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現代大眾語境下孫悟空形象解讀

摘 要: 本文從后現代大眾語境下，解讀孫悟空這一傳統英雄形象，其所呈現的世俗化、感性化、拼貼化有助于我們進一步挖掘這一形象的時代文化內涵。

關鍵詞: 大眾語境 孫悟空 世俗化 感性化 拼貼化

一、前言

孫悟空是《西游記》的靈魂人物，也是老百姓最喜歡的人物形象。它是一個猴身，不受傳統思想的條條框框的束縛，不說假話，也不做假事，本領高強，信念堅定，意志頑強，赤膽忠心，一心保護唐僧西天取經，是英雄的象征。央視86版的《西游記》，強調了孫悟空的高大形象，在取經中的核心地位，體現了傳統的孝、義理念，以及傳統文人對英雄的認識。

而在后現代大眾文化語境下，《西游記》被不同地區、不同國家多次改編、重拍，孫悟空也以不同的形象被搬上熒幕，顛覆了原著中的傳統形象。這些獨特的形象，深深地融入到現代的大眾生活中，影響范圍很大，形成了一種“孫悟空式英雄”文化現象，孫悟空被賦予了新時代文化的英雄內涵，成為后現代大眾文化的載體之一。

二、后現代大眾文化語境下孫悟空形象的解讀

(一)世俗化

后現代大眾文化的世俗化傾向的主要表現是實用主義、現世觀念和消費意識形態的大行其道，形而上的理想主義被現世主義所取代，世俗的消費主義和享樂主義成為人們追求的一種主要生活方式和態度。在越來越關心現世生活，越來越講求日常生活質量的潮流面前，生活成為普遍的意識形態，標志是日常生活的登場和生活中崇高與英雄的退場，意義的貶值，使生活進入一個日益消費化和物質化的階段。世俗化的日常意義取代了崇高，英雄。

與其說如今的孫悟空是神仙，不如說他是個俗人來得更貼切些。在周星馳版的《大話西游》，香港TVB版的《西游記》，以及日本版和美國版的《西游記》中，孫悟空有著戀愛、友情、悲傷、成功成長的經歷，他就是個俗人，有不足和缺陷，他可以不理會道德、行為規范，唯一要求的是獲得快樂，盲目沖動，縱情享樂，最后獲得人性的完整和獨立。這些都瓦解了神仙地位不可逾越和妄動的神話，為神仙和俗人之間搭起了一座橋梁。周星馳版《大話西游》的孫悟空身上的神圣外衣逐漸被剝離，有著小人物式的喜怒哀樂，經歷著小人物式的酸甜苦辣，在危險面前顯得如此懦弱與蠢笨，在利益面前往往背信棄義，所以他能把羅嗦、膽小如鼠的唐僧出賣，這完全貶低了英雄的崇高與偉大，機智和勇猛，顯示了小人物的卑怯與懦弱;日本版的《西游記》孫悟空是個精力旺盛的搗蛋分子，保全個人的安全和利益，關鍵時刻逞威風，形勢不對就開遛，完全的一個機會主義者;美國版的《西游記》中，孫悟空講求的是利用有利的資源和人力為他所用，解決困難，是一個十足的實用主義者和個人英雄主義者。

(二)感性化

感性欲望是人的自然生命的基礎，包括食欲、物欲、性欲等。在傳統文化中，欲望被視為從所羅門的瓶子里跳出來的魔鬼。而后現代大眾文化的一個顯著特征就是無限夸大人的感性欲望，極力放縱人的肉體生命力，降低人性品位，在給人類帶來瞬間的感官愉悅和滿足的同時，導致心靈的麻木與空虛，甚至導致生存意義的虛無和生存根基的沉淪。

最顛覆和消解原著中孫悟空形象的就是他是個為愛癡狂的人。周星馳的《大話西游》中愛情主題就是高峰，破天荒地讓原著中不近女色的孫悟空與白骨精、紫霞仙子有了一段穿越時空的刻骨銘心的戀情，許下萬年的承諾，凄美動人;TVB版的《西游記》更是發揚了這一顛覆，演繹了孫悟空和妖精之間的感人戀情;日本版《西游記》中的孫悟空最終居然和女性的唐僧相愛。而這些恰恰迎合了現代人的獵奇心理，創造了全新的感官享受，不再采取理性的、道德化的標準，而是采取心理的、潛意識的、滿足的尺度。

