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張白紙輕喚我的名字
這么些年我總是聽見那樣的輕喚
如花蕊里的露珠白云間的閃電
有時甚至是內心那一陣悸動
一些單純的女子把初戀托給幻想
多么白凈的一張紙上面寫著的名字
與我有關聽起來卻是淺淺的一聲輕嘆
人世已老我背著幾個字的骨架
穿行于塵世間我所兜售的良藥
苦口苦心卻治不好一個迷戀的人
面對那么多白紙我被反復書寫
而變得陳舊四肢麻木
像一截烏木擱置在時間的沙岸
遙遠的青春林不過是我的回憶之源
那里鳥語花香晨曦懷春
那里有一個姑娘正把一片綠葉含在唇上
干凈的文字
那向陽的一面積極的血
活躍在指甲的正前方
胎毛一般的前綴音比回憶更長
的后綴音空巷子似的鼻音
我總是踩著這樣的跳墩
在詞典里點名在生活中迷失
摟著幾個干凈的文字
發出自己的體香
我總是把自己用舊
飲著時間之水沒有洗到血
沐著歲月之輝也無法剔除
皮膚之內的暗痂
像一些文字靠鉛顯形
多么美妙的發音暗藏鉛毒
深入人們的眼睛
他們一滴一滴讀出自己的淚水
悲愴
沿街的雨繼續下在雨上
人繼續穿越人群
影子的地下河渾濁生活的下水道
漂浮浮腫的眼瞼
又蕩起黃昏嚴重的紅眼圈
鳥在飛翔里把翅膀弄得零亂
扇動滿地紙錢
留給號哭者一點可憐的盤纏
走在人生路上那么多人
用生命贖回了時間
光陰繼續下滑
像凌晨的偷渡者沒有岸
而潮水也退到船的腳跟
無法回轉的倒霉蛋
用陰郁不住地涂自己的臉
面對末日那么多人惶恐不已
幾根骨架支撐的夕陽
即將熄滅他們的體溫下降
朝著陰暗的心窩
更多的人放棄了家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