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20世紀90年代以來,學界對形聲字形旁的研究主要集中在對漢字形符表義功能的統計和分析、形聲字形旁在兒童閱讀和識字能力中的重要作用、留學生漢字教學和留學生形旁意識發展研究等方面。
關鍵詞:形聲字 形旁 漢字
形聲字是現行漢字的主體,而研究形聲字,重點在于形聲字的形符(意符)與聲符。20世紀90年代以來,學界對形聲字形旁的研究取得了豐碩的成果,主要表現在以下三個方面:
一、對漢字形符表義功能的統計和分析
形聲字的形旁表義、聲旁表音,雖然由于古今漢字意義的變化,現行漢字中一部分形聲字的形符與意義的關系不再密切,但是,表義規律是漢字教學的重要依據。因此,學界對形旁表義度的關注度依然很高。
施正宇(1992、1994)對現代漢語3500個常用字和次常用字中的形聲字進行考察,得出形聲字有2522個,約占常用漢字的72%,2522個形聲字中,共用形符167個。形聲字的有效表義率為83%(含直接表義率和間接表義率),形符不表義的僅占17%。徐玉英(1995)對現代形聲字形旁表義功能的分析認為,現代形聲字的形旁仍具有一定表義作用;并不是所有的形聲字形旁都有表義功能;現代形聲字形旁表義作用有所降低。王小彬(2003)提出伴隨著形聲字數量的不斷增加,形旁的表義率顯示出下降的趨勢,示意功能也由小篆形聲系統的類聚標志,變成現代的只能作為人們辯識字義的一個粗疏籠統的信號。李蕊(2005)對《高等學校外國留學生漢語教學大綱(長期進修)》中的形聲字進行了封閉性數字統計,認為等級越高,形聲字形旁表義的規則性越強;形旁位置的分布與總體沒有太大的出入,只是到了高等漢字中,形旁在左和在下的比例比初、中等稍高;多數形聲字的形旁可以作為獨立的漢字或還原為獨立的漢字,且這類形聲字的比例在初、中、高三等中逐步增加;形旁的等級集中在初等,構字能力較強的形旁占少數,但這少數形旁卻構成了大量的形聲字,且表義度相當高。同時,表義度較高的形旁構字能力也比較強。
在此基礎上,研究者們提出了對外漢字教學中有關形聲字教學的建議,把不同表義度的形旁區分開來之后,那些集中了高表義度和高構字能力的形旁,對教學還是相當有意義的。那些表義度低、構字又不多的形旁則不必作為教學對象。而少部分構字較多、表義度一般的形旁則可作為形旁表義局限性的代表來教授,以使學習者對形聲字的現狀有一個全面、正確的認識。從以上研究中可以看到:
1.現代形聲字形符對字義有提示作用,但表義功能總體來說相對較弱;
2.由于各研究者采用的研究、計算方法不同,標準不同,所以得出的表義度結果不一。
二、兒童形旁意識的發展
漢字是非拼音文字,沒有明確的形音對應關系,但是占現代漢字80%以上的都是形聲字,它不但有具有一定表音功能的聲旁,還有具有表意功能的形旁。形聲字形旁在兒童閱讀和識字能力中的重要作用引起了學者們的極大興趣。
舒華、曾紅梅(1993)通過實驗表明,小學兒童的漢字形旁意識隨著年級的升高而發展。舒華、宋華(1993)的實驗結果顯示,兒童遇到生字時,能自覺使用形旁分析幫助他們進行推理,但當兒童不知道形旁所代表的意義時,這種分析的幫助是很小的,只有當語義透明度好,且兒童知道其形旁意義的字被組在概念熟悉的詞中時,兒童才可能真正進行推理,在其它情況下,兒童的推理都會遇到困難。能力高的兒童在生字詞上成績好的原因主要是由于他們能更好地利用形旁進行推理。馮麗萍(1998)指出兒童對形聲字形旁與語義關系的認識與年級、語文能力相關,形旁知識隨年級的升高而逐漸出現并發展。低年級形旁意識尚未出現,但三至六年級兒童已意識到形旁與詞義的關系,并能利用形旁來學習和推理整字意義。孟祥芝、舒華、周曉林(2000)采用聽寫紙筆測驗考察了小學四年級兒童在漢字字形輸出過程中的漢字結構意識。結果發現,漢字的形旁也作用于字形的輸出,表現為形旁語義透明字的聽寫正確率顯著高于形旁語義不透明字的正確率;聲旁規則性與形旁語義透明度之間存在交互作用。劉翔平等(2006)采用測驗的方法考察了小學兒童漢字識字能力與漢字規則意識的關系。結果發現,對漢字中的規則意識較早的兒童有更高的識字能力;形旁意識對中年級兒童識字能力的繼續發展更加重要。由此推論,漢語閱讀獲得是語音技能、語義技能交互作用的結果,它們一起保證了兒童識字能力的發展。從以上研究可以得到下面兩個結論:
1.兒童對形旁與語義關系的認識與年級、語文能力相關,形旁知識隨年級的升高而逐漸出現并發展。小學中、高年級兒童已經發展了形旁意識,并能夠在漢字識別和字形輸出過程中加以利用。
2.兒童識字能力是聲旁與形旁交互作用的結果。
三、留學生漢字教學和留學生形旁意識發展研究
