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的歲月不在彈指之間

余叢是我在中山工作十年間最好的朋友。是最好的朋友，不是最好的朋友之一，我不想用之一來說明我有許多最好的朋友，余叢是其中的一個那種說法。一個人的朋友不在乎有多少，一個像余叢那樣的朋友足矣!

余叢南下工作時，他駐扎中山三角。我那時在跟朋友在搞《打工報》，因《打工報》登了我的詩配畫，他給我寫了一封信，信寫的是什么，我已經記不清了，但他隨信寄給我的詩《風暴》《三個女孩的游戲》，其中《風暴》有這樣一段詩:風暴沿著自己的方向，自由，傲慢/風暴直闖入陣地，沒有核心/風暴是匹瘋狂的野獸，風暴/越過陷阱，到處散發著死亡的傳單。記得當我讀到這樣的詩句時，我幾乎是跳起來的，我遠遠沒有想到，在中山還有這樣一位將詩寫得如此漂亮的詩人，那時我在中山正苦著沒有找到真正的寫詩人呢!余叢的出現正填補我內心靈魂的空白。

很快，我們就見面了。那時我的工作單位是玻璃廠，余叢去找我時我正在辦公室看報紙，我們的見面，也是普通的一次見面，不像史書上有一些類似的記載那樣:比如刮風啊，下暴雨啊，到處陽光燦爛啊，反正就是跟其它人見面時沒有兩樣，那天的確沒有多少陽光，天氣也不算太好，但這一切都沒有影響到我們的聊天，后來我們又騎車去中山像膠廠找另一位詩人喬明杰接著聊天，記得第一次的見面我們就聊了整整的一個下午，包括上半夜也搭上了。

前段日子，我和余叢、喬明杰又一次碰面，聊到我們的第一次，聊到“三只眼”詩歌部落，聊到夢脂，聊到在小欖某小學當校長的梁雪菊。我們剛好認識了十年，十年對我們來說意味著什么?也許意味著友誼的倒退和凝固，也許意味著詩歌的消失和激進。也許沒有了任何的意味，但十年來，余叢對我來說，他意味著我詩歌存在的一部分。他的存在和影響，讓我回到中山時想到詩歌的靈光穿過了興中道，回旋在岐江河畔。

我在2001年底離開了中山，前往北京。夢脂從1999年開始，也消逝得無影無蹤。盡管我時不時會回到中山，回到曾經工作過的地方，但2001年的離開，讓我的心靈有了一次徹底的離開。而我在中山工作的十年期間，余叢是一個最不安分守紀的人，在他心靈的深處，他常會感到一種孤獨和寂寞。他去過上海、深圳等地，他尋找過他的夢想，但不出一年他最終還是回到中山，其中原因他說不清楚，我在中山時，他說因為我在中山，所以他回來了。現在，我離開中山已經五多了，余叢還留在中山，而且他現在的狀態跟我在中山時一模一樣，干的工作也一模一樣，我走的“路”跟他走的“路”可以說是在同軌道上。

余叢一個人在中山，如同沙灘一根草，他跟外界有一種隔絕，一個人承受詩歌的孤獨，寫作上的孤獨，他好像沒有一絲悔意。雖然來來往往的詩人奔向中山時，他也像我當年一樣承擔起一些接待工作，但這一些能解決詩人心中的寂寞?我經常勸他離開中山，他的堅守又好像在等待一種機遇，我不知道最終的結果如何?這幾年，余叢所表現出來的更大成度是一種成熟的富有男人精神的韻味，深深折服了我詩歌的另一種可能，我對余叢留在中山也沒有任何要說的了，他的選擇對他自己有一種道不清說不明的原因所在，也許他下一部作品是最好的注解。

"余叢是中山詩歌第一人，這是我多年來的看法，他的詩一直倍受我身邊朋友的喜愛。他的名氣是實實在在的，未南下工作之時，他就是民間詩歌團隊“寒露”的一員猛將了。在70代一堆詩人之中，余叢雖然不是最出色的，但他詩歌的出現卻把一些后來才寫詩70代詩人驚慌了一陣。余叢十幾歲就寫詩了，而且是出手不凡的那種，其中有一首《春天和春雨》:

"

春天的空氣，潮濕

沿著春雨，自然地向下表達

春雨的背叛，脫離嚴寒

春雨的旗幟直插到四月

春雨是個女孩的名字

春雨向一把花傘，隱藏

內心久喻的愛情。春雨

向行人訴說

春雨跑過街道，直落入

春天的后院，春天

一點也不知道這是怎樣的情節

春天迫不及待地

伸出花朵的頭顱，青草的

胳膊。春天邂逅的春雨

氣候的長發，夢想的窗簾

春天端著十根渴望的指頭

等呀，春雨的抵達

一下子打開全部的花園

"

這是一首讓我讀過一次就記住的詩，它所表達什么，我不想評論這首詩，我只想說這首詩當時發在我們自編的報紙《三只眼》上，中山有一個詩人問我寫的是什么時，我感到非常的愕然，這是一首再口語不過的詩歌了，連這個都看不懂，這是對余叢詩歌深深的傷害。他的才華在這首詩所表現得淋漓盡致，他的詩味就像春雨一樣，讓人久久駐足，而展現在我們面前的一幅春雨圖，的確將我們內心的花園全部打開了。

有一段時間，我只能從余叢寄給我的《公用》雜志上找他的足跡，從他的詩著作《詩歌練習冊》《多疑的早晨》上找他的背影……這幾年，余叢除了寫詩，還寫管理文章，他有一套過硬的理論，只可惜還未派上用場。去年珠海出版社出版了他的著作《經理人智慧》，我從這本書中也學會了許多東西，據說這本書也成了珠海出版社年度暢銷書，余叢的才華和智慧又在另一處找到了方向。

余叢畢竟是余叢，在中山這塊小小的地方，他到底干了些什么?我對他有過一段時間的誤解，正因為我對他的在乎，在乎他對我的每一句話的評價，在乎他對我的所作的一些事情他給出的看法。我和他有一種理不清的關系，我和他的碰撞只限于詩歌理解的碰撞，我和他十年間歲月的友誼不在彈指之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