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許許多多對這個社會深懷責任感的學者們的不懈努力、探索和創新,才點燃了我們這個世界的文明之光
社會之進化如同生物進化一樣:每一種進化與發展都是不可逆的。這便意味著,一旦做出了某種“路徑選擇”,便永無回頭路可走。因此,在每一個關鍵點上的選擇都是“緊要關頭”。而我們所處的時代,在歷史發展的大坐標系上,正處于這樣一種必須做出某種選擇的“緊要關頭”。如果說在非“緊要關頭”時,我們尚可喊將關注的重點放在“如何做”這類戰術性問題上的話,在“緊要關頭”時,我們必須將關注重點放在“在哪做”、“做什么”這類戰略性的問題上,因為它是“系好襯衣的第一個紐扣”。在這個意義上,我贊成這樣一句話:“對于發展和進步而言,方向比速度更重要。”
這是一個危機空前頻繁、劇烈的時代,它隨時隨地挑選它的犧牲品,而人們則無處可逃。世界充滿不確定性、不可靠性和不安全感。而我們則失去了泊于過去的錨,也找不到駛向未來的帆。身邊的那些從容的戰略消失得無影無蹤,理論和實踐都不過是應急管理和救火行動。
行動已不再代表任何進步,而之后的幻滅感則反映著既往歷史的終結投射于文化上的情緒。“災難不是仇人所為,受害者無法叫出它們的名字,它們隱身于諸如全球化,市場競爭、金融體系和食品安全等光怪陸離的名目之下。經濟,政治,文化和個^生活仿佛都安插了導火索,在漂浮中尋找點爆的星火”,“腳下的大地并不可靠,沒有一塊堅硬的基石,可以讓人駐足一躍。”
如今,知識分子和媒體開始日復一日地重復講述著情節梗概大體相同的故事:在黑夜里,有一個醉漢丟了錢,他在路燈下一圈一圈地尋找,直到向匐在地。勤奮的記者們完整再現了醉漢是如何轉了一圈又一圈,并且訪問了他的家屬,甚至追溯了他的童年;專家們則爭吵不休,有人說他應該再多轉一圈,有人說他應該轉得更快一點,有人說他為什么醉酒帶錢走夜路——要么策略有問題,要么背后有陰謀,還有人說這“本質上”是一個法治問題,加強酒后理財機制建設勢在必行。
這個寓言幾乎成了所有社會問題的公共討論“標準路線圖”:從企業經營管理到政府執政能力,再到個人生活方式,人人皆是醉漢。其實,事實的真相是,錢并不在路燈下,只是因為醉漢覺得燈下最明亮、最便利。這也正是我們目前應對發展中的危機與困境時的真實狀態:短視、自欺。遠見卓識缺位,理解力喪失,一切流于虛浮和泡沫,最終被一盞路燈或者一條新聞所遮蔽。我想說的是,在當前的“緊要關頭”,我們需要竭力呼喚知識分子的超越意識和批判力,重歸時代引領者的關鍵位置。這既是我們的責任所在,也是我們的尊嚴所依。
一個一流的抱負來源于你對某個領域乃至整個社會“問題單”的洞悉,來源于你對生于斯、長于斯的土地和人民的責任,來源于你對“不要讓這個世界由于你的到來而變得更壞”作為價值底線堅守的信念。而以思想和學術的方式對社會限制的一種沖撞是進行一項頃學術研究的本質。我想,正是許許多多對這個社會深懷責任廖的學者們的不懈努力、探索和創新,才點燃了我們這個世界的文明之光,拓寬了我們的自由空間。我們每一個人都應該對這些普羅米修斯式的“盜火者”和丹柯式的捧出自己的心照亮社會前程的人深致敬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