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的清晨,瀟水碼頭,天蒙蒙亮。此時的瀟水,還在甜美的夢囈之中。這里沒有都市殘留的喧囂,沒有喧嘩的人潮。有的只是一份厚實的寧靜與祥和。
河面靜如一面碧玉,沒有清風,也沒有漣漪。有的盡是滿目迷霧,氤氳著瀟湘萬般柔情。這定是“漁翁夜傍西巖宿,曉汲清湘燃楚竹”的清煙吧。
渡船遲緩而綿長,被露水打濕的轟鳴之聲。天空是緩緩拉開的門扉。旭日在天空微笑。千層紗萬重霧的布景,更顯嫵媚冬日,可愛瀟水。
風起瀟水,佇立船頭,長發飄飛。船劃開平靜的河面,粼粼波光。我亦似犀利的弩箭,穿梭千古時空,如風霧里飄搖直前的渡船。
中午的柔光越發溫暖,那迷蒙的晨霧也幾乎被蒸融殆盡。昂首張望遼闊江面,怎么也尋不見唐朝那場雪,那獨釣寒江雪的“孤舟蓑笠翁”的蹤影。只見一片懶睡的薄霧,倦縮于河中的小沙洲。好似一條臥龍,潛伏在河面。待我走近撫摸時,它不見了。
蘆葦醒在河灘上,在風中起伏,頑皮地推搡著彼此的肩膀,在沙礫上嬉戲。沙丘高高聳立在河面,小島一般。島上十分開闊,有許多叢林和灌木,一派勃勃生機,譬如“永州八景”的蘋島。待到“蘋洲春漲”時,洪峰很高,島上的叢林幾乎成了水中浮萍。
蘋島上還有許多飽經滄桑的桂花樹,是那尋芳、覽勝、探幽的柳子所見過的那些樹木么?那磅礴的樹桿,伸長的虬枝,綿延的半徑可達五米之多,令人不勝驚嘆。猶記得,深秋八月來島,那沁人心脾的幽香,濃烈而香醇,令人心醉神迷。記得我最安逸的一眠是在這樹干上度過的,我此生最甜美的蝴蝶夢。
環視瀟水兩岸,柳宗元曾醉酒夜宿的“西巖”之上,那孤寂的朝陽洞,如今已成了游客、學者尋訪圣人的景點。我想,倘若柳宗元能重游永州,面對盛世勝景,是不是會驚詫得禿筆難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