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喂——出來》一課為例談語文課的語文性

最近聽了一節語文課，上的是《喂——出來》一課(人教版義務教育課程標準實驗教科書《語文》八年級下冊第3單元)。

教師的教學流程大致如下:

1.檢測預習情況，復述小說內容，教師做簡要評價。

2.用概括的詞語梳理小說故事情節。

3.引導和組織學生針對小說中“小石頭”掉下來后的情節想象和小說想告訴人們什么道理展開討論。

4.3個學生發言，把想象和討論的結果和大家交流。

5.拓展延伸，讓學生以大自然中某一事物的口吻(用第一人稱)寫一段呼吁人們增強環保意識的文字。

6.學生總結，教師歸納這節課學習的內容，教師用知識樹的形式加以概括(如下)。

從教學看，這節課的教學目標是以下3點:

1.掌握小說的基本內容，理清文章的大致思路;

2.理解小說的主旨;

3.通過“呼吁大家的環保意識”進行語言表達訓練。

那么以上是不是《喂——出來》這篇科幻小說正確的教學目標和教學內容呢?可以說每一點都不準確。

首先看前兩點，文章(小說)的故事情節和主旨，可以稱之為文本內容，很多語文課，教師把文本內容當作語文教學內容，讓學生掌握這些文本內容，比如，請說出這篇文章的主旨，理解文章表達了作者的什么思想感情等。但是，我們說語文課的教學內容不等于文本內容。或者說這些文章結論性的內容并不是語文教學的核心內容。以閱讀教學為例，語文教學的核心內容應該是閱讀方法的教學，學習的是這些結論生成的方法和技巧。“語文教學的關鍵”是怎樣從“某一類具體的事物”“回到自己”，即從文章這個具體的構件回到語言本身。

教師把指導學生掌握文本內容作為這一節課的教學目標，兩個教學目標的指向，都不在“語言本身”，而是在掌握和了解“文本內容”本身;這個內容本身是怎么得來的，即閱讀方法和技巧，老師沒有設計這方面的教學內容，學生也沒學到。這樣的語文教學即迷失了“語文自己”。當然，理清故事情節和掌握小說主旨不是不可以當做教學內容，但它們不是語文教學的核心內容，起碼不能在一篇文章的閱讀教學中，只涉及這些內容。

第三個教學內容表面看似是一個“語文活動”。學生也進行了“語言活動”，但是這個活動的目標所指，是“環保”這個“人文”主題，它和生物課、地理課、政治課中的“環保”學習沒有區別。貌似與語文有關，但主旨卻在語文之外。雖然教師也設計了讓學生運用擬人、對比等手法寫語言片段，但這又遠離《喂——出來》這個文本，在其他語文課上也可以練。所以，這個教學內容也不準確，起碼價值不大。

《喂——出來》是一篇科幻小說。小說就是作者編故事講故事，故事有內容有主題思想。讀者讀故事，了解故事內容，掌握小說主題。但是語文教學絕不僅僅是這些。一般意義的閱讀可以是這樣，但是語文教學中的閱讀不是。語文教學，語文教學的課堂，絕不僅僅是讀故事。讀故事，可以說是讀小說的內容與主題，也可以說通過讀讓自己受啟發。但是，這樣讀故事不是語文教學和語文課堂上該做的事情。語文教學要做的是:用這篇微型科幻小說培養學生什么樣的語文能力，或者說用這篇小說讓學生獲得一種可以稱之為“語文智慧”(很多人也說成“語文素養”)的東西。也可以是前面我們所說的“言語智慧”“語言能力”。

作為文章和文學作品，每一篇文章又有其獨特的語言特點。我們只能從這一篇中得到關于此文的“語文智慧”，或者說，我們要學習一篇文章，主要學的還是這一篇文章特有的東西，而不是和別的其他文章共有的東西。

《喂——出來》這篇小說，它的主要特點不是體現在它的內容和主題上，也絕不是它能培養學生什么政治覺悟、環境保護意識等。

那么，《喂——出來》這篇小說獨有的東西是什么呢?大致有下面3點:

1.作者運用“小石頭”的進去和出來這個巧妙的構思，以此來表達主題的手法。

2.小說全部運用敘述和描寫手法進行表達，不用一句道理說教。

3.富有懸念的結尾。

那么，這些特征怎么用來設計語文教學內容呢?可以這樣設計:

1.關于“巧妙構思”可以設計讓學生圍繞某一個“主題”進行這方面構思的練習，讓學生在構思訓練中體會這種構思的妙處和作用。

2.關于小說的語言和富有懸念的結尾，可以設計讓學生仿照小說的語言續寫結尾(教材中的練習)。

當然，語文更多是以直覺的形式出現，是知情義的統一，有些概念性的主題、思想、文化等，只能讓人領悟、思索、體驗，而不能在教學活動中與學生“接觸”，因而沒有可教性。學生自身的“默讀”體會也許更符合語文教學本身。

關于課堂最后的“拓展延伸”，有的地方又說創造性閱讀、創新閱讀。這個環節更應該是學生閱讀素養培養的延伸，而不是獲得一種“環保意識”的一般文化素養，這又回到“語文”的本體上。所謂語文閱讀方面的“創造性閱讀”，如果放在論“語文教學”這個范圍來討論，其實它更應該是以培養學生閱讀能力、閱讀素養為主要目標。這個環節也應該擔負起“語文”的專責。

讓學生寫“環保”為主題的語言片段，不如讓學生結合小說中的故事情節給文章續寫結尾更恰當。或者結合小說作者星新一的其他文學作品，鑒賞、理解、比較和感受《喂——出來》這篇小說虛構和想象的特點。總之，創造性閱讀，語文課上的拓展延伸，還要以文本的“基礎性內容”為出發點設計教學內容，而不能脫離文本實際，只有這樣才能把“語文專職”落實。

綜上所述，可以用這個知識樹體現語文課中的“語文”:

雖然小說不是我們黑龍江省中考考試的內容，但是這種體裁和一般的記敘文閱讀考試內容是類似的。考試考的是文章主題思想、語言特點與內涵、故事情節、人物形象等這些文章結論性的東西，但是我們平時的語文教學，恰恰是應該教會學生如何得出這些結論，而不是掌握結論本身。我們的語文教學目標也體現了這點，如果不是這樣，那么我們的語文教學目標就是不準確的。

總之，語文課要上出“語文味”來，就要遵循文本本身特點，確定準確的教學目標和教學內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