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特色社會生活契約化

摘要：當代中國經濟體制轉軌和社會結構轉型同步推進，邁出了從身份社會走向契約社會的重要步伐。社會分層結構的重大變遷集中體現在五個方面：農民職業分化；工人隊伍迅速膨脹；中等收入階層的比重明顯擴大；私營企業主階層的興起；戶籍身份制度面臨變遷，三元社會結構出現雛形。實現社會生活契約化，需要在四個方面取得突破：徹底消解傳統身份文化的禁錮，打破傳統身份體制；把契約理念和契約機制引入政治領域。逐步提高國家政權的民選層次；擴大中等收入階層的比重，形成橄欖型社會結構；大力開展契約文化建設，宣傳契約理念，弘揚契約文明。

關鍵詞：中國特色；身份；契約；社會分層

中圖分類號：D90-052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3-1502(2010)02-0005-05

中國是世界歷史上出現契約關系和契約制度最早的國家，且在其后幾千年的歷程中綿延不絕，但終因其領域狹小，未能對整個社會關系產生全局性的影響。甚至它自身也難免在強大的身份網絡關系的擠壓下扭曲變形。宗法血緣制度和等級身份制度維持著傳統社會幾千年的社會秩序，支配著整個社會經濟政治生活。因此，中國歷史上之所以普遍缺乏自由、平等、人權觀念，私法極不發達等，都可以從長期處于身份社會狀態中找到根據。

社會生活契約化是現代市場經濟的必然要求，在當代中國，經濟體制轉軌(economical institutional tran-sition)和社會結構轉型(social structural transformation)同步推進，傳統的等級身份制度逐步瓦解，新的社會分層體系和社會階層結構逐步形成，邁出了從身份社會走向契約社會的重要步伐。

一、社會分層結構的重大變遷

改革開放前的中國是一個國家與社會高度同質同構的總體性社會，國家幾乎壟斷著全部社會資源，并全面控制著社會生活，個體的生存和發展時刻處于國家的掌控之中。今天，社會資源的占有和支配已經多元化，相對獨立的社會自主領域正在形成和擴展，社會生活的契約化進程隨之推進，個人的獨立性隨之增強。個人對身份、組織的依附日益減弱，個人尋求自身生存和發展的社會空間逐漸擴大，新的角色群體、利益集團和社會力量日漸活躍。中國社會自改革開放以來最深刻的社會轉型之一，乃是整個社會生活的全面法制化訴求，其在社會組織層面，則表現為中國特色公民社會的逐漸發育和不斷生成，以及與之相伴而生的民眾普遍的契約意識的啟蒙。

中國社會生活契約化現象的出現是與市場經濟的發育同步的。從計劃經濟到市場經濟的轉變就是由身份社會向契約社會的邁進。從身份社會走向契約社會的歷史進程，意味著社會關系及其規范模式的根本變革，要實現這一根本變革，使新的社會關系及其規范模式得到全社會的普遍認同，需要建立起相應的經濟基礎，排除根深蒂固且滲透到社會生活各個領域的身份觀念、身份規則，改造傳統文化，這必將是一個漫長而曲折的歷史過程。

改革開放以來，經濟體制轉軌和社會結構轉型同步進行，中國的社會分層結構發生了重大變遷，遠遠超出了傳統的“兩個階級”(工人階級和農民階級)，一個階層(知識分子階層)的解釋框架。結合群體分層結構與制度變遷兩個維度，此重大變遷集中體現在五個方面。

(1)農民職業分化。工業化所帶來的最大職業變遷就是工業勞動階層的興起和農業勞動階層的衰落。中國現代化建設的起步階段首先表現在占人口絕大多數的農民的職業分化。改革開放后對中國農村影響最為深遠的有兩大事件：其一，家庭聯產承包責任制取代了人民公社的集中生產體制；其二，20世紀80年代后，農民(尤其是青壯年農民)開始脫離農業勞動，轉而從事其他多種職業。中國歷來是農業大國，農業人口基數十分龐大，農業人口占總人口的比重一直很高。迄今為止，沒有脫離土地、沒有脫離農業勞動的農民仍占相當大的比重，據相關統計，這部分人約占農業人口的60％，截至2006年農業人口占全國總人口的56.1％，兩者合計，真正從事農業生產的農民約占全社會勞動者的33.6％。與發達國家相比，中國的農業人口所占比重仍然很高，但這比改革開放前農業勞動者占絕大多數的狀況已是大為改觀。

