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飯王與精算師王晶

王晶的新片《大內密探靈靈狗》被安排在了一個被稱為“死亡之組”的檔期。月初有適合全家觀看的皮克斯動畫片《飛屋環游記》，月中有《變形金剛》的同門兄弟《特種部隊》、劉鎮偉的《機器俠》、葛優的《氣喘吁吁》、章子怡的《非常完美》，再算上8月上映的美國版瓊瑤片大黑馬《暮光之城》，說是“死亡之組”并不夸張。

《大內密探靈靈狗》是一部標準的王氏炒冷飯作品——影片的創意來自于十幾年前周星馳的《大內密探零零發》，其實那部片子的想法是王晶想出來的，因為沒空拍，就給了周星馳和谷德昭拍，王晶只掛名監制，他一直耿耿于懷《大內密探零零發》沒拍出他要的感覺，當然更重要的是觀眾對這個題材感興趣，他就又拿出來自己拍了。

實際上，炒冷飯一直是王晶的最大特點。因為也許從骨子里，王晶一直是按一個電影商人而非電影導演的標準在要求自己。所以看見能賺快錢的題材和演員，他會拿過來就用。

演員方面，除了很早以前他捧紅的幾個性感女星外，你還能想到有誰是因為跟王晶保持合作而走紅的嗎?

九十年代初期，王晶跟周星馳合作拍了很多電影，但那已經是陳友和劉鎮偉幫周星馳確立起無厘頭風格之后的事了;王晶跟李連杰也合作過多次，但那也是李連杰憑《黃飛鴻》系列在香港打出頭之后的事，王晶甚至還把《黃飛鴻》和李連杰一起拿過來，拍了個外傳性質的《鐵雞斗蜈蚣》;更不要提周潤發、劉德華等從八十年代一路紅過來的明星。

張家輝倒是從一文不名的時候就跟著王晶，王晶也給他機會多次出演“化骨龍”式的角色，結果在大多數時間里，張家輝還沒有他演電視劇的女朋友(現在已是老婆了)關詠荷紅，直到后來從“化骨龍”形象抽身出來，從《龍城歲月》開始走演技派路線，職業生涯才出現轉機，如今還拿了個香港電影金像獎。

當然，不可否認的是，王晶對題材的選擇有非常精到的眼光，他當年一手開創了港產賭片新天地的功績，是絕對不能抹殺的，從89年的《賭神》到99年的《千王之王2000》，賭片整整風光了10年之久。然而在賭片行將就木的時候，王晶仍然死不撒手，用導演、監制或者編劇的身份推出了多部賭片，如《中華賭俠》、《賭圣3無名小子》、兩部《雀圣》和《我的老婆是賭圣》等，最終均以慘敗告終。前不久上映的《金錢帝國》其實也是一部冷飯之作，炒的是當年王晶制片的《雷洛傳》。

除了炒自己的冷飯，王晶也很喜歡翻炒別人的成功作品，《鼠膽龍威》是在抄布魯斯·威利斯的《虎膽龍威》，《黑白森林》跟的是《無間道》的風，《求愛上上簽》借鑒的是美劇《欲望都市》，連英文片名都一樣。

必須承認的是，說起來有點難聽的“炒冷飯”，對當年香港電影發展的意義卻不小，王晶總能保證自己的片子不賠錢，他的快錢思維很對投資商的胃口，也影響了其他香港導演，臺灣地區的資金瘋狂涌入香港，這才造就了九十年代香港電影的黃金時代。

好笑是《大內密探靈靈狗》的最大賣點

記者:《大內密探靈靈狗》的拍攝周期是多長時間?

王晶:從第一天開機到關機大概80天吧，中間停了10多天。

記者:與你以往片子比算是拍攝周期比較長的一個片子了。

王晶:對。

記者:大S感覺跟喜劇不搭邊，為什么會選擇她出演?

王晶:我就是希望用一些第一，有人氣;第二，能演喜劇的人，我是要判斷他們能演喜劇，而他們很少有機會去演。我就是要他們對喜劇的那種饑餓感，他們演出來才有新鮮感。比如我的好朋友曾志偉，他不樂都有喜劇感，讓觀眾有新鮮感已經很難了。但如果他兩三年不演喜劇，他可能又有新的領悟出來。所以如果一個片子里有三四個這樣沒演過喜劇的演員，對觀眾對演員，彼此之間的互動都是好的。

記者:是從哪部作品知道大S的?

王晶:10年前接受過她跟小S的娛樂新聞訪問，覺得她們兩個人都很有喜劇天份。大S老演一些愛情劇，大家就忘了她在喜劇方面的潛質。

記者:片里還有些內地演員，劉儀偉、小宋佳。劉儀偉演過喜劇，選他倒是不意外，選小宋佳是出于什么考慮?

