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樓的女玩家

一、到公安局自首去!

張曉明是個樹葉落下來怕打破頭的老實人，自從和他相依為命的母親去世后，在村里總是被人欺負。眼瞅著都快三十了，村里和他一般大的小伙子，都娶了媳婦做了爹，可他還是光棍一條。

這天，張曉明背著一袋山貨到鎮上去賣，又被幾個壞小子哄搶一空。有氣不敢撒的他在街上轉悠，順手買了一張《都市晚報》，上面一條尋找目擊證人的廣告吸引了他。廣告上說:三年前七月二日的晚上八時，在巴水市麗文路上，一個中年男人從中百商場出來，突然一個騎著摩托車的人沖過來，向中年男人后腦勺連擊二棒，致使中年男人當場死亡。嫌疑人趁著商場門口人多嘈雜，逃離現場……張曉明看著看著，眼睛就亮了，心想:要是知道我打死人了，看誰還敢說我膽小鬼!于是，二話沒說，他就拿著《都市晚報》，屁顛屁顛地坐車跑到公安局“自首”去了。

聽說有人來自首，公安干警一下子就警覺起來。當他們聽完張曉明的“自首”陳述后，又看見他手里拿著的《都市晚報》，就一個個皺著眉頭，把他往外趕:“去去去，沒事到大街上玩去。”張曉明雙手扒著門框賴著不走，一邊說:“我是殺人犯，我真是殺人犯，你們還不把我抓起來……”可不管張曉明怎么說，就是沒人理他，把他推到門外，一邊還對著他吼道:“我警告你，公安局不是跟你玩游戲的地方!”

“我……我……”張曉明還想說點什么，可人家已經轉過身進到了屋里，不理他了。張曉明茫然站在公安局門口，也不知咋辦好，嘴里不停地嘀咕著:“什么鳥公安局，連個殺人犯也不抓?我再去殺個人，看你們還抓不抓我!”

張曉明剛把話嘀咕完，從他身邊走過去的一個中年婦女，突然停下腳步來看著他。張曉明也回過頭，打量了中年婦女幾眼，不認識，“哼”了一聲準備走開時，被中年婦女叫住了:“小伙子，你等等。”

張曉明回過頭，懶洋洋地問:“我憑什么要等你?”

中年婦女打量了張曉明幾眼，心里便明白什么，上前笑著問:“你……你剛才說你是殺人犯?是真的?”中年婦女長得高高大大，很健壯，但穿得很漂亮，完全是一副有錢人的打扮。

張曉明把手上《都市晚報》往中年婦女眼前晃了晃，硬著脖子說:“我憑什么告訴你?你又不是公安局的。”

中年婦女一見張曉明手上報紙，眼睛一亮，激動地連連點著頭說:“我相信，我相信你的話。你就是殺人犯!”說完，中年婦女連哄帶騙地拉著張曉明坐進了她停在路邊一輛高檔轎車里:“你跟我走吧。”

轎車在郊外一棟別墅前停了下來。中年婦女下了車，就帶著他進了屋，這才告訴張曉明，她姓李，讓張曉明叫她李姨。李姨就給他倒了一杯可樂，才在他對面沙發上坐下來，問張曉明哪里人，家里還有誰，今年多大了。張曉明一一回答后，李姨很是意外，瞪著眼睛吃驚地問:“你說你是大靈鄉張家灣的人?你娘就叫潘玉蓮?”

張曉明嚼著糖果，一邊說:“是……啊。”

“那你跑出來，你娘呢?”李姨問。

“死了。”張曉明回答得很干脆。

“你娘死了?”李姨更加吃驚地問，“她怎么就死了?”

“病死的。”張曉明看了一眼李姨，問，“你認得我娘?”

李姨突然意識到什么，連忙搖著頭說:“不不不，我不認識你娘。”說著，便又重新打量著張曉明，很高興地問道，“小張，你喜歡這里嗎?”

