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前專業菲律賓留學生漢語語音學習難點及對策

摘 要:學前專業菲律賓留學生漢語語音學習上存在一些共同的難點，本文以筆者的教學實踐為基礎，對此細加分析，并在此基礎上提出對策。文章特別強調，對于學前專業菲律賓留學生漢語語音學習應緊密結合其專業，這樣不但可以使他們學以致用，而且能保持學習的快樂與積極的狀態。

關鍵詞:菲律賓留學生 學前專業 漢語語音

隨著我國國際地位的不斷提高，漢語日益受到世界各國的重視，許多國家紛紛派出留學生來中國。菲律賓這個東南亞島國，近年更是掀起了較高的漢語學習熱潮。由于其國內漢語幼教師資緊缺，2007年至2009年，該國的華商派發兩批共11名留學生來福建兒童發展職業學院進行學前專業的學習，筆者負責的是漢語會話教學。這11名留學生均為女生，其中多名留學生的父母至少有一方為華裔，而且祖居地多為閩南泉州、漳州、廈門等地。第一批五位留學生中除了一位漢語屬于零起點外，其余四位均受過來自家庭的漢語熏陶。第二批六位留學生中的四人有一年以上漢語學習的經歷(其中一位還通過了我國普通話水平等級二甲測試)，其余兩位也受過家庭漢語啟蒙教育。盡管如此，他們在漢語語音學習過程中，都或多或少地存在一定的困難。本文借鑒前人研究成果，有針對性地分析了他們在語音上普遍存在的學習難點，并提出了可行性的教學對策。

一、語音學習的共同難點

(一)聲、韻、調學習上的困難

1.聲母方面存在問題最大的是六組送氣音與不送氣音的發音偏誤(b-p;d-t;g-k;j-q;z-c;zh-ch)。菲律賓留學生常常把送氣音發成不送氣音，如將“乒乓”發成“bīngbāng”，“他”發成“dā”，“騎”發成“jí”，“球”發成“jiú”，“蟲”發成“zhóng”，“采”發成“zǎi”，“唱”發成“zhàng”等。

2.韻母難點集中體現在單元音韻母上，其中以i-ü，e-(-i)這兩組單元音韻母的偏誤最為突出。他們常常用舌位最高的不圓唇元音i[i]來代替前高圓唇元音ü[y]，把ü發成i，如“上去”發成“shàngqì”，“學習”發成“xiéxí”，“月亮”發成“yèliàng”，“積木”發成“jūmù”。當舌面單元音韻母e[#611;]與舌尖前聲母z、c、s或舌尖后聲母zh、ch、sh、r相拼時，他們容易發生混淆，把舌尖前單元音韻母、舌尖后單元音韻母(-i)[#639;][#645;]發成e[#611;]，把e[#611;]發成-i[#639;][#645;]，如“解釋”發成“jiěshè”，“拾到”發成“shédào”，“誠實”發成“chéngshé”，“這里”發成“zhìli”，“孩子”發成“háize”等。

3.聲調在漢語中具有區別字音、字義的重要作用，留學生在四聲發音上都存在不同程度的偏誤，其中陰平和去聲偏誤率較低，而陽平和上聲的偏誤率較高。

以雙音節詞為例，陰平與不同聲調組合時，陰平容易偏誤成去聲。如“媽媽”發成“màma”，“耽誤”發成“dànwù”，類似的還有“花生”“推銷”“商店”“哥哥”“傷心”等。陽平與不同聲調組合時，偏誤較多，最常見的是偏誤成半上或陰平。如“藍色”“昨天”“爬山”“旁邊”“游戲”“明天”“結婚”“房間”等偏誤成半上，如“王林”“詞典”“食品”“評委”等偏誤成陰平。上聲與不同聲調組合時易偏誤成陽平，如“紫色”“美國人”“躺下”“訪問”“喜訊”“怎樣”“旅行”等等，也有一部分詞的上聲發音偏誤成去聲，如“很好”“法國”“走走”“火車”等。去聲與不同聲調組合時，無論去聲在首字還是尾字偏誤都極少，常見的是去聲發音偏誤成半上，如“造成”“重要”“大衛”“看見”“酒柜”“兔弟弟”等等。此外，他們的發音還有入聲的現象，在此就不一一列舉了。

(二)句、段學習的困難

有了字、詞發音的基礎之后，留學生們面臨的是成句、成段的困難，因為語句和語段都有語流音變這一語言現象，本土學生對此內容的精準掌握尚有難度，更何況外國留學生。因此，即便留學生對單字的聲、韻、調呼讀準確無誤，但在句、段上卻讓人感覺“怪腔怪調”“洋腔洋調”，就像唱歌跑調似的。原因就在于“單獨發音準確不一定在語流中也能正確發音”[1]。

