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體間性理論與研究生思想政治教育

摘要:作為一種新的哲學范式， “主體間性”為思想政治教育的改革提供了嶄新的視角。主體間性的核心觀點在于消解傳統哲學中的一元主體，用對話理性、交往理性代替主體中心理性的基礎性論題。現代思想政治教育的主體間性轉向將是一個不可避免的過程。相對于本科生而言，主體間性思想政治教育模式更加適合自主性要求高的研究生的培養，可以從以下幾個方面著手:一是樹立互動意識，加強實踐教育。二是發展主體間的平等交往。三是加強網絡信息管理，搭建校園文化建設的新平臺。

關鍵詞:主體間性; 思想政治教育; 研究生

中圖分類號: G410 文獻標識碼:A文章編號:1672-9749(2010)02-0076-04

一、主體間性概述

20世紀以海德格爾、胡塞爾和哈貝馬斯等為首的西方哲學家從傳統認識論、存在主義、解釋學以及交往行為等理論中提出了“主體間性”這一新的哲學范式，并日益在哲學世界中凸顯其價值。主體間性的主要觀點在于消解傳統哲學中的一元主體，用交往理性、對話理性代替主體中心理性的基礎性論題，是對主體性哲學的深刻反思。自從笛卡爾以“我思故我在”的命題開創主體性哲學時代先河以后，“主體——客體”這種兩分模式便在西方哲學中占據顯著位置，它認為世界可分為主體和客體兩大板塊，哲學和一切科學的終極目的就是要運用人的理性思維能力去認識客觀世界，達到主客統一的真理，人們很快接受了這種思維模式，并用其來看待一切事物。

隨著時代的發展，主體性哲學的歷史局限性逐漸被人們所重視:其一建立在主客二分基礎上的主體性哲學難以解決人的生存本質問題。它將人的生存活動界定為主體對客體的征服和構造，導致唯我論和人類中心主義，進而導致資源匱乏、人口膨脹、生態惡化等一系列全球性問題。其二作為主體性哲學的認識論哲學，僅僅關注主客體關系，忽視了作為存在的本體及其更本質方面——主體與主體之間的關系。基于此，人們在現代條件下揚棄了主體性哲學而構建了主體間性哲學。而在這個逐漸反思的歷史過程中，尤以尤爾根·哈貝馬斯的交往行為理論突出強調了主體間性。哈貝馬斯認為，在交往的過程中，人與人之間的關系不是互為客體，而是互為主體。因此，交往是通過主體間的互動達成共識，也就是說，交往主體在相互理解和對話的過程中，必須以語言為中介，而語言、規范、理解等等，都只能在主體間性中存在。“個人作為一個特殊的語言共同體的成員……惟有融入一個主體間共有的生活世界，才能成為有語言和行為能力的主體……社會化的相互作用和以相互理解為目的的語言使用，內在地蘊含著一種促使主體逐漸個性化的動力。但與此同時，通過日常語言的同一媒介，社會化的主體間性也顯現出來。”[1]這樣，作為主體的個人通過用語言使自身在生活世界中達成主體間性意義上的理解，實現了自我的個體化和社會化的統一。

由主體性到主體間性的轉向已由純粹的哲學思辨影響到各個學科并產生了重要影響，思想政治教育也不例外，可以說，“主體間性”為思想政治教育的改革提供了可能和嶄新的視角，革新了思想政治教育理念。

二、思想政治教育:主體性——主體間性的嬗變

思想政治教育是指導人們形成正確思想行為的科學，它以人的思想行為形成變化的規律，以及實施思想政治教育的規律作為自己的研究對象。其中人的思想、觀點和立場的轉變以及人生觀、世界觀的形成規律是其研究的重點。思想政治教育活動作為一種范式，強調教育者和受教育者之間的互動關系。

