。對于日新月異的社會變化更是充耳不聞，視而不見。而口頭作文的第一步，自由選材，自由命題，表述見聞，發表感想，就在客觀上為學生多角度觀察社會，留意生活提供了機會。小至民俗瑣事，大至國計民生、世界風云，林林總總，皆可入題，體現了學生觀察社會的廣泛性。

二 對口頭作文功能認識的誤區

盡管針對口頭作文功能的認識各不相同，然而大部分的專家，教師在討論口頭作文訓練目標的時候，都從早期對口頭表達能力的重視轉移到主要針對寫作能力的提升。例如，在《教研天地》的一位教師把口頭作文定義為“口頭作文就是將口頭表達訓練的要求與書面作文的教學要求緊密結合在一起的教學形式。”并且還在談到口頭作文實驗效果時說到“在不到兩年的時間里，取得了可喜的效果:新的作文教學理念已建立，教師的主導與學生的主體活動輕松愉悅，與普通班比，實驗班的作文能力和語文成績顯著提高。” 另一位教師則對口頭作文有一個更為具體觀點。她認為，口頭作文就是指“在教學中(一般放在講課前)抽出五分鐘左右時間，用書面化的口語說出一篇小文章來，從而鍛煉學生敢于說話，培養學生的口語表達能力，訓練他們的書面語組織能力，進而有效地提高其作文能力”。

在這樣對口頭作文功能的認識下，口頭作文教學的評價目標在實際教學中往往用以下的文字來表述的:“思想健康，流利，脫稿，感情豐富，肢體動作標準，聲音響亮，語言優美”等等。這些口頭作文教學目標中只字未提《語文課程標準》中的“評價學生的口語交際能力，應重視考察學生的參與意識和情意態度。評價必須在具體的交際情境中進行，讓學生承擔有實際意義的交際任務，以反映學生真實的口語交際水平”，“關心周圍事物，注意觀察生活”等內容，似乎這些有關口頭作文內容的問題是早已解決，無須贅言的內容。幾乎所有的教學目標都是(除了“思想健康”以外)關于形態以及表達方面的要求。它引導教師、學生過度關注對口頭作文的語言要求，而不去深入思考口頭作文的內容、思想及其產生的根源，不能不說丟失了口頭作文的“靈魂”，而只留下了口頭作文的語言“軀殼”。口語能力的體現不能僅憑流利的表達就可以達到目標，更為注重的應該是表達的內容。這種對口頭作文內容的忽視，而強調表達的順暢是一種對口語交際理解的缺失。

口頭作文中對語言，形態的重視源于書面作文中對語言主義的崇拜。語言主義的作文教學目標壟斷整個現實語言教學。過度強調審題，過度強調形容事物語言的優美以及準確，，造成了種種背離生活的虛假作文。正如上文論述的一樣，因為口頭作文的最終目標錯誤的定位于書面作文能力的提高，因而造成了口頭作文也沾染上了一種強調語言，強調形式的風潮，它可以說是一種形式主義的口頭作文教學。

事實上，在現實的教學中，口頭命題作文訓練中“題”的決定性作用和圍繞題的種種技術指導加速了學生口頭作文中的形式主義傾向。為了“扣題”，學生身不由己地歪曲事實，將實際的思想感情“膨化”，產生許多虛假的成分。在題目規定下的作文內容(狀物、寫人、敘事、甚至于抒情)都可以有某種模式，口頭作文變成了套用某種模式的形式主義的表達活動。在以提高書面作文能力為目標的基礎上，出現了一種沒有思想，沒有生活內容的形式主義口頭作文，只看到語文語言專業的能力進展，看不到學生在學科學習中存在著與生活結合的人格形成和綜合能力的發展。造成只見語言，不見學生，不見生活的形式主義的口頭作文訓練獨占了教學陣地。

三 建立在生活教育基礎上口頭作文的提出

所謂生活教育的含義是指，教育這個社會現象起源于生活，生活是教育的中心，教育應為社會生活服務，在改造社會生活中發揮最大的作用。我們希望能夠在生活教育理念的基礎上建立新的口頭作文形式和內容。此類口頭作文的功能將不同于以往的口頭作文，具體包括三點：

（一）表達的自由與真實的表達

建立在生活教育基礎上的口頭作文教育方法就是讓學生不受任何外在觀念的控制、影響，實事求是的坦誠地觀察生活事實，給與學生主體的觀察、思考的自由。讓學生形成和確立自由的認識主體，以此為基礎發展對現實的認識。通過口頭表達，使學生能用自己的眼睛看、自己的頭腦想，重視自身形成的看法，擁有直接，坦率地表達的自由，擁有表達真實的能力與勇氣。

表達的自由重點在于自由地表述自己的問題。學生在現實的生活中，會遇到各種問題，學生自身也有各自的問題對父母的看法及同父母的關系，對教師的看法及同教師的關系，對同學、同伴的看法及同他們的關系;生活、學習、游戲以至于工作問題;健康問題、自己的智力問題、金錢的看法與使用的問題，自己的將來、前途的問題等等。學生自己意識到某一問題，通過生活口頭作文使有關問題的意識明確起來，并能向別人表達，這就是一種自由。是一種鍛煉自己的認識能力，提高認識的質量，使自己的認識接近真實的自由。

