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看來,寫作,和青春應當有著密不可分的關系,歷數那些有名無名的寫作者,上升為星辰的大師,他們的寫作無一不是從自己的青春期獲得開始,并且一路延綿。寫作和青春的關系大約類似于——大約類似于花蕾和葉片的關系,水滴與水滴的關系:它們相伴而生,寫作由青春內部滋生、冒出,然后或許會長成大樹。它的生長于伸展有時真的是不可遏制。
有人說,文字本質上是人類的幻想和夢。而幻想和夢,如果像剖洋蔥那樣將它們剖開,你會從中找到屬于青春的胚芽,它們屬于青春中最為可貴的品質。是的,它是弱的,小的,無力的,但,恰因如此,它才彰顯了自身的光。在一個有著幻想和夢的年紀,和文學相遇是有福的,寫下是有福的。在這樣一個時代,被我們稱為娛樂至死的、淺閱讀的和物欲被夸大的時代,重申幻想和夢似乎顯得有些蒼白,但是,似乎又顯得尤為重要。是的,尤為重要。幻想和夢的缺失是青春的缺失,一切的缺失,它會讓一個人的生活過早地、過快地陷入到庸常、瑣碎、物質,平面和暮年。年齡并不是一個人心理狀態的首要表征,我覺得。
在青春的時代,我們有那么多的敏感,那么多的想說,那么多需要記下卻不愿說出的秘密,那么多的經歷和道聽途說……好,我們記下,將它變成文字。這是我們的地盤兒,一切由我安排。
一切由我安排,那些我所見的或我未見的人與物,那些觸動過我的,給我重重一擊的悲與喜,那些落地生根或不著邊際的古怪想法,現在,我坐在電腦前,深呼吸,然后對著屏幕吹一口氣:要有光。于是便有了光,有了鮮活的人物和跌宕的故事,有了故事里的……
是的,一切,都由青春開始。
它,同樣是一個展示和秀出的舞臺。只是,此刻,聚光燈所照亮的是另一座。在這座舞臺上的舞者多少會有些落寞,但相信,注視到這座舞臺的心靈有著更多的真與愛,這里,應當有更為隱秘也更少損耗的交流。在我最好的青春時光里,我寫作。我寫下我眼中的生活、心中的生活和夢中的生活。它,讓我經歷和體味更多。
那些粗糲和惜懂,那些不羈與不甘,那些不言敗的勇氣和舍我其誰的豪氣,那些敢為天下先的銳意,那些在胸口中不停;中撞的創造力……這些,詞,和青春密切相連,同時與文學也密切相連。是的,它是青春的底色同時也是文學的底色,這一創造性的事業要求寫作者永遠有一顆年輕的心臟,要求寫作者永遠葆有那種探究的興趣、不羈與不甘、勇氣和豪氣……寫作。也使一個人的青春獲得了延長。
當然,寫作由青春期開始并不能止于這個開始,“看云的孩子終要長大”,這是一個普遍的不爭事實。就我們的目力所及,一閃而逝的少年天才,深陷于青春期不肯“長大”的寫作者也有相當的數量,如何把青春期原初的寫作變成一種中年寫作,知識分子寫作,或者說是“職業寫作”,如何將自己隨年齡的增長而增長的知識、智慧賦予文字,也是我們應當思慮和打量的。對于這篇談《和青春有關的寫作》的小文而言,它或許屬于后話。我們,得先有個開始。
那,就從青春和青春寫作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