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業務運營的盲區就在于,它沒有清晰的邊界意識,沒有他可以做什么,不可以做什么的心理底線,一旦為業績所迫,隨時可能撈過界。
隨著語音等基礎業務收入比重下降,以及三網技術融合、業務融合趨勢越來越明顯,電信業急于從語音業務向新的領域拓展。在此背景下,“全業務運營”成為對電信企業非常具有吸引力的模式。電信業從壟斷經營走向市場經營,大方向是值得肯定的I但站在電信業的廬山之外來看,全業務運營也有它的盲區。不注意這些盲區,弄不好,既傷害別人,又不利自己;相反,處理好盲區內的重要關系,利益相關方就會共生共榮。
全業務運營窄義是指同時經營固定通信業務與移動通信業務,這不是我們要談的話題;
另一種意義是指語音、數據、多媒體等全方位信息服務。我們僅就其中涉及電信與互聯網關系的部分,談一談對電信全業務運營的看法。
技術成功并不必然能轉化為產業成功,歷史上有許多本來很有潛力的技術,結果曇花一現,僅僅成為超級應用,沒有形成產業。一個重要原因,就是吃獨食,不注意區分業態,不進行產業分工,不重視上下游生態關系。
三網融合是個技術機會、業務機會,但它是不是產業機會,特別是這個產業能繁榮到什么程度,一個重要關鍵,是看電信運營商與互聯網服務商的關系怎么處。如果電信運營商的全業務運營,意味著進入互聯網增值領域,去做不該干、干不了、干不好的事,那么商業生態系統就會被破壞。到頭來運營商會發現,自己并不是干這個的。例如,電信的“移動影音書刊俱樂部”無人問津,想與當當網競爭,發現物流配送跟不上,價格也沒有優勢。
對三網融合形成的電信一互聯網服務業態作一個基本區分,不算IT制造,可以劃分為如表所示的七層結構。
在這七層結構中,我們發現運營商的“全業務運營”,有的已經攻入了互聯網增值服務商的腹地。例如,“互聯星空”是在互聯網接入層(第三層)業務之上提供的互聯網應用層(第七層)業務。它涵蓋了資訊服務類業務;包括新聞、體育、旅游、生活資訊及財經資訊的瀏覽、查詢和定制等服務,在線娛樂類業務:包括影視、音樂、在線互動游戲等內容和應用,在線教育類業務:包括遠程教育和在線網絡教育;電子商務類業務:利用網絡從事商品或信息服務的查詢、購物、繳費和購買彩票等。在線理財類業務:證券、期貨、外匯交易等類型的信息咨詢及在線交易服務。醫療保健類業務:健康保健咨詢、資訊服務,以及在線預約和掛號等。公眾服務類業務:包括航班、火車時刻表、天氣預報、工商企業、交通違章、緊急救助等信息查詢。中國電信可通過自營、控股和合作經營的方式介入增值服務類業務的經營。
運營商孤軍深入,以裁判員身份當運動員,直接去做第七層業務(互聯網增值應用),做不好是很正常的,拋開體制因素、人力資本因素不談,從業態角度分析,是因為缺乏第四、五、六層業務的支持。好比由于第七個小籠包子吃飽了,下回就不想吃第四、五、六個包子,直接去吃第七個包子。
但另一方面,該運營商做的事情,該運營商發的財,又有許多空白,不去爭取,也不去做。例如,手機銀行是電信運營商的優勢,但現在做的并不充分。理想的業態劃分是,10元以下支付,交給互聯網服務商去做;10元到1000元支付,由電信運營商去做,1000元以上支付,由銀行去做。但電信運營商為什么不去爭取擴大這塊業務,如果是缺乏政策支持,大家可以一起幫你去呼吁,去做工作。事實是電信運營商精力不在這里。再比如,有的電信運營商公開表示不做手機操作系統,這實際是一個戰略性的失策。它使這個產業下降了一個量級的繁榮檔次。反觀日本的運營商,在第四層業務上做文章,一個二維碼,就發展出一個6000萬人的大產業。將來發展4G時,下一代人一定要吸取這個歷史教訓。
在“全業務經營”思想指導下,有的運營商提出變“坐商”為“行商”。人變勤快當然是好事,但如果這個“行商”是指設計與民營搶生意的商業模式,就要推敲推敲。基礎業務服務商與增值業務服務商比起來、國有企業與民營企業比較起來,客觀地說,運營商要比活力,是比不過互聯網增值服務商和民營企業的。從基礎業務向增值領域延伸,邁一步兩步最好,邁第三步也許就過頭了。這個分寸在什么地方,最難把握。我認為,可能恰恰是“坐收”的商業模式——也就是第四、五層支撐平臺業務一更適合電信運營商去做,是其增值的邊界。它的特點是廣種薄收,業務穩定,對業務員要求不高。舉例來說,百度上的點擊欺詐問題很難解決,廣告商、廠家、搜索企業互不信任,如果由電信運營商采用PPC模式提供后臺記錄,充當第三方信用服務商角色,就比較適合。

如果電信運營商看著第六層業務眼紅,想要滅QQ或阿里巴巴,取而代之,那就會犯大的錯誤。當年盛大《傳奇》紅火時,我就替電信的人琢磨怎么把網吧奪過來,設計一舉殲滅盛大的方案。巨無霸想要這么干,掐死象盛大、網易這種級別的互聯網企業易如反掌。問題在于,這會徹底破壞互聯網的生態系統,電信運營商眼前得些小利,但長遠不利。我認為,電信運營商不應大舉侵占第六層業務,即應用支撐平臺(ASP平臺,不是ASP本身)。而基礎業務支撐平臺,在我看來,就應該是電信運營商與互聯網企業之間的楚河漢界。可能彼此略有出入,比如第四、六層業務可能互有少量交叉,但大致上應穩定在這附近。
全業務運營的盲區就在于,它沒有清晰的邊界意識,沒有他可以做什么、不可以做什么的心理底線,一旦為業績所迫,隨時可能撈過界。作為電信運營商的業務伙伴,互聯網業當然希望發展合作關系,而不是零和博弈。
從更大的背景來說,電信運營商與互聯網企業的關系,實際是國有企業與民營企業的關系,它們之間一旦形成基礎業務與增值業務雙邊市場的互補關系,在一片國進民退大潮中,將為中國的改革與發展創造一個經典的雙贏范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