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蟲的“育兒室”:癭瘤

你見過由昆蟲建造在植物莖干或葉子上的“育兒室”嗎?這些能建造各種各樣海膽般凸起棘狀物的昆蟲其實就生活在我們身邊，只是很少能引起我們的注意，它們的神秘生物特性甚至一直游離于科學家和自然學家的知識范圍之外。

40年來，自然學家羅恩·魯索一直致力于研究一種奇特的植物構造——癭瘤，當然也包括它們的建造者——癭瘤昆蟲，這些小生物的多樣性和怪異的生物學特征讓他癡迷不已。

奇特的癭瘤

癭瘤是長在樹的莖干和葉子上的—種腫塊狀結構，其風格迥異的造型和顏色足以讓人浮想聯翩。癭瘤大多是由昆蟲建造的，也有一些是由細菌、真菌和螨蟲等建造的。這些寄居在癭瘤里的生物有的我們用肉眼就可以看到，有的則必須借助于觀察儀器才能看到。

世界上大約有100萬種已知昆蟲，它們幾乎無所不吃，腐肉、糞便、花粉、真菌、樹葉、花蜜、樹液和血漬是它們的最愛。其中，大約只有13000種昆蟲進化出了能在特定寄主植物上誘發癭瘤的本領。與喜歡拋頭露面的螞蟻、蜜蜂、蚊子、蝴蝶和損害莊稼的毛蟲不同，癭瘤昆蟲很少引起我們的注意，這或許是因為它們幾乎不對經濟和農業造成影響。

羅恩的研究重點是癭蜂。讓他非常感興趣的是，1400多種癭蜂中的每一種都能造出風格獨特的癭瘤，比如海膽、星星、花籃、保齡球、球棒、觸角和珊瑚等各種形狀，而且顏色各異。

癭蜂神秘的生命歷程

癭瘤其實就是昆蟲建造在樹上的“育兒室”。癭蜂主要以橡樹、小無花果樹和某些玫瑰科植物作為它們的寄主。大部分癭蜂都很小，最小的只有一個逗號大，大的也只有家蠅那么大。它們既是微型建筑設計師，也是生物秘密的掌控者——自2400年前，古希臘名醫希波克拉底對癭瘤的醫療作用進行描述后，其神秘的生物特性一直游離于科家和自然學家的知識范圍之外。

癭蜂產卵不久，在每枚卵的周圍就會很快形成一個植物組織外殼。外殼形成后，癭瘤并不馬上開始生長，而是要等到幼蟲破殼而出并饑不擇食地開始進食后才開始生長。癭蜂幼蟲在咀嚼時會釋放一種成分復雜的化合物，致使植物組織改變生長方向，從而形成形狀各異的癭瘤的外部保護結構。癭瘤內部由幼蟲寢室和營養內膜構成。所有癭蜂建造的癭瘤無一例外都溫馨適居。植物的很多器官都可以形成癭瘤，包括根部、花朵和果實，但大部分癭瘤都建在嫩枝和葉子上。癭瘤的外部形狀、顏色和大小因癭蜂種類的不同和建在不同的地方而存在較大的差異。

癭蜂幼蟲在育兒室里經過數月發育后變成成蟲，成蟲鉆出癭瘤后一般還可再活一周左右。在此期間，它們在樹叢間飛來飛去地尋找寄主植物，然后產卵，一個新的生命循環又開始了。在北美的許多地區，癭蜂在春季繁育第一代，癭瘤在3～4月生長，5～6月癭蜂發育成熟，之后開始繁育第二代——夏秋代。癭瘤在7～10月間發育，這時的癭瘤看上去與春季癭瘤全然不同。由夏秋癭瘤發育出的成蟲有時會出現在秋季，更多情況下出現在來年的早春季節。

在橡樹和小無花果樹上制造癭瘤的一些癭蜂的生殖特性非常奇異，它們會在有性繁殖和無性繁殖之間來回轉換，往往是春季第一代癭蜂為有性繁殖，雌雄蟲都有，而夏秋季第二代癭蜂則為單性繁殖，全部為雌蟲。第二代雌蟲是單性繁殖，沒有雄性基因，本質上屬于“自我克隆”。有些癭蜂種類只能進行單性繁殖，它們每年只產一代，種群中沒有雄蜂。

除了一部分成年癭蜂能完成繁殖旅程外，其他的都會被掠食動物吃掉，有些幾乎是一出生便成為蜘蛛、蜥蜴，以及戴菊鳥、維麗俄鳥、山雀、五子雀等鳥類的口中食。即使是住在癭瘤這樣相對安全的居所里，癭蜂幼蟲有時也難免成為寄生蜂和寄居動物的美餐。寄生蜂生活在癭蜂幼蟲體內或體表上，最終會吃掉癭蜂幼蟲。寄居動物特別鐘情于蛾、象鼻蟲、甲蟲、黃蜂，以及其他專吃癭瘤組織的昆蟲。由于這些昆蟲都是植食動物，寄居動物在覓食時會同時毀滅它們遇到的所有幼蟲。盡管存在諸多危險，仍然有很多癭蜂活到了生兒育女的年齡。

未解之謎

關于癭瘤還有很多未解之謎。比如有一種葉脈癭瘤，癭蜂將卵直接產在葉脈里，通常產在葉邊部分。葉脈從葉子里延伸而出，在葉尖處脹大，形成癭瘤。因此“大靜脈”能直接將養分注入幼蟲寢室。這種癭瘤在50多年前曾被^、描述過，但沒能成功地培育出成蟲。成蟲到底在何時、何種情況下出現，迄今沒人能說清楚。羅恩希望破解這個謎題，他已經收集了一些葉脈癭瘤標本，但目前還沒有取得任何進展。

羅恩感興趣的另一個未解之謎，是一種在夏季時能制造出像紙一樣薄的中空癭瘤的癭蜂，這個種類自1896年第一次被人發現以來，迄今無人進行過完整描述。

6年前，羅恩在一顆胭脂櫟上發現了一種以前從未描述過的癭瘤，他將其稱作“粉紅蝴蝶結癭瘤”。自那以后，他時常光顧那棵寄主樹，以監測癭瘤的發育情況。剛開始時，羅恩看到的是一個粉紅色的扁平圓盤。羅恩的感覺是，當幼蟲進食時，盤子呈扁平狀，一當幼蟲停止進食，癭瘤的邊緣部分就會向里收縮，在晚夏或初秋時節形成蝴蝶結形狀。

羅恩一直在美國西部地區追蹤各種癭蜂，收集有關癭蜂的分布和種群資料。與此同時，他還在實驗室里培養癭蜂幼蟲，將其養成成蜂，以便搞清癭蜂的習性和發現新種類。培養癭蜂最棘手的工作莫過于選擇恰當的時機收集癭瘤，因為只有使用在恰當時機收集到的癭瘤才有可能將幼蟲培育成成蟲。如果癭瘤收集太早，幼蟲還未發育成熟，很難將其培養成成蟲；如果在幼蟲發育成熟之后再收集癭瘤，成蟲出現時間就會推后。有一年的4月下旬，羅恩在莫哈韋沙漠南部的一種橡樹上收集到幾個綠色的瓜狀葉癭瘤，這種癭瘤他以前從未見過，因此無法確定其發育階段。他將癭瘤放入一個標本瓶內，不料兩天后，在他驅車回家的路上，成蟲就在溫暖的車廂內出現了，羅恩不得不十分小心地伺候它們，唯恐它們死在車內。

羅恩的研究工作雖然辛苦無比，但新發現帶來的驚喜常常讓他忘記了疲勞，每當取得一個微小進步都讓他感覺他的付出是值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