(2)工人隊伍迅速膨脹。目前，中國的工人可分為三種類型，其一是城市中的工人，其二是農村中的工人，其三是從農村流入城市的農民工。城市中的、擁有城市戶口的工人人數變化不大。后兩類工人人數自改革開放以來迅猛增長。離開土地的農民主要有兩個去向：其中一部分是農村中的工人，亦稱“鄉鎮企業工人”。鄉鎮企業工人的主體是由脫離土地的農民構成的；另一部分組成浩浩蕩蕩的農民大軍遠途跋涉去城市務工，被稱之為“農民工”。近30年來，工人隊伍迅速膨脹，農村的社會結構已經發生了巨大變化，相當大的一部分農民已轉變為工廠的工人。盡管他們的身份仍然是農民。這一變遷的幅度之大、所涉及的地域之廣，在中國歷史上是破天荒的。這表明中國已開始逐步打破傳統的身份社會，像世界大多數發達國家一樣朝一種現代的社會結構演變。

(3)中等收入階層的比重明顯擴大。黨的十六大報告提出“擴大中等收入者的比重”的重要戰略。從最近的調查數據看，在中國內地的所有省會城市、直轄市，中等收入階層在社會中所占的比例都有明顯擴大，特別是在北京、上海、廣州3個城市中，首次出現了白領工人總數超過藍領群體的現象，即城市居民從過去的直接操作型工人為主體，轉變為管理型、技術型、銷售型就業者為主體，這是非常重要的、積極的結構變遷。就全國來看，新產生的中等收入階層主要由四部分人構成。第一部分是所謂的“新中間階層”，這個階層的基本特征是：比較年輕，一般具有高學歷，有新的專業知識，懂外語，會電腦，大多就職于新興行業、新興企業，如金融、證券、信息、高新技術等領域；該群體收入較高，且具有很強的高消費傾向。新崛起的這一代人實際上是一種標志，他不僅是產業結構變化的結果，而且是社會結構變化的結果。第二部分是傳統干部和知識分子階層。該部分曾是中國最重要的中間層，他們收入穩定，上升機會較多，在住房、醫療、養老保障等方面具有較好條件，迄今仍然是中間層最主要的組成部分。第三部分是效益比較好的國有、股份制企業以及效益好的其他類型企業的職工。第四部分是大量的個體、私營企業者。

(4)私營企業主階層的興起。1956年進行社會主義改造后，私營企業主階層在中國內地消失了二十多年。20世紀70年代末，開始允許發展個體經濟，80年代中期，開始允許發展私營經濟。私營企業主階層作為新產生的群體，其成員都是從其他社會群體轉變而來，成分其構成比較復雜。改革開放后，第一批私營企業主主要來自進城農民、城市待業人員和個體戶；第二批主要來自國有單位“下?！钡娜藛T；第三批主要來自轉制的中小國有企業和集體企業領導人以及工人；第四批主要來自投資創業的專業技術人員。據調查統計，目前的私營企業主中，有43.4％來自國家企事業單位干部，17.4％是個體戶，14，2％來自工業和服務業工人，10.5％來自專業技術人員，9.3％來自農民，還有5.2％來自其他職業人員?，F在教授、博士、碩士下海創業已成為一種時尚，他們被稱為“知本家”。從總體上說，這個群體的整體素質有了顯著改善，在社會經濟生活中的地位日益提高。