漢字是外國留學生學習漢語的重點和難點,漢字能力是衡量其漢語水平的重要標志。如何使留學生掌握漢字,并能有效地運用漢字進行交際,是對外漢語教學面臨的重要課題。眾多研究者從形聲字形旁的角度闡釋了對外漢字教學。
石定果、萬業馨(1998)指出,留學生對形聲字形旁的判別率很高,留學生利用形旁推測詞義的比例最高,利用形旁之義分辨形似形旁則位居第三,可見形旁在幫助留學生掌握詞義方面確有相當作用。施正宇(1999)認為現代漢字的形符在一定程度上仍然體現著它所要表達的字義與詞義。建議在初級階段引入表層表義中同位表義、上位表義、下位表義和提示表義的概念,有助于強化對字的形義關系的認識;而理解深層表義所凝聚的獨特的文化積淀,必須以一定的漢字漢語能力和歷史文化知識為基礎,所以,它的教學宜歸入中級乃至高級階段進行。施正宇(1999)指出以拼音文字記錄母語的外國留學生的形符書寫錯誤,表明學生一方面已經具備了一定的漢語能力,對漢字的形義關系有了一個粗淺而模糊的認識,另一方面,這些錯誤又混淆了詞與漢字的界限,誤將字所記錄的詞義甚至句義等同于形符的意義,并據以改寫形符,將表示字義的形符當作漢語的表意單位。形符書寫錯誤同時也表明學生對形符的把握還處于從非理性向理性過渡的中介狀態。對這種中介狀態的描述與研究應成為今后漢字教學與科研的重要課題。潘先軍(2002)則提出了形旁表意功能在留學生漢字學習中產生的負遷移,分析了形旁表意功能產生負遷移的原因,并提出了相應的解決對策:
(一)完善《漢字大綱》,制訂教學字表。就形聲字而言可以編制多種字表,涉及形聲字與形旁的,可以將大綱中所收的形聲字分類與分級。
(二)教學中要注意分寸,防止目的語知識的誤導。
(三)機械記憶與理解記憶相互補償。李蕊(2005)通過對留學生的形旁意識考察后認為,在第一學期就開始進行形旁教學為時過早,在留學生學習漢語7-10個月的時候,進行以形旁為系的漢字教學,可能是最佳時機。
另外一些研究者則側重于對留學生形旁意識的研究。高立群、孟凌(2000)提出,在漢語閱讀中,第二語言學習者對漢字的字形意識強于對字音的意識,并且這種趨勢并沒有隨著漢語水平的提高而出現變化,這與漢語母語者的情況有所不同。性別因素對中高級漢語水平第二語言學習者的形、音意識發展的平衡性有顯著的效應,但是這種效應隨著漢語水平的進一步提高而逐漸消失。李俊巖(2004)通過實驗表明,意符透明的形聲字更容易被識別;留學生對熟悉度不同的形聲字采用了不同的加工方式:熟悉字趨向于從記憶中直接提取整字意義,生字則傾向于根據意符推斷整字意義。實驗還發現,一年級留學生己經發展了初步的意符表意意識,隨著年級的升高,他們的意符表意意識也越來越強。漢字圈留學生和非漢字圈留學生意符表意意識在一年級有顯著差別,在二三年級差別不大。漢字圈留學生的意符意識發展比較平穩,而非漢字圈留學生意符意識發展較為迅速。李蕊(2005)的實驗結果發現:
1.初級階段的留學生具有一定的形旁表義的概念,但還不能自動運用到閱讀任務中去。
2.留學生學習漢語7~10個月的時候,逐漸發展起比較自動化的形旁意識,對各種頻率的目標字都能利用形旁線索進行意義相關的選擇。
3.留學生學習漢語大約14~15個月后,形旁意識完全達到自動化程度,已能十分熟練地運用形旁線索來猜測字義。
4.留學生形旁意識的發展有一個從“學習到的知識”發展為“習得的知識”的自動化過程,與二語習得的發展路徑有某種類似之處。榮榮(2005)考察了初級、中級、高級水平的以印尼語為母語的漢語學習者在認知漢字形聲字時聲旁表音意識和形旁表意意識的發展進程。結果表明隨著漢語水平的提高,印尼學生越來越多地運用形旁這個語義類屬的線索來推測低頻字的語義,但是到了高級階段才建立起較強的“形旁—語義”聯結,表現出顯著的形旁表意意識,并且這種意識只出現在低頻字的語義通達中。
從以上研究中可以看出:
1.形旁在幫助留學生掌握詞義方面確有相當作用。
2.留學生在初級階段已有形旁意識,隨著年級的升高,這種意識也越來越強。
3.教學中要關注形旁表意功能在留學生漢字學習中產生的負遷移。
縱觀形聲字形旁研究取得的豐碩成果可以看出,研究者大多采用統計和實驗的方法,使得研究更加科學、客觀;研究的實用性很強,為中小學生學習漢字和對外漢語教學提供了有力幫助,但今后應盡量避免重復性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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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邢怒海 河南焦作 焦作師范高等專科學校中文系 4540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