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族企業與環境互動的演化博弈分析

摘要：本文試圖在甘德安前期文獻(2002，2003，2006)的基礎上進一步借助演化經濟學的工具分析社會經濟環境與家族企業互動的演化過程。本文分四個部分。一是首先指出運用新制度經濟學及社會學、心理學等工具研究家族企業已經陷入理論困境，希望在前期相關文獻的基礎上，進一步從演化經濟學的角度研究家族企業的環境與家族企業的演化互動問題。二是借助演化經濟學的企業理論界定家族企業的基本特征；三是分析社會經濟環境演變對家族企業演化的影響與機理；四是探討家族企業在新的環境中應如何選擇新的發展戰略和進行企業形態的創新。

關鍵詞：家族企業；環境；演化；演化博弈

中國分類號：F276.5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4-0544(2010)06-0151-05

一、家族企業與環境互動演化分析的視角之需要

早在1994年，Carsrud就批評家族企業研究領域由于缺乏模型和假設的建立，而無法形成統一的規范，并指出家族企業還是一個尋求研究規范的領域。陳凌(1998)意識到了經濟學對家族企業的忽略。蘇啟林和鐘乃雄(2005)認為，由于缺乏來自經濟學分析框架的支持，中國家族企業研究不得不找回早期的社會學和心理學研究文獻作為理論基礎。此外。這些經濟學理論都只是從靜態和均衡的角度來研究家族企業。就國內而言。家族企業研究更是缺乏一個系統化、明確化的目標。梁磊和楊鯤鵬(2006)開始借助演化博弈理論對家族企業組織演化進行研究。甘德安在(2006)提出了借助演化經濟學和演化博弈論構建中國家族企業興起與傳承共同的研究框架。本文是在甘德安(2002，2003，2006)文獻及相關學者文獻的基礎上進一步的細化和專門化。

二、演化經濟學視野下的家族企業的重新界定

新古典經濟學把企業抽象成一個“黑箱”，看作是同質的，決定企業活動邊界和生產率的變量是外生的，嚴格的“供給——需求”分析框架是靜態的；這樣，企業自身的能力問題完全被忽視了。新古典經濟學的企業理論實際上不是真正的企業理論，其假設前提阻礙了企業理論的發展。

新制度經濟學主要是在批判和繼承古典和新古典經濟學的基礎上發展起來的。它拋棄了新古典經濟學企業理論那種認為企業是物質財富的簡單聚集和物質要素的技術關系或生產函數的觀點。指出企業是一系列契約的集合，是用一個長期契約來替代一系列市場短期契約，而契約則是創造和調整激勵的有效機制。新制度經濟學的企業理論為人們了解企業與市場的關系、認識企業組織制度和市場體制提供了一個嶄新的研究框架和思路。它的理論框架已成為現代企業理論的主要組成部分。

雖然新制度經濟學企業的契約理論獲得了較大的成績，但總的來看，就其本身來說也還存在許多問題和不足。一是交易成本的模糊導致研究框架的局限。二是方法的簡化導致分析結果的偏離實際。三是對企業日常生產性問題和非正式契約關系研究的忽視。四是剩余控制權理論的絕對化和簡單化。

用演化博弈論分析家族企業制度，它所強調的是這些制度是一個社會習俗、傳統和行為規范。這些制度的起源及其變遷是在一個演進穩定的博弈結構中進行的。在整個博弈的框架下。他們在致力發展一個由認識能力和學習模型支持的制度演化理論。而且。那些相信演化博弈論的經濟學家明顯贊成制度是“自發的秩序”或自組織系統。在中國，習慣、慣例和社會道德等非正式制度對經濟的轉軌過程的巨大影響是不爭的事實。

家族企業的創立、發展與傳承可以理解為一種以家族文化為慣例、以生存競爭為搜尋、以企業所有權和管理權演變為創新的制度演變。家族企業家創立家族企業是家族企業發展的過程是一個“過程理性”。而不是一個“完全理性”。就是這種“過程理性”使家族企業從無到有、從小到大的原因。即他們能把家族管理的經驗、慣例移植到家族企業。在家族企業演變的過程中既有最優反應動態。既有快速學習能力的小群體成員的反復博弈，其相應的動態機制稱為“最優反應動態”；也有復制動態，既學習速度很慢的成員組成的大群體隨機配對的反復博弈，策略調整用生物進化的“復制動態”機制模擬。這就是為什么既有少量的成功的大的家族企業，或者探索各種所有權與管理權分離的各種模式，也有一直以家族企業所有權和管理權合二為一的傳統家族企業。