王晶:我覺得一個好演員是什么劇都能演。我敢說陳道明、陳寶國都能演很好笑的喜劇。

記者:《靈靈狗》是非常典型的港式喜劇，之前有陳嘉上的《老鼠愛上貓》、葉偉信的《飛俠小白龍》，這兩部片子失敗以后，這類片子在內地就很少出現了。

王晶:因為兩部戲都不到位。《老鼠愛上貓》我是監制之一，那部片子我都不滿意。因為大家當時對國內的審批制度并不了解，所以大家都不敢把笑料做到那么極致。《飛俠小白龍》就更不用提了，不能算是個例子。我覺得做得比較到位的真的是我這部。

記者:近幾年，這種港式喜劇缺乏成功的先例。

王晶:主要是沒做到當年我們要求的水平，基本是平均1分鐘就有一個笑料出來。每一部片拍出來的時候，至少能出來150個笑料。最后剪出最好笑的100個。這是我們當年在香港的基本要求，但后來幾乎沒人能做得到，他們老想換成別的元素進去，那就變得四不像。

記者:你以前說過馮小剛的喜劇是方言喜劇。

王晶:不是，他的是輕喜劇。他就像伍迪·艾倫，就像美國喜劇、話劇之王尼爾·西蒙，以對白，演員之間的溝通和融合作為主要笑點，應該歸類為情景喜劇。而不是我們這種綜合喜劇，就是形體、對白、背景、畫面全都有。

記者:內地比較成功的喜劇，你最喜歡的是哪一部?

王晶:那當然還是《非誠勿擾》。《手機》也很好，但我覺得不算喜劇。馮導的戲我都很喜歡，嚴格來講，他的戲都是情景喜劇而不是純喜劇。

記者:你覺得內地現在最出色的喜劇演員是誰?

王晶:范偉。(葛優呢?)很難說誰好一些，都是在同一個水平上的，只是我個人比較偏向于范偉。

記者:《靈靈狗》7月30上映，緊接著有葛優的《氣喘吁吁》、劉鎮偉的《機器俠》、章子怡的《非常完美》，你覺得最大的票房對手是誰?

王晶:因為不是同一天上的，就是錯開一個禮拜我覺得已經不算是直接對手了。

記者:但內地的電影檔期沒有那么寬泛，在一個月里這么多片子搶票房，一定會有一兩部片子稱王。

王晶:我覺得(對手)也許會是《機器俠》吧。

記者:是因為劉鎮偉獨特的喜劇方式也能吸引到一部分人嗎?

王晶:我的看法跟你們不一樣。我也挺欣賞他的，他是喜劇導演，可他比較靠靈感，不像我們是靠專業的理論，可是他也是很好的導演。

記者:如果《靈靈狗》的票房好的話，有沒有考慮把“大內密探”做成系列電影?

王晶:會，有可能。

記者:如果用一句話概括《靈靈狗》，你覺得他最大的賣點是什么?

王晶:好笑!非常好笑!

在哪里拍電影都有妥協

記者:現在很多香港導演都在說“我們要進入內地市場，我們要放棄這個放棄那個，我們可能要有太多妥協”，你進入內地市場有沒有做出一些妥協?

王晶:根本干什么事情都得妥協。比方說你在香港拍片，老板說我簽了這個演員得用，你用了，是不是妥協?穿阿拉伯衣服干壞事也肯定通不過的，那你剪不剪，是不是妥協?那是借口，他們根本就不愿意到國內來花時間去了解市場、了解審批制度。可能是他們語言溝通有問題，他們就是逃避，我覺得你連這種必須付出的時間都不愿意付出，你就別拍了。

記者:有人說未來只有大華語片市場，香港電影、臺灣電影都會死掉，只剩華語片了，你同意這種說法嗎?

王晶:我不會意外。

記者:你覺得香港電影現在算不算還活著?

王晶:半死不活吧。

記者:那香港電影還應不應該活著?

王晶:我覺得還得看國內的審批制度。如果它讓港式的題材活就能活，如果它認為每一部片不應該是純港式的題材，那港片就活不了了。因為每一部片都要加入很多的內地元素，那純港式的風格可能也就不能存在了。

記者:現在內地就是中小成本的影片很少有話語權，話語權都在一些大片的手上。

王晶:可問題就是很多中小成本的影片根本就是不好的本子、不好的配搭，所以只能變成中小型片。

記者:你在擔任監制和制片的時候，基本很少有失誤或是看走眼的時候。

王晶:就算我拍的那部片沒火，里面的那些人也很快就火了。

記者:如果用一句話概括做制片和監制的秘訣，你覺得是什么?

王晶:專業，必須有專業的判斷力。比方說我監制的《硬漢》，那部戲沒大賣，不過丁晟馬上就被成龍請去拍《大兵小將》了，主要我是沒看錯一個人。實際上我看后晉的眼光還是很準的。

記者:現在最欣賞的內地新晉導演有誰?

王晶:我看好的現在都已經火了。比方說前年我覺得陸川很好，現在他都已經是票房過億的導演了。

記者:之前記得你說過你的每一部片幾乎都在開拍之前就要收回成本，這部《靈靈狗》是不是也是?

王晶:絕對是。

記者:通過賣音像版權、廣告植入就已經收回了嗎?

王晶:各種途徑，國內票房保底啦、海外保底。我覺得收回成本沒問題。

記者:還有一個說法，說王晶這些年來更像一個電影精算師，你是怎么看的?

王晶:沒關系啦，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看法。我不知道他怎么理解的這個精算師，在我完全理解之前，我不能答這個問題。

記者:你這么注重成本計算，為什么會投資許鞍華的《天水圍的日與夜》?

王晶:那部戲只是100萬的成本。通常戲都有可能賠幾十萬啊，都是有風險的，那為什么那么好的本子，我不挑這個小風險的呢。雖然這部戲說是肯定能收回成本，可你不能說它是零風險。

記者:你的另一部電影《未來警察》基本已經做完了吧?

王晶:在做特效，年底會上映。

記者:今年年底有大片扎堆的態勢啊，對票房有多大信心?

王晶:為什么沒有信心呢?總有一部偏贏的嘛，那為什么不能是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