“這又不是我的家，我喜歡有屁用!”張曉明說。

“怎么沒用，你就可以把這里當你的家啊。”李姨笑著說道。

“當成我家?”張曉明又看了李姨一眼，喝了一口可樂，才拿眼睛看了看這房子。這房子真是大，真是干凈，這地上鋪的地毯，簡直就比他在家里睡的炕還厚實!要是能在上面睡一覺，肯定一點也不冷……張曉明正這么遐想時，突然，從二樓傳來一聲驚恐的尖叫，接著，就聽到有東西地被摔碎的響聲，張曉明不知發生了什么事，從沙發上一下子就彈跳了起來，躲到李姨身后，驚驚慌慌地叫起來:“上……上面有鬼呀?”

二、自首原是一場戲!

聽到樓上的響聲，李姨撇開面前的張曉明，就匆匆地向二樓跑去。李姨見張曉明站著不動，便對他喊道:“你還坐著干什么?你快跟我上來!”張曉明便“啊啊”地跟著李姨，也驚慌地上到了二樓。

在二樓上，寬大的客廳里，就遠遠沒有一樓整潔了，地面上到處都零亂不堪，桌椅也都被推得東倒西歪，衣服、鞋子到處都是，一個披頭散發、身材高挑的女孩，坐在沙發上，好像著魔似的在撕扯一個布娃娃，不時地還仰著脖子，像一頭餓狼似的，發出一聲聲凄涼尖叫。張曉明害怕極了，雙手扶著樓梯扶手，心口“怦怦”跳個不停，一不小心，把腳邊一張椅子給絆倒了。

這時，女孩突然抬起她蒼白瘦削的臉，一眼就看到張曉明。她愣了一下，也不知從那兒來的精氣神，丟下手中撕爛了的布娃娃，沖過來一把抓住張曉明衣領，聲嘶力竭地對著李姨喊:“媽，我抓到殺人犯!我抓到殺人犯!你快去給公安局打電話，就說我抓到殺人犯……”

張曉明害怕地退著，連忙搖著頭說:“我不是殺人犯，你搞錯了，你真的搞錯……”女孩哪聽他分辯，死死地抓住他，就是不松手。李姨這時走過來，哄著女孩說:“好好好，殺人犯終于抓到了……”說著，李姨從女孩手里把張曉明“押”過來，張曉明還想反抗，李姨小聲地對他說:“你別動，我把你帶下去就沒事了。”李姨還把他的頭往下壓了壓，一邊又哄著女孩說:“蕓蕓，你在家待著，我這就送殺人犯到公安局去。”女孩在驚恐中，慢慢地平靜了下來，閉著眼睛，雙手合十念道:“爸爸，我終于給你報仇了!報仇了!”李姨則像公安干警一樣“押”著張曉明，把他從二樓押到了一樓。

下了一樓，李姨松開張曉明，張曉明就大口地喘著氣，一邊說:“我還以為是個鬼呢，她是誰呀?”

這時，李姨嘆了一口氣，才告訴張曉明:二樓女孩是她女兒，叫小蕓。說著，李姨從茶幾上也抽出一份《都市晚報》，指著上面那則廣告，對著張曉明說:“這廣告就是小蕓要求登的。”李姨說，三年前，小蕓還在讀高中時，喜歡上她班上一個男生。她父親是一家房地產公司老總，得知這個事，就把她關在家里不準出去。誰知這一關就關出毛病來，一天晚上，小蕓不知怎么從家里跑了出去，因恨她爸爸關她，便女扮男裝跟蹤他，在中百商場門口，趁著她爸爸不備，用一根棍子往他后腦勺狠狠擊打兩下，誰知，竟把她父親打死了。案發后，公安局鑒于她是在精神分裂狀態下殺人，就免予追究了。可她卻不記得是自己殺人，一口一聲要抓殺人犯，替他父親報仇，逼著李姨去報紙登廣告尋找目擊證人，不知被公安局批評了多少回。

“啊，怪不得他們都不信我，那我走了。”張曉明聽李姨說完，就起身要走。

李姨用手攔住了張曉明，說:“你不能走。”

“腳長在我身上，我想走就要走。”張曉明說。

李姨一把拉住張曉明，可憐地說:“小張，我希望你就留在我家里，配合我玩這個游戲。”

張曉明連忙搖著頭，倔犟地說:“這個游戲不好玩，我憑什么要和你玩?!”