家族企業面對環境可能采取的行為是慣例、搜尋和創新。在演化經濟學理論中，企業是基于在內部形成一套做事的方式和決定做什么的方式，既是這些保證企業正常運轉和重復行為方式的慣例運行。慣例是演化理論框架中的一個主要概念，它是指保證組織或個人的事業順利進行、正常運轉的一些重復性的活動和技巧方式。慣例的形成有利于組織內部的成員和諧地完成各自的工作。避免沖突和爭吵。這就是為什么中國經濟從計劃轉向市場時，民營經濟90％以上采用家族企業形式的原因。

如果企業按照現有慣例運轉能夠獲得滿意的收益，那么慣例往往不發生變化。但是當企業遇到新問題時，企業會在原有方案“附近”搜尋。企業有意識地調整慣例的行為稱為“搜尋”，例如企業發展到一定規模涉及到所有權與管理權分離時，就不能用原有家族企業管理的模式。于是搜尋其他管理模式。比如聘請職業經理人，兩權分離，或者培養接班人等。總之通過選擇知識、資源和能力來解決問題；當搜尋不到合適的知識、資源和能力以解決問題時，企業就可能自身進行創新。通過創新形成新的慣例。比如通過股權多元化，上市等新的方式發展企業。

三、社會經濟環境與家族企業互動的演化機理

演化一詞被廣泛的應用于數學、天文學、生物學、經濟學、社會學等領域。20世紀90年代以來，企業理論并沒有成為演化經濟學的研究重點。一些推崇演化經濟學的學者。如蘭洛伊斯(Langlois)、福斯(Foss)、多西(Dosi)、提斯(Teece)、溫特(Winter)、納爾遜(Nelson)和霍奇遜(Hodgson)等，在新制度經濟學興起的啟發下，開始關注企業理論，致力于研究企業組織。其后，桑普森、勞倫斯和勞斯奇(Thomp~n，I~wrence，Lorsch，1967)根據“適者生存”原理提出企業組織結構設計要與變化的外部環境相適應。并通過案例研究論證了環境力量對組織結構形成的中心作用。

企業環境是一個系統，它不僅包括企業的外部環境，還包括企業的內部環境。企業的外部環境和內部環境，構成了一個相互聯系的有機整體——企業環境。因此，研究企業環境，就不只是研究企業的外部環境，還必須研究企業的內部環境；當研究企業與環境的關系時，就不是把企業和企業環境看成是兩個相互對立的端點，而是把企業看成是企業環境的組織部分，企業內部環境與外部環境是相互依存、相互影響的有機系統，或者說是互為環境，兩者之間存在著對立統一、“共同演化”的關系；當研究企業決策與企業環境的匹配時，不僅要考慮外部環境的性態。而且要考慮內部環境的性態；當研究如何營造良好的企業環境時，環境營造的主體就不只是政府。企業也是營造環境的主體。

(一)環境因素在企業發展中的作用

對于環境因素在企業經營活動中所發揮的重要作用，學者們進行了一系列探索工作。William，son(1991)認為：經濟組織與環境因素的適應性是研究工作的中心問題。Henderson(1997)認為：環境變化影響企業的戰略和運行，這種環境變化與企業內部因素發生作用。美國哈佛大學經濟學者Francesil Caselli和Nkcloa Gennaili(2003)構建了一個關于資本市場效率、家族企業主的跨代贈予激勵強度及管理天賦遺傳能力的動態博弈模型，研究在弱投資者保護的資本市場中家族企業演進的動態均衡。鄭文哲(2003)認為。在一個要素市場發育程度不高，法治不完備，信用體系缺失的社會里，由于社會交易成本過于高昂，即使企業內部最基本的職能分工也不得不借助于親緣、血緣、地緣形成的信用關系來維系時，家族制企業向非家族企業的制度轉換，不可能得到有效的、實質性的推進。周鴻勇、李生校(2004)分析了家族企業主素質、企業管理不規范和產權界定不清對家族企業制度變遷的影響。陳學志、鄭若娟(2005)認為，在社會信用資源稀缺的背景下，家族企業不得不依賴家族規則的支撐。陳凌、曹正漢等認為，制度環境決定民營企業的生存空間和總體表現，而企業的組織能力，尤其是企業家團隊的個人能力和管理水平決定了個體企業的成功。