當前，我國社會主義改革和發展進入了關鍵時期，經濟體制深刻變革，社會結構深刻變動，利益格局深刻調整，生活方式深刻變化，這一切都給人們的價值觀念和思想活動帶來了空前的沖擊。在這個發展機遇和矛盾相互交織的關鍵階段，對身心處于急劇變化的青年學生來說，難免會產生許多的疑惑、誤解，甚至迷失方向。這種現實凸顯出了大力加強思想政治教育建設的重要性和緊迫性。傳統的思想政治教育在處理這些問題上顯然是乏力的。它遵循的依然是“單子式的主體——客體的模式，在關系上表現為教育者與受教育者的關系是改造與被改造。”[2]在主體性教育理念支配下，教育者以自我為標尺來打量他人和周圍的世界，教師成為教育活動合法的主宰者，擁有不容置疑的“話語霸權”，將知識凌駕于學生之上。教師動輒以自我的主體性壓制、取代學生的主體性，把本來意義上教育的交往和對話變成教師的“單邊行動”。其根結在于教育者沒有在教育過程中產生互動，從而認識自己教學內容上的不足。這種至上而下的教學方式也不考慮受教育者的興趣、愛好、思想道德水平和理解接受能力。“灌輸、填鴨式”理論的濫觴抹殺了學生在這其中主動性發揮，造成受教育者的知行脫節，難以將知識優勢轉化為行動。因此，要想克服傳統或者說是主體性思想政治教育的弊端，現代思想政治教育應該具備以下三個必要條件:第一，價值取向上的以人為本，即堅持“以人為目的”的價值觀和方法論，使之成為教人學會認知、學會做事、學會共同生活、學會生成的重要實踐過程;第二，內容上的時效性，即必須時刻要對外界開放，保持系統內外信息、能量交換渠道的暢通，使思想政治教育過程始終具有時代性、科學性，要能夠做到與時俱進;第三，機制上的內生性，即現代思想政治教育過程不再是一種壓抑和強制受教育者的過程，而成為一種激發受教育者主體性，使受教育者不斷產生提升自己思想道德品質的內在需要的過程。滿足這些條件也就意味著教育者與受教育者之間的思想能夠做到交流與溝通，且處于交流、溝通、對話系統中的雙方都是具有主體地位、能夠發揮自身主體性的個體，他們之間的關系并不存在“主體——客體”與“主體——中介——客體”的絕對依附關系，而是主體與主體間的相互合作、平等交流的關系。這種強調主體之間的相互關系的思想政治教育就是“主體間思想政治教育”。誠如張耀燦教授在《思想政治教育學前沿》一文中指出的那樣，“主體間性思想政治教育是指兩種關系的統一:一種關系是教育者與受教育者都作為思想政治教育的主體，二者構成了主體——主體的關系;另一種關系是教育者與受教育者二者都是思想政治教育的主體，是復數的主，他們把教育資料作為共同客體，與教育資料構成主體——客體的關系，這樣的思想政治教育就是主體間性思想政治教育。”[3]

主體間性思想政治教育理論視閾下的教師與學生的關系首先是一種“我——你”交互主體性的交往關系。教師是教育活動的一個主體，學生也是教育活動的一個主體，作為教育中最基本關系的師生關系就可以表示成“我——你”的關系。教師與學生再也不是“我——他”的物化關系，而是“我——你”的平等交往對話關系。它強調思想政治教育要密切聯系日常生活、關注日常生活，真正把日常生活作為思想政治教育的基礎和出發點，不斷從日常生活中汲取現實經驗的“營養”，關注和回答人們日常生活中提出的實際問題，把遠大理想和社會現實統一起來，把“應是”和“實事”結合起來，真正實現“教育世界”和生活世界的融通。其次，它肯定馬克思主義“人本論”的觀點，堅持“人的根本就是人本身”，將個人與集體、個體性與社會性教育相結合，即尊重個人的需求又肯定個人對社會的責任。最后，主體間性思想政治教育理論的核心部分就在于強調它的交往性，即教育者和受教育者之間處于一種對話式的思維中，雙方相互承認、相互信任、相互尊重、相互對話和交流。這就意味著，教師與學生之間作為平等主體的雙方，作為相互獨立的精神個體，不僅能夠在語言層面上你問我答，而且能在思想、情感上進行實質性的碰撞、溝通與理解。