(5)戶籍身份制度面臨變遷與三元社會結構。二十多年來，中國社會發生的巨大變革對傳統的身份制度產生了強烈沖擊，傳統身份制度呈現松動和逐漸瓦解跡象。從世界上發達國家實現現代化的歷程來看，大多數國家都經歷了人口從農村向城市或市郊大規模遷移、農業人口向工業人口大量轉變的過程。但像中國這樣有13億人口壓力，農業人口占如此大比重的國家，在世界上是絕無僅有的，中國能否最終實現農村人口的城市化至今仍然是個疑問。中國農民流入城市并不像多數發達國家一樣是一次完成的，而是出現了一個長期往返于城市與農村的龐大群體。由于戶籍制度的限制。很多農民雖然已進入城市務工，但他們的戶口仍在農村，他們春節前返回家鄉與家人團聚，春節后又迅速流回城市。這種游離于城市與農村之間的群體，實際上使中國在原來的城鄉二元結構的基礎上又生出了三元結構。這種三元結構已經持續了約20年之久，并且目前沒有弱化的趨勢。由于流入城市的農民并不能取得城市戶口并定居于城市，最終絕大多數還是回歸農村，他們對城市社區沒有認同感；城市只是他們賺錢和暫時的棲息之所，他們對城市也很難有責任感。因此，三元結構實際上隱藏著諸多社會問題。

中國人民大學社會學理論與方法研究中心對當代中國城市社會結構進行了專題研究。他們將當前城市社會結構的基本格局歸納為三點：(1)社會分層的主導機制逐漸從政治分層轉變為職業分層，職業分層機制的影響越來越大，但政治分層機制的殘余影響仍不可忽視。社會分層的主導機制從政治分層向職業分層轉變，一方面是國家政策主動調整的結果，另一方面也是市場機制促動的結果。(2)社會分層位序經過劇烈變動，市場取向和現代取向的社會分層格局初步形成。出現了新的社會階層，其中最引人注目的是私營企業主階層和城市新貧困階層的出現。一些原來就存在的社會階層的社會地位也發生了大幅度的改變，其中最為明顯的是“中間階層”的地位更替。在改革開放前，國有和集體企業職工工作穩定，收入較高，生活也比較安定，是中間階層的主體。而現在，他們當中不少人失業下崗。與其相對照。管理人員、專業技術人員和一般的辦事員，成為新的社會中間層的主體。從社會結構的彈性來看，隨著社會轉型的深入，社會結構的彈性不斷增強。改革開放以來，社會分層維度逐漸多元化，社會流動的自由程度大大提高，社會分層結構具有更大的開放性。(3)不管從社會分層的結構來說，還是從社會分層的機制來說，都是傳統與現代、市場與再分配同時并存，具有社會轉型時期所特有的二元化特征。該課題組把城市社會劃分為幾個界限相對清晰的社會階層：(1)管理階層，包括企事業單位中的中高級管理人員和單位負責人；(2)專業技術人員階層，指專門從事科學研究、技術開發和應用的技術人員，包括高級、中級和初級技術人員三個等級；(3)辦事員階層，指一般性的管理人員、企事業單位的一般職員，如主要從事文秘、簿記、電腦操作等事務性工作的人員；(4)工人階層，包括從事體力勞動的工人和技術工人，以及下崗職工三類；(5)自雇傭者階層，這個階層的主要特征是從事自己所選擇的職業，而不受雇于他人；(6)私營企業主階層；(7)其他(未能確切區分的階層)。