李姨望著張曉明就笑了，說:“憑什么?憑你玩得好啊，就像剛才。蕓兒說你是殺人犯，我就押著你，說要送你去公安局……就這么簡單。”李姨還告訴張曉明，小蕓得病后，記憶就完全喪失了，剛剛做過的事，她一會就忘了。就像剛才她親眼看到了李姨押著“殺人犯”去了公安局，可到了明天，她又要抓殺人犯。沒有辦法，李姨為了小蕓，就經常請人到家里來演“活捉殺人犯”的游戲，就是求得小蕓能有那片刻寧靜。最后，李姨哀求地說:“小張，為了小蕓，你幫幫我。”

看著李姨可憐巴巴求自己，想到小蕓這么好看的女孩瘋了，張曉明低頭想了想，心一軟，便答應了李姨。

三、是真瘋還是假瘋?

小蕓父親死后，留下的房地產公司，現在全由李姨在打理。

這天早上，李姨一大早就交待張曉明幫她看好小蕓，就走了。小蕓下到一樓吃飯時，看見樓下只有他和鐘點工坐在桌子上，她突然走過來幫他整理一下零亂的衣領。他從來也沒感受到一個女孩如此關心他，臉臊得通紅，心口也像揣了只兔子。此時，張曉明覺得李姨就是不給他工錢，他也愿意照顧好小蕓。

有了這想法后，張曉明吃完飯后，就主動上到二樓去找小蕓說話。張曉明本來就不會說話，好在小蕓也從來不和人說話，他說他的，也不管小蕓聽沒聽進去。到了中午，張曉明說也說累了，就下樓睡了一下午覺，醒來打開房門，意外地發現房門口擺著一雙皮鞋。他來到李姨家里后，李姨給他買了換洗的衣服，忘了給他買鞋。他以為這是李姨給買的，也沒多想，就穿了進去，正合腳。

晚上李姨從公司回來后，發現張曉明腳上的皮鞋，沖著他就大發雷霆說:“誰讓你穿這個?你給我脫下，脫下!”說完，李姨就急匆匆地跑到二樓，聽到她大聲地罵起來:“你還藏著什么?把你藏的東西都給我拿出來!”張曉明不知發生了什么事，光著腳就跟著跑到二樓，李姨正對著坐在沙發上發呆的小蕓大發脾氣。李姨見他上來了，壓了壓心頭火氣，轉過身對他說:“這孩子，真是越來越瘋了。”

下樓后，李姨就找張曉明談話了，說家里的東西，張曉明最好不要亂穿亂動，要是差什么，給她說一聲，她給張曉明買新的。張曉明木訥地點了點頭。

李姨又說:“小張，我實話跟你說吧。小蕓出事后，我就把他爸爸所有的東西，都從家里清了出去，就是怕她看見了，受刺激。可我沒想到，她還是藏了許多……”李姨嘆了一口氣，很疲憊地閉上眼睛。

第二天，趁著李姨上班去了，吃飯的時候，張曉明避開鐘點工，悄悄地問小蕓:“昨天那皮鞋是你送我的?”

小蕓像沒聽見。

張曉明也自顧自地說:“我就知道是你。”

小蕓還是沒吭聲。

張曉明又說:“我謝謝你啊。”

“這是個秘密。”小蕓突然說道。

“你會說話呀?”張曉明回過頭吃驚地望著小蕓。

小蕓又像沒聽見他說什么，站起來，就向二樓走去。這時，鐘點女工端著湯碗出來了，見小蕓走了，就對張曉明說:“真是個瘋子，這么好湯不喝一口，就走了。”

看著小蕓慢慢地上樓，張曉明差點沒叫出聲來:小蕓突然不說話離開，她一定是聽到鐘點工出來，她是在裝瘋?

