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內窗外

高考就在今天，作為監考老師，我也因為緊張和忙碌已經汗涔涔了。

考生們都在有限的時間里開動腦筋奮筆疾書，教室里異常安靜，耳畔聽到的是筆尖觸及卷面書寫產生的“唰唰”聲，那聲音宛如無言的傾訴，又如山泉的傾泄流淌，每一個執筆的人，都在為自己的人生書寫著改變命運的答案……

此刻的我，在高度緊張之后，有了些許的放松，慢慢調整自己回到現實中來，讓緊繃繃的大腦神經慢慢舒緩平靜放松。

喝了一口水，涼爽潤喉，人開始逐漸冷靜。

剩下的事，除了與漫長的時間拼體力和耐力外，就是履行監考的職責。兩個半小時——150分鐘，要一直保持良好的站姿和心態，還要以高度負責的精神監督考場里的每一個考生的一舉一動，更要認真細致地為學子們做好服務工作。

現在，我和這個考場里的30個考生是“同呼吸，共命運”了，我在監督管理服務他們的同時，也在接受主管部門和上級領導的監督和管理，這是我們的相同點。不同的是，他們的大腦在思考做答，而我的大腦思維是自由的;他們在用手中的筆書寫著人生轉折時期的答卷，我在用我的服務向所有關心考生的人交一份答卷。

教室里靜得聽得到自己的呼吸，神情專注的考生都已經進入狀態，極其認真地埋頭書寫著……

我所監考的這所高中，位于小城近郊西南。學校主體教學樓有6層，而我現在處在4樓的位置。站在講臺南側，近窗口的地方，感受著打開的窗子飄進來的清風和著青草的氣息，神經慢慢松綁。偶爾側目一瞥，窗外卻別有洞天，溫和的陽光下，一片雨后新鮮明亮的蔥綠，清新盎然，悠遠祥和。

操場正南方柵欄外偏東的位置，是稀疏的幾所民宅，而向西沒有住戶，是一大片開闊的濕地，綠草如茵，氣息朗朗。偶爾有很大的叫不上名字的鳥兒在草地上空飛旋，傳來清脆的叫聲。遠處，有幾只白云一樣的羊兒綴在草地上，還有幾頭牛，它們悠閑自得地享受著美食。

怎么溜號了呢?剛剛考務會上領導還說不許東張西望，不準向窗外看風景，自己怎么這么快就犯錯誤了呢?可是，還真難管住自己。因為很少有機會到這地方來，也很難這樣近距離地與大自然接觸，真是管不住自己。瞥了一眼，沒看個仔細，就又情不自禁地瞟了第二眼，或者還有第三眼，第四眼，沒辦法，我也和很多正常人一樣有不正常的逆向思維，越是反復強調禁止限制的事情，越想去做。

是啊，窗外，溫暖的陽光，淡淡的天空，美麗草地，以及不遠處茂盛的樹林，還有更遠處掩映在綠樹田野里的小小村落，如詩如畫的風景，令人陶醉，更令人向往。那里有自由的風兒，自由的云朵，自由的牛羊，自由的鳥兒……那是自由廣闊的世界，有的是自然而然的悠然和美好。而我和這些考生現在不屬于那里。

向東南方向望去，又是別一番景致。那是城市特有的景觀，鱗次櫛比的高樓，遮擋了遠望的視線，讓人感覺到城市的擁擠、喧鬧與煩躁。

操場東南角，有一座高聳入云的衛星信號接收塔，那鋼架結構的建筑讓人嘆為觀止。有趣的是，不知是哪只聰明鳥兒，居然選擇那上面偏下的位置筑了一個巢，想必這個鋼筋底座的巢，一定是很堅固耐用的，能夠在狂風暴雨中“巋然不動”。鳥兒銜枝筑巢的精神值得人類學習和借鑒。或許此刻考場內全力以赴、全身心投入的學子們正值人生的銜枝筑巢階段吧，雖然艱辛，但未來是美好而幸福的。

考生在安靜地疾書做答，恐怕他們現在只恨自己少長一雙手。看著他們想到當年的自己，又心生另一種感慨，當年的自己要比他們傻氣幼稚得多，沒有他們這樣的靈秀和優越。他們生在好時代，生活和社會也給予他們更多更好的機會和條件。

“布咕，布咕，布咕”，剛剛把心思安定下來，耳畔傳來久違了的布谷鳥的叫聲，那清脆悅耳的叫聲在樹林上空久久回蕩，曼妙婉轉，凄悠綿長……哦，窗外那多姿多彩，有聲有色的世界喲，有太多的誘惑……

是啊，那片令人神往的廣闊天地，屬于明天這些走出考場的學子們!今天在這里的歷練和考驗，就是為了明天走進那廣闊的天地間大顯身手，大有做為……

明天，他們會自由地走在陽光里，走在藍天下，走進更廣闊的天地……

窗內的他們，明天屬于窗外的世界。希望他們每一個人都能夠憑借自己的才華和能力，飛得更高，走得更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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編輯/李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