二、困難產生的原因

(一)語言習得環境缺失

有關專家研究表明，兒童的語言生理機制在9歲以前可塑性最大，然后逐年遞減，l6歲以后逐漸固化。就筆者所在學院的菲律賓留學生而言，年齡大約在17～27周歲之間，已經過了習得語言的最佳年齡。雖然我們已經注意到語言環境對語言習得的重要性，將留學生分散到中國學生的宿舍，讓他們能在比較純正的語言環境中生活，但這一措施收效甚微，原因在于他們離開家鄉，脫離了母語環境，產生種種不適，使得不同宿舍的留學生千方百計花費大量時間聚在一起用自己的母語進行交流，由此大大減少了學習漢語、用漢語進行交際的時間。漢語強化學習的壓力就集中到了課堂教學中。從兩學年的課程設置來看，漢語學習課時僅占所有課程的四分之一，另四分之三的課時用于專業理論、技能技巧學習和下園實踐，語言學習的課堂時間實在太少了。

(二)學習動力不足

部分學生的留學動機很大程度上受其父輩意向的影響，這些因素反射在課堂上，呈現出來的就是學習情緒低落，缺乏主動性。北京語言大學教授劉珣曾說過“要習得一種語言，必須習得該語言所體現的文化……”[1]，正處于學習語音階段的留學生們，由于入學時間短，尚未培養起中國文化情結，也就激發不起對漢語學習的興趣和熱情。

三、教學對策

為了能讓菲律賓留學生們盡早地克服這些難題，適應異國他鄉的學習生活，筆者在教學實踐中摸索出以下三個應對策略:

(一)難點突破法

對于語音聲、韻、調學習上的困難，教學時必須有的放矢，強調針對性。可通過找出母語與目的語的聯系、利用方言與漢語調類對應關系等方法，有重點地逐個解決這些困難，以促進留學生漢語語音學習的快速提升。

1.菲律賓留學生的母語是英語，聲母學習對于他們來說是最難的，如果能夠找出聲母方面存在問題最大的六組送氣與不送氣音的聯系與區別，就能有效促進語音的學習與提高。如聲母送氣音p的發音，就近似英語past中p的發音;聲母送氣音t的發音，就近似英語table中t的發音;聲母送氣音k的發音，就近似英語kill中k的發音;等等。

2.對于韻母i-ü，e和-i(舌尖單元音韻母)的發音偏誤，可以利用多媒體課件出示具有舌位、唇形及開口度變化的發音器官動漫效果示意圖，對照相應的國際音標講清發音要領，反復練習，體會舌位唇形的變化，達到分清辨明的目的。

3.面對聲調偏誤難點，筆者在教學中把調值當作音樂樂譜中的音高來教。趙元任先生認為“這五個參考點可以用首調唱法體系中的1，2，3，#4，#5粗略地表現出來……”[2]，如對陽平偏誤成半上和陰平偏誤成去聲來說，先讓學生們把它按“35”和“55”的音高“唱”出來，然后再加上要學習的字詞，練習時將字調夸張延長，使調值到位、飽滿。最后在保持這種音高的狀態下用正常語速再“讀”一遍字調，可反復練習。實踐證明這一辦法具有實效性。例如:

如果將“拍皮球”“成群飛”這兩個詞組里的每個字的讀音形式用“線條”連起來，就是一條曲線，是一個類似有著優美旋律的樂句。音樂是人類共通的“語言”，我們可以用它來糾正留學生在漢語語音學習中的聲調偏誤。

另外，菲律賓留學生母語雖是英語，但同時大多又以閩南話作為“華社普通話”，家庭、學校都給予閩南話以充分的重視。在此背景下，教學上可以采用閩方言與普通話調類對應關系來解決這一難點。梁玉章教授總結以下調類對應關系:(1)方言念陰平、陽平、上聲、去聲(陰去、陽去)的字，普通話也念陰平、陽平、上聲、去聲。(2)方言念陰入聲的字，普通話分歸四聲(其中歸去聲的字最多，歸上聲的字最少)。(3)方言念陽入的字，如果普通話聲母是m、n、l、r或零聲母，一般就念去聲;如果普通話是其他聲母，一般就念陽平調。[3]教學中可以讓學生運用這些規律，找出各個調類方言的代表字，在練習聲調時，用方言調類來判斷漢語調類，讀準調值，提高四聲的發音準確度。

