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華文報刊歷史研究

摘要:美國華文報刊產生于19世紀中葉，在初創時期報刊的主要功能是傳播基督教教義、提供華僑消息等。從20世紀初到70年代華文報刊的政治特點鮮明，成為各派政治勢力在美國的輿論陣地。20世紀70年代至今華文報刊的發展則在“政治淡化”的影響下朝著多元化的方向發展。文章擬就美國華文報刊的歷史發展演變做一歷史的分析。

關鍵詞:美國 華文報刊 舊金山 政治淡化

移民潮與華文報紙的興起

美國最早的華文報紙，出現在19世紀中葉。1848年，加利福尼亞發現了金礦，去美國淘金成為中國人最早赴美的主要原因。伴隨華人的“淘金”熱潮，華僑人數在美國迅速增長，1840年時在美華僑為8人，1850年達到758人，1860年猛增至34933人。美國舊金山成為華工的主要聚居地，由于淘金，舊金山從一個數百人的小鎮發展成為美國西海岸加州最大的城市。與此同時，各種語言的報刊的活躍與發展為華文報刊的出現創造了極好的條件。美國華文報刊初創時期的主要特點是出版地集中、存在時間短和政治功能不突出。

1854年，《金山日新錄》在舊金山創立，這是世界上第一份華文報刊，是世界上最早的“完全具備現代報紙的各種功能的刊物”。這是一份華文周報，由美國傳教士威廉·霍華德創辦。霍華德在創刊號上闡述了辦報宗旨:“利商賈，資見聞，達輿情，而通官事。”①但該報存在時間極短，僅出版數月就宣告停刊。1856年12月，《沙架免度新錄》日報在加州首府沙架免度(今譯作薩克拉門托)創刊。創辦人系來自我國廣東四邑的華僑司徒源。該報在1858年停刊。它是美國第一份由華僑自己創辦的華文日報，比公認為中國最早的日報——香港《中外新報》還早出版兩年。②

1868年，美國政府與中國政府簽訂了《蒲安臣條約》，解除了禁止華工出國的法令，中國赴美人數激增，1870年美國華僑達到63199人，1880年更增至105 464人。隨著華僑在加州人口的迅速增加和地位的逐步穩定，且有了華人自己的文化中心，華文報刊的數量和質量才逐漸增加和有所改進。至19世紀末，美國華文報刊尚有《舊金山唐人新聞紙》、《唐番公報》、《文記唐番新報》、《華人記錄》、《中外新聞》、《檀香山新報》、《萃記美華新報》、《華美新報》、《文憲報》、《瑞香華洋新報》、《華美字報》、《華夏報》、《麗記報》等等。

華文報紙從20世紀初到70年代的政治紛爭期

進入20世紀后，美國華文報刊如雨后春筍，各地競相出版，與19世紀相比，最顯著的區別是政治功能極為突出。隨著中國國內時局的變遷，美國華文報刊成了當時中國各派政治力量在海外進行輿論斗爭的重要陣地，其發展與中國國內局勢和社會運動緊密相連，表現出了極為突出的時代特征。

1905年～1911年間，中國的革命派和改良派以美國華文報刊為陣地，展開了一場規模空前的政治大論戰。先是梁啟超于1900年4月在檀香山創辦了《新中國報》，次年更名為《新中國日報》，作為當地保皇會的機關報(由保皇派創辦的報紙還有1904年的《中國維新報》等)。1903年孫中山抵檀香山后，將1883年在夏威夷創辦的《檀香山新報》進行改版，使該報成為當地興中會的機關報，由《美洲少年》改版而來，該報號召:“傾覆現在強權專制惡劣貪淫之清政府”，“恢復我中華祖國”。

進入20世紀20年代以后，美國華文報刊的政治紛爭則主要圍繞著支持國民黨還是支持共產黨展開。1926年，先后有《平等》、《僑光》、《互助》、《國民日報》在三藩市、紐約、檀香山出版。國共分裂后，左派人士組織的“美洲用戶中國工農革命大同盟”，于1928年創辦了《先鋒報》，大力報道中國共產黨的革命活動和華僑中的工人運動，成了“美洲華僑勞苦群眾的唯一喉舌”。與此同時，中國國民黨也在美國華僑中創辦了自己的報刊《國民日報》和《美洲國民日報》。

30年代中國抗日戰爭的爆發使美國華文報刊暫時拋卻政治歧見，在抗日問題上出現了空前的團結。這一時期新創辦的主張抗日的報刊主要有:1938年創辦的華、英文年刊《華僑青年》，1940年創辦的華文報紙《美洲華僑日報》、1942年創辦的華文期刊《中美周報》。

