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石永年

濟南有大小魏。大魏者，魏老魏啟后也，其功已成，其名已就，德高望重，著名老書畫家也；小魏者，字靜山，別署雪廬。已然濟南名士，已然書壇才俊，永年兄是也。永年兄，自幼至不惑，或孜孜以求、執著如其屬相牛，或物我兩忘、瀟灑似閑云野鶴，始終沉浸在別一種境界，亮麗成別一種風景。

我與永年兄相識，時間雖不算太長，算起來不過幾年，但一見如故，而且交往不厭其深。我所感覺的永年兄是滿臉都寫著真誠，言談舉止總蘊籍著熱情而不是冷漠，謙和而不是吹噓，涵容而不是張揚，兩只善于觀察與捕捉的眸子里。透著多情，透著明澈，絕少世俗的煙云。我又仔細地打量過他那揮灑出很多妙品的大手，尤其兩個大姆指頭，短短的，粗粗的，壯壯的。我想。那一定是勤奮給予他的一種“獎勵”，因為他自幼便整日操刀、刻苦用工。對此，他的先令堂一度不無憐愛地說這是一雙笨手，不秀氣。然而就是這雙“不秀氣”的“笨手”，卻寫下、畫下、鐫下偌多靈透的藝術妙品。

永年兄的書法以草篆見長。他的草篆多取法商周金文及楚簡、漢器等文字，雖源自于文字形成之初的圖畫性，但因“草”而加速，因“草”而簡約。似畫而非畫，書畫而合一，讓人仿佛感受到某一種特別的音樂與舞蹈的節拍。在他這里，字與畫、與詩、與音樂、與舞蹈似乎都打破藝術之間的壁壘，有了一種氣脈上的貫通，他那種既有傳統的延伸，又有造化的啟迪，率性而為、渾然天成，甚至妙手偶得的點線構架，真使頓悟與機緣得到了淋漓盡致的發揮，從而成就了書林里的他“這一個”。他“這一個”，令人手癢，以至于觀賞之余還要比葫蘆畫瓢，所謂臨摹。大概這就是其書法魅力之所在。

永年兄的篆刻更為圈內人所珍愛，幸而得之者多視為鴻寶而秘藏。早些年，文化部曾拿他的一方很沉很重的印作作為國禮贈送給泰國，被泰王宮的淡浮院永久性收藏。筆者有幸拜讀過他那一摞摞印稿，欣賞著他那一方方朱與白的獨特對白，加上印著“永年印稿”、“雪廬印痕”字樣的印簽，感覺煞富詩之情與畫之意。那種或細膩如游絲、或樸拙如秦磚的線塊，閃轉騰挪，穿插揖讓，各得其所。為此，筆者一度好事，勸他趕緊出個集子，但他總是說等等。

永年兄刻刀與筆管下的內容也都空靈剔透。有些是山水詩大家孔孚先生的詩句，如“白云中游數尾木魚”、“雪中三個竹葉”等；有些是佛家窖語，如“啞子得夢”、“收心”等；也有一些是他自己的獨白或祈禱，如“晦極生明”、“無中生有”等等。當然，凡此種種，都得首先是空靈剔透之雅人才可能有的空靈剔透之雅意，所謂“意中之遠”。但是，永年兄又很平民，所謂“雪廬”，非附庸風雅，實在是曾經的“七八個平米的小屋”的真實寫照；所謂“靜山”，亦并非自言其高，實在是崇尚其不言而自高的山之靜美、高山仰止和仁者愛山的一種襟懷。

劉勰在他的《文心雕龍·神思》里說，“陶鉤文思，貴在虛靜，疏瀹五臟，澡雪精神”。其實，一個人能活出自己的一團“虛靜”，修出自己的一片天地，很不容易。永年兄去欲、去知、去禮、去象，是這很不容易中的一個。現在。他翻過了那道山，這片虛靜的天地當然是更好。近兩年他先后創作和編輯出版了《透視本·孔孚詩、文、論》、《新七十二名泉》和《古印璽賞析》等等，是所謂“有德者有言”，亦所謂“硼中而彪外”。相信，憑他的腳力，一定會踩出更遠更多彩的路。

編輯 拜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