4.采用語音追蹤的方式，先錄音，后聽辯，再比對與糾正。教師記錄每位留學生的語音發音問題并以教學筆記的形式存檔，每個教學單元結束都要進行一次跟蹤記錄。

(二)情境創設法

心理學家羅杰斯認為，創造良好的教學氛圍是保證有效教學的重要前提。根據對外漢語教學的實踐性原則，教師應注重培養留學生在日常生活和學習中用漢語交際的習慣。由于語言交際能力表現為一種外在的、綜合的能力，學生所學的知識應當有在交際中實踐和檢驗的機會。如果家庭和社會無法配合給予這種交際的機會，教師則應當盡量地為學生創設交際情境。

1.在交際中創設情境。課堂上更多的是采用角色體驗法，虛擬一個情境，根據內容分角色訓練，同時體會在跨文化中遇到的困難和問題。其次，課外可安排本土學生(筆者所在學院給每位留學生都配有一個輔導員)或請本土專家學者參與活動，在互動交流中學習漢文化以及各種交際技巧。再次，根據學前專業的特點，組織留學生去幼兒園見習、實習，學以致用。

2.利用中國傳統節日營造感受漢文化魅力的氛圍。學生成句、成段困難的原因之一在于“無話可說”，如何為學生和老師找到共同的話語呢?傳統節日是一個很好的媒介，通過它，可以了解到美麗傳說、民俗風情、傳統習慣，從中可以感受到華夏民族獨特的精神內涵。如可與留學生一起聚會用餐，感受節日氣息，讓留學生慢慢融入中國文化，激發他們學習漢文化的興趣和信心。這樣，一個富有文化韻味和生活氣息的情境自然而然就生成了，語音學習便不再是一件枯燥的事。

(三)項目驅動法

項目驅動在教學上是指師生通過共同實施一個完整的“項目”而進行的教學活動。筆者認為，緊密結合學前教育的專業特點，采用項目驅動，特別是借助學前專業兒童文學的學習及表演，如童話講述、兒歌表演、故事表演等，來克服課堂單調的跟說練習，可有效提高留學生語言的表現力和積極性。同時，這些形式又是留學生們在未來學前教育工作中用得上的，與“學前語言教育”的教學內容及教學宗旨存在一致性。

在筆者所在學院首批留學生中，筆者所采用的項目驅動方案是“一個月一專項一匯報”。首先是“兒歌”和“兒童詩”各一個月的學習。這兩個項目均要求留學生能讀準字音，熟記內容，并設計簡單的表意表形或表情動作以配合短句的學習。為了能做到使動作簡單而又不失兒童趣味還要與內容相吻合的要求，一個動作往往要歷經若干次的嘗試與修正，方可敲定。經過二個月課內外的緊張學習，五人一共能背記并表演兒歌與兒童詩16首，只是還無法做到動作熟練、句段語流自然。在童話講述專項訓練中，由于篇幅較長，留學生在內容的理解和漢語語調的把握上面臨嚴峻的挑戰。筆者在一個月的時間里，從字音的糾正到句段重音的處理、節奏的運用、角色的擬聲、動作的設計等方面作了大量的輔導。

學習內容的由淺入深，由易到難，動作練習由模仿到創造，態勢語由局部的一個眼神一個表情到整體的聲(語言)、表(動作)、情(情感)完美流暢的表現，這一次次的進步都是以項目的方式逐步完成的。

第一批五位留學生的畢業匯報演出中，9個節目中語言節目占了4個，有詩朗誦《老師，您辛苦了》、故事表演《鞋子車》、相聲《外語也瘋狂》等。在節目準備過程中，留學生們為了追求準確的發音，想盡了一切辦法，如在相聲腳本上對易有語音偏誤的字詞標注拼音，通過網上下載的視頻對照仿學，兩位留學生還大膽地加進了“聳肩”與“乜斜”等招牌動作，表演自然生動，令人贊嘆。在匯報表演所制作的PPT中，我們驚奇地發現，他們制作的PPT里使用了中國紅、中國結以及穿著中國旗袍的中國娃娃圖貼，這說明了中國文化已經滲透進他們的意識，他們正在包容、接受與適應華夏文化。

綜上所述，語音是語言學習中最困難的部分，為實現“突破漢語”這一目標，教學中尤其應注重對教學對象的語言環境和語音難點進行分析，以求得針對性與有效性。筆者針對學前專業菲律賓留學生所面臨的共同語音難點在教學策略上做了一些應對，有一定的效應，但所進行的研究與實踐還十分有限與粗淺，有待在今后的教學中繼續加強并逐步完善。

注 釋:

[1]劉珣.漢語作為第二語言教學簡論[M].北京:語言大學出版社，2002.

[2]趙元任.漢語口語語法[M].北京:商務印書館，1979.

[3]梁玉璋.普通話語音[M].福州:福建教育出版社，1987.

(陳麗菊 福建福州 福建兒童發展職業學院 3500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