從生物進化規律來看，物種之所以不斷演化，源于物種自身的變異性。某一物種之所以能夠生存下來，是因為該物種與其生存環境相互適應。企業組織的演化規律與此相似。達爾文主義者認為，適應外部環境是企業得以演化的條件和動力。外部環境通過自然選擇方式推動企業演化過程的實現。近30年改革開放產生的中國家族企業是中國經濟從計劃經濟制度向市場經濟的經濟制度演變下的產物，是社會生態演變——從身份到契約演變的產物，是企業家創業、創新的產物，是政府—一從全能政府到有限政府演變過程的產物，更是文化傳承——傳統文化的復興與演變的產物。

家族企業演化機制與生物演化機制相比有如下幾個特點：第一。企業演化起因于企業環境的改變。雖然企業環境的變化離不開組成環境企業的活動，但歸根到底企業演化是發生在環境變化的框架內的。盡管企業創業者的偉績常常被視為導致演化發生的動因。但演化發生的導火索與演化發生的根本原因是有區別的。我們只要仔細思考。就可以發現企業創業者的成功總是要受到歷史條件的限制，否則將一事無成。自中共十一屆三中全會召開，到中共十六大和十六屆三中全會的召開，《憲法》的修訂，以及國務院《關于鼓勵支持和引導個體私營等非公有制經濟發展的若干意見》的頒布(2005年2月25日)，體現了國家對民營經濟發展從禁止到放開。從放開到鼓勵的政策演變。

正是國家政策的演變，民營家族企業才從無到有，從小到大，從弱到強，改變了中國經濟、社會、文化以及政治生態。因此。企業社會經濟環境的改變是導致家族企業演化的決定性原因，營造適合企業發育的外部環境才是企業演化過程中最為重要的問題。

第二。在環境與家族企業的機制傳動上，家族企業演化經歷的是從外到內再回復到外的作用過程。任何某一階段的演化一般都先有一定的企業環境作為變化的基礎。然后才有企業的創新以及有意識的企業學習和模仿，這些行為是在企業已有規則的基礎上進行的。而又改變了規則中的某一部分。許多被市場選擇和強化的創新。由于其先進和合理而具有強大的生命力，被一些企業接受并逐漸成為一種固定的模式而對環境產生影響，最終促使新的企業慣倒的誕生。在企業演化中，企業顯示了主動學習、主動創新的精神，這些主動性本質上是人的主觀能動性的突出體現。

第三，在企業演化過程中，環境所起的作用與生物演化中的不同。生物遺傳物質的改變總體上是由自身變化規律決定的，環境作為選擇者，使得適應環境者得以保留，不適應者被淘汰。這里，環境是生物演化的選擇者和評判者。而在企業演化過程中，市場不僅僅承擔選擇和評判的功能，它對企業演化所起的作用首先是引誘和刺激。然后再通過環境的比較、選擇和解釋等多種角色的作用。完成企業演化的全過程。而演化后的企業又會對環境產生巨大的影響。在這里，環境是家族企業演化的誘導者、決定者和承擔者。

(二)家族企業演化的內涵：慣例、搜尋和創新

家族企業內部演化機理由三個基本要素決定：第一，家族企業是內在的、歷史性的、以經驗為基礎的生產性知識的集合體，它體現為“慣例”，即決定做什么和如何做的企業能力、程序和規則，家族企業的慣例可以分為三類：即標準操作程序、投資慣例、搜索慣例。這樣家族企業類似于生物進化理論的基因表型有機體，慣例類似于基因。但家族企業與生物體不同之處在于企業不存在自然生命周期，不一定會死亡；企業也不像生物體那樣受制于基因，企業具有改變慣例的機制，即“搜索”。企業慣例是在有限理性下學習的結果，它使企業具有路徑依賴的特征并決定了企業的多樣化。

