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王之爭:誰動了誰的奶酪

或許是傳統影響過于深重，大凡高居在上者多被稱“王”。何謂“地王”?以前所未有的價格購得土地開發權的企業。兩會剛剛落幕，北京連出三個“地王”?！翱偫砉懿涣丝偨浝恚赝跹后a臟，與民爭利道德淪喪”等，“板磚”如雨般飛向了央企……

地王并非皆央企

根據媒體報道，我們來看一下，三個“地王”究竟是否皆央企，他們又是怎樣當上“地王”的。

3月15日上午，經過84輪的激烈競價，遠洋地產旗下子公司遠豪置業以40.8億元競得大望京1號地，地塊樓面地價達每平方米2.75萬元。這個價格超過望京地區不少樓盤的銷售均價，是北京市場上新的單價“地王”。

同日下午，經過58輪競價，中國兵器裝備集團公司旗下北京世博宏業房地產開發有限公司，以17.6億元的總價競得海淀區東升鄉地塊，樓面價折合2.90萬元/平方米。該地塊取代大望京1號地，成為新的單價“地王”。

此外，經過64輪競價，中信地產以52.4億元的總價競得亦莊地塊，總金額超2009年“地王”順義區后沙峪鎮天竺開發區22號地的50.5億元，成為總價新“地王”。

有知情人士稱，遠洋地產目前的控股股東是中國人壽保險股份有限公司，中信地產的背景是中信集團，這兩家金融集團的主管單位為財政部。

據悉，遠洋地產發表聲明稱“遠洋地產有限公司和附屬公司都是外商獨資企業，公司運營管理與國資背景的投資者沒有任何關聯，不同于央企，也不同于國企”。中信地產相關人士也表示，中信集團以金融業為主營業務，隸屬國務院。

從上述報道可見，“地王”并非都是中央企業，即國務院國有資產監督管理委員會監管的企業。經歷了30年的國企改革，現在的企業制度和形式已經發生了很大的變化。僅就國務院國資委監管的企業來說，就有國有獨資公司、國有控股公司之分，當然，還有國有參股公司。有些企業如煙草、金融企業雖然掛著中字頭，并非都是中央企業。據實而論，如果這些“地王”有什么值得質疑之處，不分青紅皂白地把“板磚”一股腦兒拍在“央企”或國資委頭上，顯然有失公允。

誰動了誰的奶酪

從媒體報道看，這些地王無不是通過競拍產生的，他們是公開、公正競價獲得這些地塊開發權的。不對這種競價制度、程序質疑，一味地質疑獲得這些地塊開發權的企業，這本身就值得質疑。更大的問題是:其他競得開發權的企業并沒有遭到質疑，而偏偏是與“中”字頭相關的企業遭到猛烈的火力攻擊，質疑者是不是更需要被質疑了?看來，這里確實有“誰動了誰的奶酪”的問題，究其原因還是“利益”之爭。勝敗乃兵家常事，如果敗者煽動情緒盡施謾罵之能，才真應當被質疑。

除非是別有用心，質疑央企參與地產開發者亦有其獨特的視角。有人提出央企競標拿地是“崽敗爺田”。意思是說，這些企業用國家的錢拿地不心疼。國務院國資委的調查報告顯示，到目前為止還沒有發現一家企業利用國家應對金融危機的4萬億元投資炒房或買地。對央企資金使用問題，國資委也一直在密切監控。

有研究報告稱，“至少有20%的信貸資金，未能進入實體經濟，而流向資產市場”。但這個資料不足以說明央企拿全國人民的錢揮霍競地了。如果有企業以授信貸款競地的話，那也是企業與銀行之間的關系。這種關系是按照市場交易規則運作的。以此質疑中央企業“崽賣爺田不心疼”，實屬風馬牛不相及。

是央企在推高房價嗎

有人質疑中央企業參與房地產開發推高了地價和房價，這是與民爭利、不道德的行為。這里有三個問題值得思考:第一，前些年沒有出現所謂“央企地王”說的時候，地價、房價不也一樣飆升嗎?第二，與民爭利的“民”是指誰?第三，央企賺錢有罪嗎?