四、有病為什么不治?

這個想法，差點沒把張曉明嚇傻了。

這天傍晚，天下起了小雨，張曉明擔心小蕓會不會犯病。果然，阿姨還沒趕回來，就聽到小蕓在二樓開始摔東西，還不時發出一聲聲尖利的叫喊聲，張曉明就連滾帶爬地奔到二樓。只見小蕓在撕扯著自己一條裙子，臉色蒼白，雙眼充血，渾身在顫抖。張曉明見狀，上前一把拉住小蕓的手，突然說道:“小蕓，你別裝了，我知道，你沒病。你是裝瘋的!”

小蕓竟然平靜了，目不轉睛地望著張曉明。

張曉明“嘿嘿”地一笑，便得意地說:“真讓我猜到了?你沒瘋，裝的!是不?”

小蕓看著張曉明，還是有些害怕。正欲說話時，她突然又轉過身，一把揪住張曉明，兩眼充血，就恐怖地喊起來:“媽，我抓到殺人犯!我抓到殺人犯!你快去給公安局打電話，就說我抓到殺人犯……”

不知什么時候，李姨站在他們背后。聽到小蕓的叫喊，李姨從小蕓手里把張曉明“押”過來，說:“好，小蕓聽話，我就把殺人犯押到公安局去。”

下到一樓后，李姨松開張曉明，就問:“小蕓剛才和你說什么了?”

張曉明想起剛才小蕓反常的舉動，他連忙搖著頭說:“沒……沒有。”

李姨沒再追問，對張曉明說:“她是個瘋子。她說的都是瘋話，你別信以為真。”張曉明說知道。李姨又交待了兩句，問了小蕓白天一些情況，并把這個月工資給了張曉明，她就上到二樓睡去了。

李姨一走，張曉明反而糊涂了:小蕓若真是裝瘋，李姨應該有所發現，可她為什么還一口一聲說小蕓是個瘋子?為了確定自己的判斷，第二天，趁李姨上班去了，張曉明就去了一趟醫院。神經科的專家說，像小蕓這種情況，是受到了嚴重刺激才導致神經紊亂，病情是時好時壞，病還是能治好的。晚上李姨回來后，張曉明就多了個心眼，試探地問李姨:“李姨，你們家這么有錢，怎么你不送小蕓去看病?”

“你想知道我為什么不送小蕓醫治嗎?”李姨望著張曉明問。

張曉明老實地點了點頭:“想知道。”

李姨便嘆了一口氣，說:“因為治好小蕓的病，她不僅要去坐牢，而且知道是自己殺了爸爸，她會更痛苦!”

五、我們一起去私奔!

這天，張曉明又去二樓找小蕓說話，可發現小蕓房門被反鎖了。

張曉明試著用手敲了一下房門，小蕓在里面突然說:“你別管我，我不活了，我要死了……”

聽到屋里小蕓的叫聲，還有搬動椅子的聲音，張曉明頭一下子大了:“不好了，小蕓要上吊?”不容多想，張曉明就拼命地撞著房門，房門很結實，沒把門撞開。張曉明這下更著急，后退了幾步，又用力地向房門撞去，他一頭就撲在房里的地板上，半天也沒爬起來。聽到笑聲，張曉明抬頭一看，小蕓好好地坐在床上，用兩只腳在不停地搖著面前一張椅子。

張曉明從地上站起來，生氣地問:“你……你咋騙我?”

小蕓站起來，調皮地笑著說:“我就想看看你到底是不是真心關心我。”小蕓說著，一反平常木訥、冷漠的表情，打量著張曉明，很滿意地笑著說:“怪不得我媽也看中了你，你確實很老實，但不傻，心眼還好。你說，你對我怎么樣?”

張曉明看著小蕓，不明白地問:“什么怎么樣?”

“就是……”小蕓想了想，說，“就是你喜不喜歡我?”

張曉明臉一下子紅了，搓著雙手，結巴地說:“你……你咋這么……么問我?”