第二，“搜索”是由慣例指導的、改變慣例的過程。即企業在當前的可能選擇中尋求解決問題的方案，是企業的適應性學習和創新過程，它與評價現有的慣例有關，而且它可能導致修改慣例或以新的慣例取代舊的慣例?！八阉鳌本哂胁淮_定性即可能存在著非效率，并具有歷史和路徑依賴的特點。

第三，選擇意味著在群體中存在著挑選機制。這個機制是與已實現的行為標準有關。主要是效率一匹配標準，企業的選擇環境、市場競爭、影響企業擴張或收縮的程度，選擇的環境部分地取決于企業的外部情況、需求、要素供給，但也取決于企業的特點和行為。企業的選擇就是基于對這一選擇環境考慮而做出的適應性安排，選擇的過程可能形成多樣化，也可能淘汰多樣化。納爾遜發展了Dosi，Teece和Winter(1989)的強調在動態競爭中局部搜索學習的“內在一致性”概念，認為是企業選擇機制和競爭環境的選擇機制共同決定了企業的演化過程和企業的多樣性。

(三)家族企業的演化機制

家族企業演化不是指單個自身的變革，而是指某物種發生的革命性的質的飛躍。從家族企業演化的過程角度，我們抽象擬定出家族企業的演化機制(如圖1所示)。

家族企業演化可以解釋為舊質的家族企業慣例向新質的家族企業慣例的變遷。哈耶克曾指出。一切經濟問題的產生，總是而且僅僅因為情況發生了變化。家族企業慣例之所以會發生變化，就是因為家族企業環境的變動。當環境的改變需要家族企業有新的知識和行為方式時，家族企業演化發生的必要條件就出現了。而且從根本上講家族企業只能是首先適應環境，然后才有可能影響和改變環境，這是家族企業演化發生的根本原因。在為獲得滿意利潤的競爭過程中，總有一些家族企業比另一些家族企業做得更好，盈利更多，在競爭中處于優勢。優勢家族企業往往成為劣勢家族企業搜尋的對象，處于不利地位的家族企業在自身生存受到威脅時，就需要搜尋新的慣例。搜尋可以在已知的慣例中尋找適合自己需要的或創造原來沒有過的慣例。由于慣例有一部分是“說不出來的”，因此不可能有完全的模仿或復制，家族企業學習必然多少包含有創造的因素；而創造也絕非憑空杜撰，它亦是家族企業學習和搜尋達到一定閾值時的“隨機性偶遇”，其中也必定存在著模仿的成分。一種創新存活的必要條件是經過一番試驗后，如果新規則比舊規則可以為每單位資本提供更高報酬時，新規則才會被企業采納。經過家族企業的比較和選擇，家族企業決定是否接受新規則，拋棄舊規則。

作者認為，家族企業內部環境是一個系統，系統內部各要素相互區別、相互聯系、相互影響。環境，顧名思義，是行為主體賴以生存和發展的活動空間。其中既有有形的條件，又有無形的氛圍，是有形與無形、物質與精神、結構與氛圍的有機統一體；家族企業內部環境動態變化。是時間與空間的統一；家族企業內部環境是行為主體活動的前提和依據，不能把行為主體行為等同于行為主體所處環境：家族企業內部環境不直接創造價值，但它是企業價值創造所不可或缺的必要條件，它對家族企業價值創造有保障和促進作用。這就是家族企業內部環境的本質內容。因此，家族企業內部環境是有利于保證企業正常運行并實現其利潤目標的內部條件與內部氛圍的總合。

四、環境進一步演化過程中的家族企業的發展演化

我們必須認識到十六大后中國社會轉型的基本特征，或者家族企業面對的基本環境。中國社會已經從“富人主義”走向“忪正主義”，其政治主張是要富人也要窮人。開始從“權力主義”走向“憲政主義”，從“GDP時代”走向“人本時代”，從發展是硬道理到公正是硬道理，從以經濟建設為中心轉移到以制度建設為中心，從“單邊時代”走向“多元時代”，從經濟的單邊走到價值的多元的價值觀。在家族企業生存環境變遷的新情況下，家族企業應該采取怎樣的戰略來適應?我們認為，應該有如下的一些戰略與策略。

(一)保持家族企業家的創新精神

熊彼特首次提出企業家的本質特征是創新。科斯認為企業家的作用是降低交易成本，獲取最大利潤。在企業外部，價格機制發揮作用；在企業內部，企業家代替市場結構組織生產。奈特指出企業家就是在極不確定的環境中自我決策并自我承擔后果的人。