孫悟空滑稽可笑的行為舉止，千奇百怪的表情和裝束，花哨的語言無疑也吸引了大眾的眼球，這些污言穢語、臟字、俚語，在某種程度上恰恰使人們獲得了某種心理上的宣泄，潛意識上的釋放，產生了獨特的快感。如周星馳版孫悟空的“大話”，經常出現中英文夾雜，語序混亂等現象，盡管不符合傳統的話語形式邏輯，但符合內在的情感邏輯。正如:“I服了you!”“你還是干你強盜那份很有前途的職業吧!”TVB版的孫悟空民謠式的口頭禪，是對過于沉重而缺乏快感的現代文藝作品失去興趣的青年一代，提供了追求輕松并得到快慰的新形式。

無一例外，當今的孫悟空都是喜劇人物，充滿了戲謔和嘲弄，它以英雄的身份出現，被委以重任或自命不凡，但隨著劇情的發展，其卑劣、懦弱、自私的丑陋本質便逐漸浮現出來，這使其剛出場時所塑造的感性外層成為虛偽無意義的東西，但同時喜劇人物卻仍然極力保存那種無意義的東西，結果往往是欲蓋彌彰，丑態百出，讓人爆笑不已，這種例子可以說是不勝枚舉，如周星馳版孫悟空在春十三娘前的裝腔作勢和臨陣脫逃。正是通過這種明顯的矛盾與反差，人們看到了惡的渺小和空虛，體會到了善的崇高與超越，認識到了丑的矯飾與滑稽，進而實現了對美的肯定與贊賞。其他如《西游記后傳》(2000年)，Flash動畫片《大話西游后傳》(2004年)則通過荒誕的情節和人物解讀當代時事和生活，借搞笑的機會透視人類自身的心靈與社會背景。

(三)拼貼化

以影像為靈魂的大眾文化，最主要的手法就是拼貼。按照列維·斯特勞斯的理論，拼貼是原始部落中人們創造性地組合手邊現有的材料與資源，制造出一些可以滿足當下需要的物件、符號或儀式。通過拼貼的快速流動的影像，故事敘述的任意穿插、拼貼，表現了現代生活的斷裂與破碎，滿足了消費意識形態的需要。

這種拼貼形式并不屬于高雅文化，而是大量存在于大眾文化中。影像常常是一種支離破碎的堆積，既然時間的連續性在影像中已經不復存在，那么影像便成為一堆斷線的珍珠。正如安吉拉·默克羅比在《后現代主義與大眾文化》中所說的那樣:“后現代主義改變了關注的方式，不再像符號學家那樣只對個別對象凝神細查，而是要求代之以一種多樣的破碎的斷續的‘觀看’。”如:

1.《月光寶盒》出場時，觀音菩薩追殺孫悟空，此時孫悟空的扮相與我們熟悉的裝束有著很大差別，頗有異國情調。

2.至尊寶脫下鞋，發現腳底板多了三顆痣，又拿照妖鏡一看，鏡中出現了猴子模樣，而此時卻響起了舞劇《小刀會》中激昂的音樂，與其心中的痛苦形成一個巨大的反差。

3.周星馳版孫悟空膾炙人口的愛情宣言也是改變自《重慶森林》中金城武的對白:“如果記憶是一罐罐頭的話，我希望它永遠都不會過期，如果真的要加上一個期限的話，我希望是——一萬年。”

3.周星馳版孫悟空穿越時空找尋自己的愛人，并完成了上天賦予的使命。美國版的孫悟空在美國人尼克的帶領下穿越時空打敗了敵人，保全了《西游記》。

4.成龍《功夫之王》片中，孫悟空的前世和今生與中國武俠小說中幾大著名高手聯手打敗敵人。

三、結語

孫悟空不僅是中國式的民族神話英雄，而且被塑造成為了實現美國民主、平等、自由之夢的英雄，在將來還可能被塑造為其它更多國家和民族的世界英雄。它的不斷改變和解讀正是中國融入后現代大眾文化的一個體現。在眾多形象中，有積極和消極的因素，激進和保守的成分，當然也有無知在作祟。只有理性地看待文化的融合，才是一種成熟的對待文化的應有態度。在大眾文化全球傳播的時代，民族文化的發展越來越離不開其它文化的推動和促進，只有在同其它文化的交流中，它才能不朽。

通過不同的視角，我們可能會發現自己的文化忽視的內容或者在不同的視角里發現原本熟悉文化表現出完全不同的樣子;不同的理解方式有助于我們從更高角度，以發展的眼光了解自己的文化。我們更應該挖掘孫悟空這一形象內涵，從而推動其在全球的文化發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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