“看來你是喜歡了。”小蕓滿意地笑了笑，突然話鋒一轉，對著張曉明說:“你要是喜歡我，你就帶我走。”

張曉明語無倫次地問:“我……我帶你去那兒?”

小蕓見張曉明沒辦法明白她的意思，一轉身，從她房間一個角落里，搜出一些男式衣服和鞋子，丟在房子中間地板上，才對張曉明說:“你現在也應該知道了，這些都是我爸爸的東西。你知道我為什么要藏這些東西?因為我媽媽怕見到這些東西!”

“李姨……怎么會怕見到這些東西?”張曉明還是不明白地問。

“她想讓我永遠是個瘋子。”小蕓說。

張曉明忙對小蕓說:“你誤解李姨了，她不送你去診病，是怕你病好了，公安局要抓你去坐牢。她是為你好!”

“你怎么這么老實?她這是為了她好!”小蕓說。

小蕓告訴張曉明，她爸爸過去是個下放知青，吃了不少苦。回城后，認識了她媽，結婚后就生下她。在她很小的時候，她就經常聽到父母總是為了錢吵架。后來，她爸爸做起了生意，有錢了，他們就再沒為錢吵架，而是為了女人。有錢后，她爸爸在外養起了女人，經常不回家。一天傍晚，小蕓因生病在家里休息了半個多月，剛一好，就準備去網吧玩玩，路過中百商場時，天突然下起雨。她沒帶雨傘，就連忙跑到商場門口避雨。就在這時，她意外看到兩個多月沒見的爸爸，提著一大包東西從商場里面走出來，向著他的車走去。她一見，正準備過去喊她爸爸時，突然從左邊沖過來一輛摩托車，一個穿著雨衣的人，抽出一根木棍，向著她爸爸后腦勺連擊了兩棍……

“你看見這個人了?”張曉明吃驚地問。小蕓點了點頭。

“他是誰?你還記得他?”張曉明又問。

“是我媽媽。”小蕓說。

“你說是李姨?”張曉明連忙搖著頭說，“不可能。公安局都說是個男人，怎么會是李姨?你肯定看錯人了。”

“沒錯。她身材高大，加上那天穿著雨衣，大家都把她當成男人了。”小蕓說，她親眼見到她媽媽殺死她爸爸后，她一下子嚇傻了，看都不敢上去看一眼，就不要命地跑回家。李姨在現場逃跑時，也看見了小蕓，回到家里見小蕓已經變得瘋瘋癲癲了，靈機一動，就讓小蕓穿上雨衣，持著木棍，去公安局自首了。因缺少有力的目擊證人，公安局也無法判定犯罪嫌疑人是男是女，最后就認定小蕓是殺人兇手。但早在一年前，她的病情就有所好轉，記憶力也慢慢地恢復了過來，兇殺現場情景是歷歷在目，可李姨卻不愿意相信小蕓的病好了，把她關在家里，一次一次找人來配合她演“活捉殺人犯”的游戲。可她們誰也沒想到，也就是這些游戲，反復地去刺激小蕓，一再提醒她已經抓到了所謂“殺人犯”，從心理上給了小蕓無數次暗示，讓她的病得到很好醫治。

聽了小蕓的話，張曉明張著大嘴說不出話來，急得直撓頭皮。這時，小蕓突然一下子跪在張曉明面前，哀求地說:“我不想告發我母親，你就帶我去你的老家吧。我們一起開荒種地，永遠也不到城里來。”

張曉明看著可憐的小蕓，終于也明白了她心中的秘密，心一軟，他重重地點了點頭，說:“其實，我早就不想演這個游戲了。”

六、兇手真的自首了!

