跨媒介新聞生產的瓶頸及對策

隨著傳播科技的發展，媒介間的界限變得越來越模糊，它們已不再是傳統意義上單一的媒介，而變成了融合的媒介。在媒介融合的背景下，媒介內容的生產方式發生了深刻的變化，新聞的生產已不是由單一的媒介單獨作戰進行的“作坊式”生產，而是出現了真正現代化意義上的跨媒介融合生產的態勢。

融合

美國新聞學會媒介研究中心主任納齊森將媒介融合定義為:“印刷的、音頻的、視頻的、互動性數字信息服務和媒體組織之間戰略的、生產的、運作的、文化的聯盟。”①他強調媒介融合最重要的不是平臺的融合，而是各媒介間一種合作的模式。在日常新聞運作當中，融合不是一個靜態的過程，它更應該是以連續的、動態的方式貫穿于媒介組織整個日常運作過程當中。單就媒介組織的新聞生產而言，報紙、廣播、電視和網絡媒介的采編運作不再是一報一臺一站各行其是，而是跨媒介的團隊合作對多種媒介新聞生產流程的重組和整合，是不同媒介組織從信息共享到共同進行新聞制作，再到以不同的產品形式進行新聞發布。戴默等幾位在美國鮑爾州立大學任教的學者向美國新聞與大眾傳播學教育學會提交了一篇題為《融合連續統一體:媒介新聞編輯部合作研究的一種模式》的論文，認為媒介融合下的跨媒介新聞生產包括交互推廣、克隆發布、合作競爭、內容分享和完全融合五種形式。②

交互推廣。報紙把合作電視臺或者網站的標志放在其版面中，電視臺在其新聞節目中向觀眾提供其合作報紙或者網站對某一新聞事件的有關報道。通過這些方式，不同媒介通過一定的語言與視覺元素相互推廣對方的內容產品。

克隆發布。新聞媒體可以將其合作者的某些新聞產品未經任何修改進行重新發布。新聞媒體不需要參加其合作媒體的新聞報道策劃會議，也不需要參與其采訪報道與寫作，只是在其新聞制作完成后分享其內容產品。

合作競爭。新聞媒體一方面既可以相互推銷和分享其合作媒體的內容產品，另一方面也可以利用自身優勢為對方生產某些內容產品。但是，因為媒體間多年存在的競爭和長期積淀的文化差異而導致雙方互不信任，限制了它們之間的合作與互動達到最優的效果。

內容分享。新聞媒體可以定期但不是日常性地分享其合作媒體收集起來的信息內容，再經過自己的重新加工制作后進行發布。同時，他們也可以參加其合作媒體的新聞編輯會議，獲知對方最新的新聞線索。但合作的媒體并不相互幫助對方進行新聞產品的加工與制作，而是各自單獨完成這方面的工作。

完全融合。來自不同新聞媒介的記者、編輯和其他從事策劃、攝影、攝像的新聞工作人員重新組合成一個新的新聞團隊，共同策劃、采寫、制作新聞。制成的新聞產品然后在相互合作的媒體間以不同的形式進行發布。這樣做的目的是充分整合不同新聞媒介的自身優勢以達到最大的傳播效果。

跨媒介新聞生產的融合在這五個層面上具有由低到高的層遞關系，交互推廣屬于一種最低級的融合狀態，依次遞進，到完全融合層面達到融合的最佳狀態。但它們之間的界限并不涇渭分明，而是時刻處于一種重疊的狀態中，隨著雙方合作和互動的增加，重疊的層次更多，重疊的范圍也更大。到達完全融合階段，媒介之間的合作模式已經完全轉變成一種獨立運行、流程完整、操作規范的全新的新聞生產模式。而且隨著傳播科技的發展，媒介間的進一步融合，未來的跨媒介融合生產模式到底以一個什么樣的形式出現，我們只能拭目以待。

瓶頸

隨著傳播科技的發展，媒介間出現跨媒介新聞生產的趨勢越來越明顯。但從各國的現狀來看，融合的廣度與深度仍顯不足，跨媒介新聞生產還沒有充分展開，我國尤其如此。究其原因，主要存在以下因素:

政策限制和行業壁壘。長期以來，報紙、廣播電視、網絡、電信分屬不同行政部門主管，各自采取不同的管制政策;同時，行業之間的利益紛爭成為新媒體發展的絆腳石。正是由于這種媒介規制的分立和交錯，進入對方的產業壁壘難以打破，跨行業、跨地區、跨媒介、跨級別的融合難以推行。“科學技術的進步常常發生在法律變化之前，這是因為規制需要時間去實施，而技術總是在不斷變化和前進著。但是從規制為變革提供架構而言，它是媒介融合出現的一個關鍵因素。”③這種各媒介產業各自為政的政策因素相應地為跨媒介新聞生產設置了障礙。

媒介間文化差異。不同的媒介各自有一套長期積累下來的工作規范，包括日常行話、新聞價值的判斷、故事的表達以及新聞生產流程等差異，因此跨媒介工作人員在進行合作時容易產生意見分歧與互不信任。同時，媒介間長期積淀下來的相互競爭意識也導致雙方在面對某些具有獨家新聞價值的線索時不能坦誠共享甚至出現故意隱瞞現象。這一點，在同城或者同地區相互合作的媒介間更為明顯。