自從居民住房商品化以來，總體而言，地價、房價是一路飆升的。按照市場經濟的規律，商品的價格由價值決定，受市場供求關系影響。供大于求價格回落，求大于供價格看漲。資金流向也是受利潤驅使的，資本無利不在。

國有企業也是企業，企業自有企業的運營規則。按照現行的法律規定，包括央企在內的國有企業沒有被禁止進入房地產領域。如果說房地產領域是有利可圖的，國企資金和其他資金都是一樣的資金，那么，禁止國企經營房地產也是一種歧視。企業具有法律上的人格即享有平等的權利，國企的人格也不比其他企業的人格低一等。

如果說國企經營房地產業是與民爭利，首先要弄清楚這個“民”是誰。盡管輿論鼓噪，但是必須指出，這個“民”絕對不是人民的“民”、公民的“民”、老百姓那個“民”。即便是沒有國企參與，房改以來的商品房價格也是老百姓這個“民”望塵莫及的。就現在的房價而言，即便是對半折扣，以工薪收入想購得“私有”產權的商品住房，畢其一生亦萬難實現。

盡管我們不愿意打碎這個夢想，但這就是現實。對于人口眾多、土地資源稀缺的中國，企圖用市場化的辦法解決老百姓住房問題，無疑天方夜譚。罵央企推高房價致民不聊生，顯然是對生而不聊之民的裹挾。所謂“與民爭利”其實是說，國有企業與民營企業之間利益相爭的問題，而與百姓之“民”無關。這種競爭如果遵行的是市場法則，就無可質疑，國有企業之間亦存在著競爭;如果競爭法則有問題，那就是修正法則的問題。一味指責和謾罵央企，既不道德，也無濟于事。企業就是企業，如果承認國有企業必須為“國有資產保值增值”，那么，禁止其進入有利潤的領域就是一個悖論。

國務院國資委明確表態

我們無意回避包括央企在內的國有企業自身的問題，如管理問題、效率問題和定位問題。這些問題并不是國有企業退出房地產領域的充分必要條件。正是因為國有企業存在這樣那樣的問題，才需要深化改革、調整產業結構。

3月19日，國務院國資委召開部分中央企業會議，國資委主任李榮融對中央企業房地產業務提出了明確要求:中央企業不僅要履行好經濟責任，還要切實履行好政治責任和社會責任，要自覺執行好國家經濟政策。李榮融指出，中央房地產企業負責人，特別是主要負責人要進一步提高認識，認真吃透黨中央、國務院關于房地產業發展的政策和措施，高度關注民生和當前房地產市場走勢。

針對房地產經營問題，國資委提出:16戶以房地產為主業的中央企業，要帶頭執行國家法律法規和有關政策，依法經營，重質量，講信譽，創品牌，在促進房地產行業健康發展中發揮骨干作用;78戶不以房地產為主業的中央企業，要加快結構調整步伐，15個工作日內制訂有序退出的方案。

國資委的這些要求，筆者以為有其深刻的含義。

第一，回應社會上的一些質疑，公開國資委工作的思路，明確對中央企業的監管要求，澄清誤解。應當說，這個目的基本上達到了。這次會議關于不以房地產為主業的中央企業退出房地產經營領域的要求，得到了社會各界的廣泛認同。

第二，不以房地產為主業的中央企業退出房地產領域，這并非只是應對質疑聲浪的權宜之計，而是國務院國資委深化中央企業改革戰略部署中的一個關鍵環節。清理中央企業非主業和低效資產是國資委的一貫要求，整合央企房地產業務也一直在進行。非地產主業的央企也在不斷整合自身的房地產資產，如中國核工業集團公司和中國航天科工集團公司都選擇了在北京產權交易所出售旗下相關房地產企業的產權。

第三，特別強調央企的使命，寓意深遠。國資委要求央企負責人“吃透”國家關于房地產業發展的政策和措施，高度關注民生和房地產市場走勢;以房地產為主業的中央企業，要帶頭執行國家法律法規和有關政策，在促進房地產行業健康發展中發揮骨干作用。

房市系民生，那些質疑國有企業進入房地產領域的人們也清楚地看到了這一點。試想:如果包括央企在內的國有企業沒有在房地產領域中的話語權，房地產市場這騎野馬一旦脫韁，對國民經濟、人民生活將是怎樣的影響?不是有人提出了“打壓房市就是要擊垮中國經濟”嗎?房地產綁架了中國經濟、綁架了政府決策，這亦非聳人聽聞吧?

國有企業在中國經濟、政治制度的框架內，中流砥柱的作用毋庸置疑。以房地產為主業的國有企業必須正視自身存在的問題，深化體制改革，做到進退有矩，肩負起經濟責任、社會責任和政治責任:促進房地產業健康發展，改善民生，為民謀利，確保國民經濟的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