總體上，改革開放以來，中國社會分層結構發生了重大變遷，主要表現為各種身份制度的逐漸衰落與解體，新的分層體系逐步形成。目前中國社會正處于一種復雜的結構化變遷過程之中。一方面，中國正處于快速的經濟增長和工業化轉變時期，伴隨著勞動分工的細致化和現代化，出現了很多新的社會階層。另一方面，中國也正處于社會主義條件下的經濟體制轉變時期，各種經濟成分比重變動很大，新的社會分層秩序尚未完全建立，很多社會階層都表現出過渡性特征，階層意識的變化也很大。此外，中國的地域之間差異和城鄉之間差異非常突出，后工業化社會的分層特征、工業化社會的分層特征和農業社會的分層特征同時并存。這表明中國傳統的等級身份制度正在發生著深刻變化，邁開了從身份社會走向契約社會的重要步伐。但毋庸諱言，身份傳統在當代中國社會依然存在，在某些方面、某些領域表現得還很突出。其主要表現如城鄉之別、官民之別、官本位意識、家族關系、所有制身份系列等。而且游弋于法律之外的一整套身份規則仍有廣闊的市場和莫大的權威。

二、社會生活契約化的基本要素

從歷史文化傳統、社會發展現狀和未來發展趨勢看，要在中國實現真正意義上的社會生活契約化，需要在如下四方面取得突破和進展。 第一，徹底消解傳統身份文化對人們心靈的禁錮，徹底打破傳統身份體制對社會資源的不合理配置，營造自主平等、生動活潑、寬松和諧的社會經濟生活環境，這是契約社會形成的必要前提。在社會主義市場經濟條件下，契約仍然是社會主體參與社會經濟交往活動和進行物質利益交換的最普遍、最基本的形式。契約社會是充分體現自由平等精神的自治社會，它要求發揮市場在資源配置中的基礎性作用，允許包括勞動力資源在內的社會資源的自由流動，實現社會資源的優化配置。湯因比在考察古希臘羅馬契約文明的起源時，就曾把勞動力資源的自由流動視為氏族血緣關系解體和契約關系建立的一個重要要素。種種身份限制和勞動力資源不能自由流動，其背后實質隱藏的是地位的不平等和一部分人的特權，這是形成契約社會的一大障礙。排除這種障礙，需要深化經濟體制改革，拆除經濟生活中種種身份體制的樊籬，使進入市場的主體具有平等地位和機會參與市場競爭，真正實現通過市場機制而不是通過權力身份關系來配置社會資源，切實給各種市場主體創造自由選擇、公平競爭的社會環境。缺乏這一重要前提因素，契約社會就不可能生成。而且，社會主體自由平等地參與社會經濟生活，成為社會經濟生活的主人，是社會主體自由平等地參與國家政治生活，成為國家政治生活主人的前提和基礎。

第二，把契約理念和契約機制引入政治領域，充分發揮人民主權在規范公共權力設置和約束公共權力行為方面的重要作用，逐步提高國家政權的民選層次，是契約社會形成的關鍵環節。社會生活契約化、法制化既包括經濟生活契約化、法制化，又包括政治生活契約化、法制化。兩者相輔相成、缺一不可。主權在民和依法治國是契約精神在國家政治生活中的重要表現。政治生活契約化就是要發揮人民在政治生活中的主體作用，讓人民充分參與國家和社會公共事務的管理，發揮人民主權對公共權力設置及其行為的監督約束作用，讓人民的意志法律化、制度化和規范化。這也是從源頭上預防和治理公共權力腐敗，保護經濟生活契約化成果的重要舉措。在當代中國的現實政治生活中，一些黨和政府的公職人員利用轉型時期體制機制不健全、監督不到位的機會，與各種各樣的逐利者相互勾結，大搞權錢交易，形成利用公共權力攫取社會財富的利益集團。有學者根據近年來中紀委和最高檢察院的工作報告，將目前的腐敗形式概括為十種：即“一把手腐敗”、用人腐敗、行政執法和司法腐敗、公賄、基層政權腐敗、審批權腐敗、壟斷性腐敗、稅收流失性腐敗、公共投資腐敗和公共支出腐敗。據估算，在20世紀90年代后期，僅后四種類型的腐敗所造成的經濟損失和消費者福利凈損失就高達9875億。12570億元，占全國GDP總量的13.2％－16.8％。致使中國成為世界上腐敗最嚴重的國家之一日。 第三，擴大中等收入階層的比重，使其成為社會的主體部分，形成橄欖型的良性社會階層結構。傳統社會的社會結構是金字塔型的。在此社會結構中。處于底層的是占人口絕大多數的被統治、被壓迫的勞動者階層，社會等級越往上，人數越少，處于社會頂層的少數人壟斷了大部分經濟、政治和文化資源，他們以灌輸等級觀念和掌控暴力機構為后盾實現自身利益和維護社會等級秩序，民主政治與契約文化無法在其中生長和發展。在兩極分化嚴重的金字塔形社會中，無論是處于社會頂端的統治階級還是處于社會底層的被統治階級，當發生沖突的時候，都傾向于運用暴力方式來解決問題。因為前者人數很少，卻有太多的既得利益需要維護，而后者人數眾多，除了爭取生存境遇的改善外，沒有什么利益害怕失去，所以兩者一旦處于對抗之中就很難以理性的態度去協調各自的立場、做出適度的妥協。財產權利是實現其他權利的基礎，它型塑著人們的觀念形態和政治訴求。當中等收入階層成為社會的主體部分時，社會結構呈現兩頭小中間大的橄欖型。中等收入階層所擁有的財產也許并不是很多，而且彼此不盡相同，但大多足以“安身立命”，也足以保持自身的獨立和自由，因而普遍厭惡暴力，遇到社會矛盾時自然傾向于運用理性的約定和適度的妥協去解決問題。當代中國，必須下大力氣擴大中等收入階層的比重，使其成為社會的主體部分，形成橄欖型的良性社會階層結構，從而為契約文化的發揚和民主政治的成長提供良好的社會基礎和有序的社會環境。