按照他們的約定，張曉明去買車票，小蕓在家里收拾一下隨身攜帶的衣物，張曉明買好車票回來，他們馬上就走。

小蕓關上房門，在房間里簡單地收拾了幾件衣物，裝在一個小包包里，就焦慮地等著張曉明回來。兩個小時過去了，小蕓還不見張曉明回來，眼看快吃中午飯了，還不見張曉明的人影，而一向中午很少回家的母親，卻回來了，很少下廚的她在廚房里為他們準備起精美的午餐，小蕓看著，心里很是著急。就在這時，只見一輛警車突然呼嘯地開到她家門口，張曉明帶著幾個公安干警，走了進來。

小蕓一看，差點沒昏過去，一見張曉明站在公安干警身后，她沖上前去問道:“我說過，我不想告發我母親，你為什么要這樣?”

張曉明看著小蕓，勾著頭說:“一個人應該對自己所做的事負責，這樣活著才踏實!”

“可她是我母親!”小蕓聲嘶力竭地沖著張曉明喊道，“你知道你說了這些，會是什么后果嗎?”

“知道。”張曉明看著小蕓，笑了笑，說:“你不會跟我回老家張家灣了。”

“看來，你是不想娶媳婦了?”小蕓問。

張曉明老實地說:“想。”

“你天生就想做個讓人看不起的人?!”小蕓又說。

“不想。”張曉明搖了搖頭。

“那你為什么還要這樣做?”小蕓沖著他大吼。

張曉明看著小蕓，木木地笑了。搓著雙手，挺難為情地說:“我心里知道，我喜歡你，可我咋也配不上你。你這么好看，從小就沒吃過苦，還不知地咋種的，秧苗咋栽的，跟著我走，不是去吃苦嗎?!我想過了，只要你愿意，我就把你認作干妹子了。你要做我的干妹子，我……我一樣高興!”

這時，李姨從廚房里走了出來，眼淚“嘩嘩”地直流，她說:“蕓兒，不怪他，是媽媽叫他代我去自首的!我是想回家給你做最后一頓飯!”說著她上前將小蕓摟進懷里，撫摸著她的發絲，哽咽著說起來，她和小蕓父親白手起家，誰知創下千萬家業，小蕓父親卻日夜不知歸家，在外包養女人，花天酒地，把公司搞得一團糟。她多次苦口婆心地勸說，小蕓父親還是提出離婚。李姨深愛丈夫，不想失去他。于是，她選擇以這種方式，想把他打成一個傻子，也要留他在身邊。誰知，下手不知輕重，竟要了他的性命……

她說著，又低下頭，定定地看著小蕓說:“蕓兒，你不能認他干哥哥，他是你親生的哥哥啊!”李姨告訴小蕓，小蕓爸爸在下放時，就和當地一個唱“地攤子”的姑娘結了婚，并生下了一個兒子，回城后，小蕓爸并沒有告訴她這些，是她發現他的工資每回總是拿回一半時，才知道他在鄉下還養了一個兒子。

李姨說到這里，又拉起張曉明的手，淚眼朦朧地看著他說:“曉明，我失手打死你爸爸，我心里一直很后悔。那一天在公安局里，我一見到你就覺得眼熟，太像你爸爸，后來一問你母親的名字，我就證實了，這一定是你爸在天有靈，把你送到我面前。我就下了決心要把你留在身邊，讓你們兄妹倆好好地培養感情。”

說著，李姨又轉過身拉起小蕓的手，放進張曉明的手中，說:“蕓兒，我知道你是因為看見了媽媽親手殺你爸爸，而你又不想失去媽媽，才病的，這三年來，我按照醫生的要求，一直找人演‘活捉殺人犯’游戲來刺激你，就是想醫好你。現在你的病也好了，你哥哥也找到了，公司業務也上了正軌，我都轉到你們兄妹倆的名下。你哥哥是個老實人，心眼好，日后有他照顧你，我也放心了。”說完，李姨掉過頭，伸出雙手，帶上手銬，跟著公安干警走了。

看著李姨走遠的背影，張曉明才明白過來:小時候，有個城里男人，經常去看他和他娘，給他們錢，原來這個人，就是他的爸爸，也是小蕓的爸爸。

張曉明眼圈紅了，憨憨地，又挺自豪地說:“現在好了，村里的人要是知道我有個這么好看的妹妹，看還有誰看不起我!”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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