作者認為，企業的產生是企業家的主觀想象，是企業家的發現和創新的產物，是企業家基于其對利潤機會進行成功策劃的結果。企業既不是像科斯所認為的那樣是市場機制的抑制物，也不像阿爾欣和德姆塞茨所堅持的是一個準市場。企業只能是企業家精神的產物，是市場過程的產物。家族中的創業者既不能被投資、搜尋，也不能被其他人所雇傭或利用，他只能創業，組織家族成員、運用社會資源創立家族企業。此外，民營家族企業家在艱難而倔強的成長過程中。不僅塑造著人們的市場經濟觀念，而且塑造有獨立人格、有競爭意識和市場意識的公民，也逐漸塑造了家族企業家經營與管理企業的能力。

(二)加大民營家族企業對環境適應性學習

在企業的演化中，環境的“自然選擇”和家族企業的“適應性學習”是緊密相連的。家族企業競爭力的形成發展都是在環境的自然選擇和家族企業適應性學習的相互作用下進行的。當環境發生變化時，原來的慣例可能已經不適應變化了的外界環境，這必然會導致企業競爭力的變化，即家族企業要根據環境的變化進行適應性學習，通過搜尋、主動實現自身變異來達到適應環境，從而增強自身競爭力的目的。在企業適應性學習中，市場選擇起刺激和引導作用，通過這種刺激和引導，家族企業必須有意識去采取適應性行為，如積極的搜尋和變異。當某種搜尋行為為家族企業帶來某種滿足時，家族企業就會強化這種搜尋行為。使其成為家族企業慣例的一部分(即通過學習對原來慣例進行適應性調整)，以強化其在市場選擇中的優勢地位。那些總能很好的進行適應性學習和調整的家族企業，就能緊跟著環境的變化，在環境變遷中得以保留并發展壯大起來，而那些不能根據環境變化較好地進行適應性學習的家族企業，就不能順應環境的變化，其競爭力將逐步減弱最終被淘汰。因此，家族企業的競爭過程，實質是家族企業對不斷變化著的市場做出反應和適應性調整的過程。家族企業競爭力的變化過程是家族企業不斷采取新對策來主動適應環境變化的一個家族企業與環境間無休止的動態博弈過程，而不只是達爾文式的“隨機變異、自然選擇”的過程。

(三)從原始家族企業向現代家族企業形態演化

家族企業形態在其歷史發展的演進歷程中，必然存在著一個歷史的、動態的發展邏輯，這一歷史的邏輯，具體體現為家族企業形態不同范式之間的轉換。這是一個演化與革命、積累與創新、連續與間斷交替發生的過程，是受某一哲學范式支配的積累性常規發展同突破舊范式的創新式非常規發展交替出現的歷史進程。

家族企業在其發展過程中，由于股權結構的變化，企業相關各方對企業控制權和剩余索取權的要求也隨之發生了變化，從而推動著家族企業內部治理結構的演化，所以家族企業的治理并不是一個靜止不變的制度安排，而是隨著企業所有權結構的變化而不斷發展演進的過程。潘必勝認為家族企業將會沿著家庭式企業→企業家族化→家族企業化→經理式企業的模式演變；賴作卿則認為家族企業是按照原始企業→家族式企業→公眾公司的模式發展；汪和建認為家族企業的演進模式為家族企業→合伙制企業一股份制企業；儲小平等人則認為家族企業的發展趨勢將是家庭式企業→純家族式企業→準家族制企業→混合家族制企業→公眾公司。甘德安認為，家族企業組織形態的演變與可持續發展的路徑可以按SHEMP模式演化。木志榮、王志明和顧海等(2004)從企業形態的演變、控制權的轉移和管理崗位的開放程度三個維度概括了我國民營家族企業內部治理結構演變的路徑和模式，他們認為，企業控制權的轉移是企業內部治理結構演變的決定力量，控制權的轉移體現在企業內部各種管理崗位對非家族外來人員的開放順序上，管理崗位的逐步開放導致了企業形態的演變。周鴻勇，李生校繪制了家族企業社會化變遷模式(見圖2)。