第四。大力開展契約文化建設，宣傳契約理念，弘揚契約文明，是契約社會形成的思想保障。契約是交換關系的法律表現形式，更是社會文化現象，是可以深深植根于人的思想觀念中的內在價值尺度和行為準則。契約交往方式是現代社會生活的重要交往方式，它以契約關系為交往紐帶，以權利和義務的交換為內容，以自由、平等、法治為基本準則。在社會公共生活領域建構契約交往方式有利于權利與義務的平衡，有利于效率與公平的統一，有利于自由與秩序的結合。這一珍貴的人類精神財富，對于像我國這樣契約觀念淡薄、契約傳統缺乏、契約文明落后的國家來說，尤為重要。我們有必要立足當代中國實際，深入研究契約文化的歷史發生、發展和變化規律，深刻揭示契約文化的社會功能和規范價值，弘揚契約文化，逐步在全社會破除身份等級觀念，牢固樹立契約自由、契約責任觀念。在中國，社會信用缺失已成為一個重大的社會問題。黨的十六屆三中全會《決定》提出要“建立健全社會信用體系。形成以道德為支撐、產權為基礎、法律為保障的社會信用制度，是建設現代市場體系的必要條件，也是規范市場經濟秩序的治本之策。增強全社會的信用意識，政府、企事業單位和個人都要把誠實守信作為基本行為準則。按照完善法規、特許經營、商業運作、專業服務的方向，加快建設企業和個人信用服務體系。建立信用監督和失信懲戒制度?！边@表明建立健全社會信用體系已納入黨和國家的議事日程。

隨著市場經濟的發展，市場經濟體制日益健全和完善，各種市場契約越來越成為經濟交往領域的主要手段和普遍形式，市場契約將發揮越來越重要的作用。當代中國社會的發展呼喚著契約文化，呼喚著契約理念和契約實踐。中國公民社會發展的重要趨向就是把契約文化貫穿到相關的關系、結構和功能之中，形成與現代市場經濟和政治國家的內在邏輯相吻合的社會經濟和政治構造，推動自身的體制變革和制度創新。市場經濟的健康發展必將揚棄中國社會的宗法血緣紐帶和封建專制傳統，推進具有濃重人文色彩和理性傳統的契約文化建構，使契約關系成為普遍的社會關系，契約規范成為普遍的社會規范，契約道德成為普遍的社會道德，契約精神成為普遍的文化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