真實的表達重點在于打破固定觀念的思考，表達自己所看到，所想到的真實。在我們國家現實的社會中往往存在著束縛自由地觀察與思考的固定觀念。例如男生比女生學習理科有優勢等等。這些觀念都阻止我們表達我們自己所看到的真實。所以在這種教育異化的現狀下，學生頭腦里所接受的觀念同自身實際看到的事實，自己體會到的想法并不統一，往往使學生的內在人格產生分裂。我們要以打破固定觀念為前提，促使學生自由地觀察與思考，將學生從不自由的思考狀態下解放出來。達到在學校之間能自由交流、無話不說的人際關系氛圍，使教師，學生成為能夠聽取其他人的任何想法的對象。在這樣的氛圍中，讓學生生活中有什么就說什么，首先不是確定善惡，不是確定價值，而是實事求是地表達。在這種表達中將自己的經驗用自己的語言表達出來。這種語言正好表達了自己的體驗，正是反映自己當時的心情的。也就是用自己的語言來確切把握感性認識。

（二）民主集體和個人主體人格的形成

口頭作文的一個很重要的方法是讓學生的口頭表達置于集體中，進行以此為中心的集體討論。學生想隱藏起來的事。不想讓他人知曉的事。往往也是自身不想清晰地認識、想回避的問題。這樣的事，由于同教師和同學的良好的人際關系，在口頭作文中表達出來，僅這一點就是學生的自由和認識的進步。這樣的問題置于班級集體中，個人的問題成為集體的問題，進行民主的討論，本來職業、階層不同的家庭中的孩子們在認識共同的現實的基礎上建立了友誼的紐帶。個人成為集體的一員，集體成為個人成長的場所。口頭作文將改變班級集體的質量，改變現代獨生子女的性格缺陷。口頭作文的這種集體性既要保障集體成員的自由和個性，即保障價值的多元性，另一方面作為教育實踐場所的集體，又需要的是主體的個人能民主地合作的規范和氛圍。

民主集體的發展和自主的個人的成長是通過口頭作文的集體化而相輔相成共同發展的。學生克服了偏見和舊有觀念而講出的口頭作文愿意在集體(班級)中表達，這是學生主體性的重要發展。教師應當促進和鼓勵這種主體性的要求。另一方面，教師需要指導班級集體形成能在集體中自由地表達的民主氣氛，學習集體中表達的規則。一個能夠民主地接受成員的表達的集體是民主集體的第一步。要讓集體中的每一個成員意識到一個人將自己心中的想法在班級里表達，實際就是將藏于內心的問題，作為班級共同的問題，在集體中提出來了，這是一件需要勇氣與真誠的事情，是一件需要鼓勵與贊許的事情。在這種表達的過程中，通過班級同學的提問，讓表達者能更加自由地坦率表達了，能更加深人地思考了;由于得到了班級同學的理解，表達者受到了鼓勵，感受到了集體的溫暖。這樣的集體中的交流，使學生的表達自由進一步得到發展，拋棄了害羞、被人取消的想法。

同時，當民主集體形成后，口頭作文又會使得學生能夠在集體的幫助下對生活的認識水平達到一個新的高度。例如，當一個學生在班里說出了自己的故事，接受了同學的各種提問，為了回答這些提問，這個學生說出了以前沒有勇氣表達的事實，這時，學生的認識就要比一般的說更為真實地接近事實。在集體討論中，有人指出了說話者內容的問題，如情緒性的夸張、歪曲，受舊觀念影響的空洞的講述等等，學生就必須再一次回到事實的原點上來。這樣的集體化過程可以使兒童能夠比個人思考、個人講述更為深刻地觀察事實。

（三）超越課堂，以真實的思想與態度參與社會性的實踐

學生所處的生活環境就是一種教育環境。口頭作文作為一種最終達到主體人格形成的教育方式，應該而且必需在現實生活中加強社會的實踐。把口頭作文真正生活化，同時也要注重從口頭作文的角度，從一種真實，集體的觀念去看待生活。通過長期的生活口頭作文訓練，學生初步掌握了口頭作文的要求與習慣后，就應該要求用這種觀點和視角去看待周圍生活，再從自己觀察中尋求問題，把問題用口頭作文的方式表達出來，達到更進一步的提高。這是一取于生活，還于生活的循環過程，在這種過程中讓學生的人格最終獨立與完整。

具體的說，學生應該學會真實的態度去面對自己的困惑，面對一些以往逃避的問題，這種真實是口頭作文所追求的，學生在這種作文訓練方式中養成一種習慣去追求真實，真實的面對自己，真實的面對家人，真實的面對社會。從作文訓練方式中體會到一種社會生活的態度與方法，這是我們語文教學中一直所追求的。又如，一種民主的構想與理想，在口頭作文中提倡一種民主的尊重，在集體化的作文方式中，如何去傾聽一個人說話，如何尊重不同的學習背景，如何善于合作，這些都是一個學生民主思想的培養與提倡。在這種作文方式的訓練中，讓學生學會在社會生活中，尊重他人，平等看待自己，看待別人，這是一種人道主義的教育追求。用口頭作文方式中學到的態度與思想去看待社會再從社會中發掘問題，引出疑問，使得口頭作文內容更加真實化，內省化，達到一種本質的追求與統一。

從更深層次的角度來說，在當今以能力主義為中心的功利教學中，形式主義口頭作文教學可以說是符合目前追求教學技術程序的大潮流，但是在這種技術性程序中人們可能將教育的基本命題:人自身的形成和發展忘卻了。人必須立足干現實生活，不斷進行價值認識才能成長起來、確立自我。僅以功利性的能力目標而進行的技術性程序的教學將使教育與生活分離的問題變得更為嚴重，這種割裂生活的教學最終將人的成長發展的統一性割裂開來。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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