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母詞語音的混沌學闡釋

摘 要:學術界在字母詞的讀音問題上，一直存在分歧。依據混沌學中的“漲落”理論，漢語語音系統的人在拼讀字母詞中字母時存在的差異，在外文字母標準音附近存在一些微小的變動或起伏。因此，用英語讀音拼讀字母詞中的字母是比較合適的，并且允許在標準音附近存在不影響辨義的誤差。

關鍵詞:字母詞 語音 混沌 漲落

字母詞作為現代漢語詞匯系統中的特殊成員，其讀音問題曾在學術界引起了相當大的爭議。字母詞的讀音，確切地說，是指字母詞中字母成分的讀音問題，即字母名稱的讀音。關于字母詞的讀音問題，不少學者提出了自己的看法。

一、讀音分歧的焦點問題

曹學林認為字母詞的字母讀音受到了漢語語音的影響，應該用漢語音或近似的漢語音去讀這些字母;而沈孟瓔、劉涌泉、劉建梅等主張既然字母詞用的是外文字母，就應該采用外文(英文)字母的讀音，而不必用漢語拼音去讀;周健提出漢語和英語兩套讀音并行不悖，都可視為規范讀音。周一民、王均、賈寶書還各自構擬了一套字母音讀模式。周一民提倡使用“京音”;王均建議“大體依靠英語字母的名稱，改依中國數理化教員的讀音”[1](P17);賈寶書則認為“大多數字母詞是可以用漢語拼音來注音的”。[2](P17)

上述學者的觀點見仁見智，但歸納起來，其分歧的焦點無非是字母詞中字母的讀音到底是采用漢語語音還是直接采用外文字母本音拼讀。

二、字母詞語音的混沌學分析

通過觀察字母詞在漢語中的實際讀音可以發現:字母詞中的字母讀音是應該而且也是可以依照外文字母的實際讀音的。一方面，新時期字母詞大量涌現，采用外文字母的本音對字母詞中的字母進行拼讀，這是符合力求以最小的耗費取得最大效益的經濟原則的。另外，由于當前外語教育的普及、人們外語水平得到普遍的提高，這也為按照外文字母本音拼讀字母詞提供了一定的條件。但另一方面，字母詞作為漢語系統中的一部分，它處于漢語語音系統中，又受到漢語語音系統的影響，也就是“漢化”的問題，因此字母詞中字母的讀音是不可能完全按照外文字母的實際讀音的。也就是說，字母詞進入漢語系統中，其讀音發生了不同程度的改變。

首先，因為漢語是有聲調的語言，字母詞作為漢語系統的一部分，其讀音也會受到一定程度的改造。有人認為在日常交際或電視、廣播中，我們可以分辨出人們使用字母詞時的調位或調值，例如“PDA”(Personal Digital Assistant的首字母縮寫，即電子記事本或電子辭典)讀作“pī dì ēi”，“IT”(Information Technology的首字母縮寫，指信息技術)讀做“āi tī/tì”等。并且可以從有些字母詞能夠轉寫成相應的漢字詞中得到印證:如DDT——滴滴涕、X光——愛克斯光、CT——西梯①。我們認為，這并不意味著字母詞中字母的讀音添加了聲調。因為這些音調變化是比較隨意的，不存在固定的調位或調值(如“IT”中“T”讀作“tī/tì”)，并未形成一致的規律而取得漢語規范聲調的地位。有一部分字母詞能夠轉寫成一定的漢語詞，是因為兩種語音系統存在一定的共性，可以找到近似發音的漢字代替。但是，大部分字母詞中字母的讀音是超出了漢語普通話語音系統的，沒有辦法在漢語音系中找到一個較為適當的語音對應形式，因而也就不能形成對應的漢語詞(這一點已經在字母詞的實際發展中得到了證明)。

其次，字母詞進入漢語系統后，其字母的發音與本音略有不同。主要表現在:輔音之間存在差異，如“VIP”(Very Important Person的首字母縮寫，即貴賓)和“VCR”(Video Cassette Recorder的首字母縮寫，即錄象機)中的“V”讀音有[vi]和[wi]兩種;還包括輔音后有無附加元音，如“LCD”(Liquid Crystal Display的首字母縮寫，即液晶顯示屏)中的字母“L”的讀音有[el]、[elu]等。這些語音方面表現出來的差異是十分微小的，并且都很接近其字母本音。以“V”的讀音為例，其根本原因在于，漢語語音系統中并不存在[vi]音，所以以漢語為母語的人在實際拼讀這個外來音時，會形成一定的偏誤，可能形成[wi]音。同時，這兩個音在漢語系統中并不起區別意義的作用，這種偏誤的出現并不影響實際交際中對意義的分辨，是在交際允許范圍內的差異。那么漢語系統中“V”的發音，可以說是受兩種不同語言的語音系統的影響，而在其字母本音附近所產生的變動或起伏。字母詞中字母的發音既與字母本音有區別，又與漢語系統的普通話音不同，處于一種不穩定的狀態。我們覺得這些音是從屬于其本身語音系統的，是其本身語音系統的一種變異，這種變異不具備一種相對穩定的獨立性。