抗戰結束后，美國華文報刊的黨派性質再次突出。特別是新中國成立后，由于當時中美雙方的敵對態勢和美國承認臺灣政權，使親國民黨的報紙在美國華文報刊中占了上風，舊金山、紐約、芝加哥等地較大的華文報刊，幾乎都被國民黨控制。而在政治上認同中華人民共和國的報刊則受到查封，甚至許多持中間立場的報刊也受到威脅。抗戰時期創辦的《美洲華僑日報》，1950年后就經常遭到國民黨在美勢力的恐嚇，繼而發生前后延續3年之久的《美洲華僑日報》案，美國當局借口該報登僑匯廣告為“資敵”，報社被罰款2.5萬美元，社長被判一年徒刑。1946年創辦的《太平洋周報》、1949年創辦的《金門僑報》，也都被指為“親共產黨”而受到迫害。

20世紀70年代以來的“政治淡化”時期

20世紀70年代以來，由于中華人民共和國恢復了在聯合國的合法席位以及中美建交，更由于后來實行了改革開放政策，這一切對美國華文報刊產生了深遠的影響，華文報刊進入了空前發展的時期。“政治淡化”成為這一時期美國華文報刊的明顯特征。

美國華文報刊在數量上有很大的發展。1970年時，美國的華文日報僅9種，華文周報12種。1971年以后的幾年，是華文報刊的復蘇階段，每年都有少則幾家、多則十多家報刊面世。據統計，1854年～1990年在美國各地出現過的華文報刊約380種，其中1971年～1990年間創刊或繼續出版的就有280種以上，約占總數的3/4。一年中同時存在的報刊數也大大增加，1988年～1990年間，每年同時存在的報刊數都在100種上下，在美國各少數族裔所創報刊中居第一位。③70年代以后的美國成了華文報刊最發達的國家之一。

20世紀70年代后華文報刊政治淡化的特點主要表現在:首先，辦報宗旨“中立化”。如《紐約日報》在其六周年報慶的社論中曾對其立場做如下陳述:“1972年創刊迄今，六年如一日，《紐約日報》所朝夕馨香祈望的，是世界和平，祖國統一，僑社進步。”其次，是版面上的巧妙布局，特別是在大陸新聞和臺灣新聞采用與布局上的不偏不倚。由香港中報有限公司創辦的香港《中報》的美洲版自詡“不偏不倚，不黨不私”，“無所畏懼亦無所偏袒”。再次，稱謂和紀年的變化。70年代以后許多稱呼“北平”的華文報刊陸續地改稱“北京”，并由原來的中華民國紀年改為公元紀年。最后，報道的重點放在反映當地華人利益的基礎上。20世紀70年代以后，大部分華僑加入了美國國籍，在生活上也加快了融入當地主流社會的進程。基于市場需要的考慮，70年代的華文報刊多以謀求華人福祉，維護華人利益，促進華社團結，增進中國與美國華僑聯系為辦報方針。

美國華人報紙90年代以來的多元化發展時期

90年代以來，美國華文報紙無論在數量上還是質量上都有了相當大的發展和變化。第一，報刊種類和內容日趨多樣化。第二，美國華文網絡刊物的興起成為華文報刊發展的新方向。

進入新世紀之后，在美國的華文報紙，不僅數量越來越多，而且內容也更加豐富多彩。一些研究者斷言，華文報紙的發行以及市場潛力，還有很大的發展空間。《世界日報》洛杉磯社長郭俊良說:“《世界日報》30年前打破美國華文報紙小眾傳播的形式，在國際大事發生的同時和主流同步，讓海外中文報邁出成功的第一步，他們從來沒有看過中文報紙可以這么迅速、這么有深度、這么有廣度地來報道一件歷史大事。”《世界日報》的成功，帶動了美國華文報業在過去10年間快速發展，光是市面上出售的就有將近10家報紙，而免費贈閱的小報更是多達數十種。據最新統計，居住在舊金山的15.3萬多名華人中，有60%的人是通過閱讀中文報紙了解國內外大事的，而閱讀英文報紙的人只有15%。

海外華文網絡刊物的出現是美國華文報刊發展的另一個主要特色。早在20世紀80年代，中國留美學生就利用互聯網與遠方同學進行交流。1989年，北美的中國留學生們創辦了第一個英語華人網絡電子刊物，1991年創辦了全球第一份中文電子刊物，1992年創辦了全球第一個中文網絡論壇。海外華文網絡媒體在中國留學生和海外華人中不斷發展壯大，與傳統的海外華文報業和廣播電視相互影響，并行發展。由于傳統海外華文報業受到地域限制，只能在華人集中的大都市發展，而傳統的廣播電視受到轉播條件的限制，今天世界上很多地區的華人仍舊看不到華文報紙，也沒有華文的廣播電視。唯有網絡媒體具有超越時間、超越地域的特點，而且信息及時迅速又便于隨時反饋意見，加上海外華人新移民多為上網族，目前海外華文網絡媒體已經成為海外華人最主要的信息交流平臺，形成了遍及全球五大洲龐大的華文網絡媒體群。

注 釋:

①③周南京主編:《華僑華人百科全書·新聞出版卷》，北京華僑出版社，1999年版。

②方積根、胡文英著:《海外華文報刊的歷史與現狀》，新華出版社，1989年版。

(作者為暨南大學華僑華人研究院2007級碩士生)

編校:張紅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