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夜
今夜的月亮,半個身子躺在水里
好像,有欲說還休的心事
風,愛憐地邁著遲疑的腳步
讀不透被夜色覆蓋的沉默
河邊草叢中盛開的鈴蘭
靜靜等候結出果實。她笑而不語的姿態
多像少女羞于傾吐衷情
夏天受傷的影子,長長地拖在身后
比河水更慢的,是我渺小的欲望
是的,我已無力聆聽
那半個月亮的心事和鈴蘭咄咄逼人的花語
今夜的月亮,是泊在水上的一個半明半暗的夢
是鑲嵌在我心上的半只門環
等待你的纖纖玉手,伸過命運的寒冬
來敲我朝向春天的柔軟的幸福
秋天的第一場雨
如少女吐露初戀開不了口
你說出熱烈后的秘密那么羞澀
夏天遠去了,你才在夜幕的遮掩下
袒露胸懷:雨,密匝匝的箭簇
與風一起在窗外奔跑
潑灑夢中的疆土
接納你的愛撫
我把身體和內心都交給了你
這一刻開始。我們是秋天里的一對新人
果實,將掛滿枝頭,孩子們
也將在我們的微笑里成熟
——疼痛在我心上的胎記
一幅畫
白馬和黑馬
隔著一條河流,凝望
河水潺潺,千回百轉,滔滔東去
白馬和黑馬
像一個被遺忘在岸邊的秘密
遠離古道上塵土飛揚里的激越笛聲
遠離月光下酒肆里的婉約燈盞
白馬和黑馬
守著各自的河畔,按捺住嘶鳴
誰家的少年在草地上放風箏
誰家的妹妹,手中的搗衣槌
總也驚動不了安靜的漁網
白馬和黑馬
被圈固在一幅畫里
似乎,歲月用任何一段時光的鑰匙
也難以打開它們的內心
我看到,河流懷揣著白馬和黑馬的影子
在矜持的流淌中,慢慢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