由此可見，當前存在的字母詞中字母讀音問題上的差異，更多的還是因為受到了漢語語音的影響而產生的在外文字母拼讀上的差異。所以，在確立字母詞中字母的規范讀音時，不應該采用“漢化”音拼讀而放棄字母本音;但在采用字母本音拼讀時，允許出現不影響辨義的語音差異。

“作為西文字母，有國際通行的讀音，本身是標準的、規范的。進入漢語社會之后，有的西文字母的讀音或因人因地，或受方言、文化程度，漢語語音系統的限制，有所改變或改造，這是事實，是漢語引進字母詞很必然的狀態。這恰似普通話本身是規范的、有一定標準的，但學習普通話過程會因人因方言等因素存在這樣那樣的各類型地方普通話一樣。如果說，我們并沒有因為存在不同樣式的地方普通話而去改變普通話的規范與標準的話，那么，為什么因某些具有‘漢化’的讀音，就要改變西文字母標準，規范的讀音呢?”[3](P64)依照混沌學理論，我們認為字母詞中字母的發音，是語言當中普遍存在的不確定性，這樣的不確定性就是混沌學中所謂的“漲落”。“漲落”指的是某種性質的物理量，在它的平均值附近都會有一些微小的變動或起伏。在字母詞中字母讀音的問題上，我們可以理解為“漲落”就是漢語語音系統的人拼讀字母詞中字母的差異，在外文字母標準音附近的一些微小的變動或起伏。無論是英語語音還是漢語語音，在其系統之內都是純正的本音。在本音之外的這種微小的變動或起伏，應該是一個系統內部的事，是可能并且是可以發生的。就如同上文說過的，由于各種因素的制約，學習普通話過程中會存在各類型的地方普通話，這是在普通話標準音附近的一些微小的變動或起伏，只要不影響意義的分辨都是在允許范圍內的。字母詞中字母的讀音問題，也可以借鑒這種做法。

另外，從對待字母詞讀音的態度上來看，在漢語系統中引進字母詞，這是一種發展和進步。既然我們在漢語書寫形式上可以做到有如此之大的突破，引進與傳統書寫形式有很大差異的字母，那么在讀音上為什么還要這么守舊，非要抓住語音“漢化”不放呢?因此，在對待字母詞的讀音問題上，我們認為，應該開明一些、大度一些，換個角度來重新看待這個問題。

三、余論

混沌學認為，演化的動態系統時刻在相互作用和干擾中實現自身的生成和發展。字母詞中字母的讀音由于受字母本音和漢語語音系統的雙重作用，無論是在聲調還是發音上，都處于一種不穩定的狀態，是一個正在演化中的動態系統。

過去按結構主義的觀點，我們往往把研究對象統統看作是一個個獨立的封閉的系統，強調系統的穩定性、規范性。換句話說，就是有點刻意追求系統的確定性，排除不確定性。表現在字母詞中字母的讀音問題上，就是認為應該樹立一個標準，并且這個標準應該是惟一的、確定的。

但是，混沌學研究告訴我們，某種性質的物理量在它的平均值附近都有“漲落”，這是一個十分有用的概念。在沒使用這個概念的時候，我們就用了類似的方法處理推廣普通話時遇到的問題，并取得了顯著的成效。現在，在混沌學理論的指導下，借鑒推廣普通話的經驗，也許可以很快地在字母詞中字母的讀音問題上達成一個比較一致的看法。

內容注釋:

①這是最初引進字母詞時所采取的方法之一，現在基本上已經不再

使用。

引用注釋:

[1]王均.書《VCD該怎么讀》之后——兼談漢語拼音的字母名稱讀

音，《語文建設》2000年第6期，第17頁。

[2]賈寶書《關于給字母詞注音問題的一點思考與嘗試》，《語言

文字應用》，2000年第3期，第79頁。

[3]沈孟瓔.字母詞的稱名與音讀問題，《集美大學學報(哲學社會

科學版)》，2003年第3期，第64頁.

參考文獻:

[1]曹學林.字母詞語也是漢語詞語[J].語文建設，2000，(7).

[2]賈寶書.關于給字母詞注音問題的一點思考與嘗試[J].語言文字

應用，2000，(3).

[3]劉建梅.現代漢語系統中外來字母規范淺議[J].語言文字應用，

2002，(1).

[4]劉涌泉.談談字母詞[J].語文建設，1994，(10).

[5]苗東升，劉華杰.渾沌學縱橫論[M].北京:中國人民大學出版社，

1994.

[6]沈夢瓔.實用字母詞詞典[Z].上海:漢語大詞典出版社，2002.

[7]沈孟瓔.字母詞的稱名與音讀問題[J].集美大學學報(哲學社會

科學版)，2003，(3).

[8]王均.書《VCD該怎么讀》之后——兼談漢語拼音的字母名稱讀

音[J].語文建設，2000，(6).

[9]張公瑾，丁石慶.混沌學與語言文化研究[C].北京:中央民族大

學出版社，2005.

(李彥 遼寧阜新 遼寧工程技術大學宣傳部 1230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