雖然各位學者認定的家族企業演進模式不同。但有一點是相同的，就是家族式管理肯定會走向演化，演化的最終方向是一致的。

(四)家族企業的社會責任

企業社會責任(Corporate Social Responsibility)，簡稱CSR。是當今理論界與實踐界方興未艾話題。企業社會責任“作為一種概念，至今仍是眾說紛紜”，但對于企業社會責任的內涵隨著實踐發展而變化是達成共識的。“企業社會責任觀念是逐步演進的，唯有置身于一定的歷史背景中，才能真正領會企業社會責任的完整意義”?；蛟S，演化經濟學比新古典經濟學更適宜解釋企業社會責任演化問題?；谘莼洕鷮W的企業社會責任演化分析框架由內部規則、企業利益相關者演化博弈和外部規則、政府選擇政策雙重秩序組成。歐美國家和中國企業社會責任的歷史變遷表明，歐美國家已進入內部規則主導階段。而我國仍處于外部規則主導階段。為此，建議運用市場手段、強化政策導向、加強法制建設以推動我國企業社會責任的發展。

演化經濟學的重要代表人物哈耶克提出的社會秩序二元觀有助于建立企業社會責任演化的分析框架。哈耶克認為，“社會秩序”是“這樣一種事態，其間，無數且各種各樣的要素之間的相互關系是極為密切的。所以我們可以從我們對整體中的某個空間部分或某個時間部分所作的了解中學會對其余部分作出正確的預期，或者至少是學會作出頗有希望被證明為正確的預期”。按照“進化論的理性主義和建構論的唯理主義”。哈耶克把所有的社會秩序分為兩類：一類是源于內部的“自生自發的秩序”，是生成的；另一類是源于外部的“組織”或“人造的秩序”，是建構的。在哈耶克看來，社會秩序是社會成員相互作用的一種狀態，這種狀態依靠某種規則來形成和延續。而“規則本身是一種共同知識，社會成員通過遵守它來彌補理性的不足，從而盡可能減少決策的失誤”。按照哈耶克的社會秩序分類思想，可將規則分為兩類：一類是內部規則。與“自生自發的秩序相對應，是分散的個體隨經驗而演化，在回應它們的即時環境時”所遵循的規則；另一類是外部規則，與“組織”或“人造的秩序”相對應，是政治權力機構自上而下、外在地設計出來，并靠政治行動強加于社會并付諸實施的規則。

基于上述“社會秩序——規則”二元思想。本文提出企業社會責任演化的分析框架(如圖3)。企業社會責任的演化是由企業利益相關者群體，包括股東群體和非股東利益相關者群體來決定的。由于有限理性和知識分散化，企業利益相關者發現和獲取收益的機會不同，部分個體成功的策略為其他個體所效仿，企業利益相關者不同群體或同一群體不同個體之間的互動逐步演化出一種企業社會責任的內部規則，作為共同知識，從而形成自發的“人類合作的擴展秩序”。同時，由于自發秩序不能完全消除環境的不確定性和行為不確定性，需要政府彌補企業社會責任內部規則的不足。于是，政府在結構性約束下，通過政策選擇等政治行為，“以一種命令式的動員方式獲得行動優勢”，建立企業社會責任演化的外部規則。

所以家族企業家在新的時代要有新的戰略，順應社會結構、價值觀的演變而進行發展戰略的演變。家族企業必須有賴于不同的外部環境而承擔責任，家族企業真正經營環境是由與企業相關的利益集團構成。所以。家族企業對社區、合作者、環境都要履行一定的義務和責任，責任的范圍甚至延伸至全球。20世紀80年代，企業公民概念由實踐進入企業社會責任研究領域?！捌髽I公民’不僅是一個理論研究的課題，而且已經成為一種全球性的社會運動，它將經濟行為與更廣泛的社會信任相聯系，并服務于雙方的利益，特別強調企業作為社會中的經濟實體必須承擔與個人類似的、應有的權利和義務。2002年1月在紐約舉辦的全球經濟論壇上，由34家全球最大跨國公司簽署的聯合聲明——“全球企業公民——對CEO和董事領導的挑戰”。不僅強調企業對所處社區的責任，而且強調在全球化背景下，企業必須要承擔一種全球性的社會責任，這進一步彰顯了社會公民的當代意義，也是家族企業在全球化、信息化、資一產社會化的過程中的理性的博弈行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