跨媒體人才匱乏。媒介融合需要的是能夠進行跨媒體新聞采寫的“多面手”，需要記者綜合運用多媒體工具與技能完成對新聞事件的表達。在做同一個報道時，他們既要為報紙提供文字報道，又要為廣播電視提供音響報道、音像報道，還要為網站提供網絡報道。同時，在融合的媒介生態下“隨著新聞來源和信息渠道的劇增，在多種媒體融合的新聞編輯部中，記者和編輯的主要職能已經不僅僅是采集新聞，而是對浩如煙海的新聞信息進行篩選和重新組合，使那些雜亂的信息呈現出相互聯系和深刻意義，并使其轉化為知識。新聞從業者的工作也因此在某種意義上成為知識生產與管理的工作”。④而由于過去新聞院校往往停留在單一類型新聞人才的培養上，目前能夠勝任這種多媒體報道工作的全能型新聞人才還極其匱乏。

管理模式過于簡單。就目前已初步融合的媒體組織來看，多數只是在一定程度上具備了媒介融合的基本框架，融合的深度和廣度還遠遠不夠，基本上還是停留在各自為政的層面上，缺乏足夠的溝通與互動。目前已初步融合的媒體組織很少像美國坦帕媒介集團建立的“坦帕新聞中心”那樣將屬下的《坦帕論壇報》及其網站Tampa Bay Online、電視臺WFLA-TV，還有集團網站TMO.com的編輯部門集中起來運行，并設立“多媒體新聞總編輯”，使三類媒介在新聞采編方面實現了聯動。⑤另外，媒體組織沒有采取有效的績效激勵機制，對于從事跨媒體新聞生產，需要運用多種媒體技術和采寫技能的工作人員，沒有給予比只進行單一媒體工作的工作人員更多的勞動補償，從而挫傷跨媒介新聞生產的工作人員的積極性。

對策

鑒于目前媒介融合的趨勢以及跨媒介生產的現狀和問題，筆者認為應從以下幾個方面著手，以促進各媒介組織從獨立經營轉向聯合運作，最大限度地降低新聞生產成本、減少重復投入，利用不同類型媒介的介質差異，生產出個性化的新聞產品。

打破行業壁壘。采取融合管制政策，打破現有體制中地域和行業限制，推動現有傳媒跨地區、跨行業的整合。鼓勵傳統媒體向多媒體經營，鼓勵新媒體結合自身優勢逐步擴展和壯大，向集團化、融合化的組織發展。在跨媒介集團下，新聞報道小組不再是單純的報紙記者、電視記者或者其他新媒體記者，而是為媒介集團中所有媒體進行新聞采集的專業團隊。新聞報道將以網絡、電視、文字等多種形式，依據不同媒介的優勢以不同的時間和形式發布，全方位深度開發新聞信息資源以形成新聞產品鏈。

促進文化融合。隨著跨媒介新聞生產工作流程和新聞工作者角色的改變，相應地會改變原來在單一媒介環境里的工作責任和義務。在跨媒介新聞生產的環境下，要加強不同媒介平臺的管理人員、編輯、記者之間的溝通與交流，讓他們相互了解對方的行話、工作流程、價值判斷標準、故事的表達方式，以便更快融入共同的工作實踐中。更為重要的是，要培養團隊合作意識，在日常的新聞生產實踐中，相互分享對方的思想、觀念和新聞信息，共同策劃、采寫、制作、發布新聞產品。

培養復合型人才。跨媒介新聞生產對職業新聞工作者提出更多挑戰和要求。在具體實踐中，新聞工作者必須具備跨媒介的新聞工作能力，能夠同時為報紙撰寫文字稿件、為電視拍攝新聞節目、為網站寫稿。這種“全能”型人才可以通過兩種途徑培養:一是對現有新聞工作者進行繼續教育與培訓。或鼓勵新聞工作者回到新聞傳播院校繼續深入學習其他媒體的工作技能，或組織不同類型的媒介產業互派新聞工作者進行交流實踐，讓他們在實際工作中學習和培養跨媒介生產的經驗與能力。二是對新聞傳播院校進行教育改革。將傳統新聞學專業的采、寫、編、評、攝等基礎性核心專業課程與基于數字與網絡技術的數字媒體技術應用、多媒體信息傳播、網絡新聞編輯、移動信息傳播、新媒體管理等新媒體方面的專業課程相結合，力圖通過課程體系的整合，培養“全能”的新型人才。

加強跨媒介管理。一是要加強跨媒介員工的溝通。從媒介組織領導到一般行政管理人員，從編輯到一線的記者都要不斷進行溝通與相互了解。不同媒介間可以通過定期召開編輯會的形式來分享創意、新聞線索等。二是要加強跨媒介員工的合作。合作項目包括相互推廣內容產品，分享新聞線索、策劃創意甚至內容產品，共同采寫制作內容產品等。三是要采用有效的員工激勵機制。在融合的媒介集團，雖然所有資源都是共享的，但同樣需要競爭來激勵員工的創造力。這就需要用新的激勵機制來考評員工的工作效績。如果一名記者不僅為其所在的報社寫新聞稿，同時也以音頻或者視像的形式為廣播電視生產新聞產品，其工作報償也應當得到合理增加。同時，集團還應該鼓勵記者發掘跨媒介新聞的其他附加值，并給予相應獎勵。

注 釋:

①蔡雯:《媒介融合發展與新聞資源的開發》，《今傳媒》，2006(11)，第12頁。

②Lori Demo， Larry Dailey， Mary Spillman， The Convergence Continuum:A Model for Studying Collaboration Between Media Newsroom. A Paper Submitted to the Newspaper Division of the Association for Education in Journalism and mass Communication， Kansas City， Missouri， July-August，2003.

③蔡雯、黃金:《規制變革，媒介融合發展的必要前提》，《國際新聞界》，2007(3)，第60頁。

④⑤蔡雯:《媒介融合帶來新聞編輯部角色的變化——從新聞采編到知識管理》，《新聞與寫作》，2007(4)，第8頁，第7頁。

(作者為衡陽師范學院新聞與傳播系講師)

編校:趙 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