不論是出于克服傳統思想政治教育弊端的目的(缺乏人文關懷、教育內容與社會脫節)，還是為了適應整個時代的變化(社會主義市場經濟不斷完善，個人主體性逐漸得到尊重;網絡帶來的開放式文化傳播的沖擊)，思想政治教育的主體間性轉向將是不可避免的過程。實際上，從“教育主體論”、“雙向互動論”，再到“主體際論”直至“主體間性”，思想政治教育研究一直在不斷前進與發展中。我們強調主體間性，是因為它能最大限度保證在教育活動中各主體之間的平等性，所有的主體在教育過程中實現自我建構，有別于傳統觀念中只把思想政治教育看成是簡單的知識傳授和觀念的灌輸。

三、主體間性理論與我國研究生思想政治教育

高校思想政治教育中本科生和研究生培養客觀上存在一定差異。相對于本科生步調一致的模式，研究生因其個性、培養方式、管理方式的特殊，呈現出較大的個體區別，因此，主體間性思想政治教育模式更加切合自主性較高的研究生的培養。2004年中央十六號文件強調指出，要“高度重視研究生黨組織建設，切實加強研究生思想政治教育”。然而在現代社會的開放性不斷加大、西方后現代主義、全球化主義、主張享樂至上的消費主義等思潮的沖擊，以及研究生本身多樣化發展的情況下，高校的思想政治教育環境特別是研究生思想政治教育環境已經發生了重大變化。因此，必須要直面這種變化，探索出一套有效的、切實可行的研究生思想教育工作的方法和途徑。

遵循和堅持思想政治教育主體間的多向互動規律，我國當代研究生主體間性思想政治教育可以從以下幾方面著手。

1.樹立互動意識，加強實踐教育

在時代的要求下，我們所要做的是構建一個新的研究生思想政治教育體系，它是一個由教育者、受教育者、管理者等主體共同參與、共同建設的思想教育環境，能滿足各主體間多向交往的需要。要想真正實現教育者、受教育者、管理者等主體間的多維互動，必須打破應試教育的藩籬。我國應試教育的習慣勢力樹大根深，以教師為本體的教育模式長期以來居于核心地位，即便到了研究生階段也還是教師講，學生聽，鮮有研究生擺脫導師既有研究軌跡另辟蹊徑的。這固然與我國 “傳道、授業、解惑”的傳統思想影響有關，當代思政教育的變革緩慢也難脫干系。馬克思主義認為，人的本質是一切社會關系的總和，人們在認識和改造世界的活動中，也改造著主觀世界和主觀與客觀的關系。有力的作用就會有反作用力。我國著名教育家陶行知先生就主張 “生活即教育，社會即學校”。他說:“教育可以是書本的，是與生活隔絕的，其力量極小。拿全部生活去做教育的對象，然后教育的力量才能偉大，方不至于偏狹。”[4]他還認為，教是單邊的教，教學是雙邊的配合，教學做合一是完整的結合。所以，作為思想政治教育主體應當使知識本位讓位于人的全面發展;把單向灌輸轉變為包括交往活動、認識活動在內的種種實踐活動;將各個教育主體納入到教育中來，使受教育者能夠真正得到與心靈契合的教育思想。為此，我們應該實現多方面的結合。首先，轉變觀念與打造精品人才隊伍相結合。時代的變化對我們思想政治教育工作提出了許多新的要求，高校顯然在管理理念上尚未認識到位，更別說師資力量的整合、教學設施的更新、科研力量的保障了，長期忽視或輕視研究生思想政治教育已經帶來了諸多惡果。不改變則中央16號文件對大學生思想素質提高的預期將變成一紙空文，長遠來看也不利于社會主義現代化建設。為此，要改變這種情況，必須首先打造一支政治強、業務精、作風正的專業研究生管理隊伍，要合理定編，注重培養，在考博或升職方便給予他們更多優惠以解除他們的后顧之憂，使其更好地服務思想政治工作。此外，人員的構成也要從單一的思想專業人員組成轉為心理學、醫學、法學等梯次人才隊伍。其次，研究生思想政治教育要實現黨政結合，齊抓共管。這就意味著研究生思想政治教育工作既不能黨委包辦，行政不管，也不能放棄黨委領導，讓行政單干，而是讓這兩種力量有效結合。可以讓黨委研究生工作與行政研究生管理部門合并辦公，建立、健全研究生黨總支與基層黨組織的協調與監督機制，通過班級黨支部的定期匯報及時掌握研究生思想政治表現的最新情況。從而做到能在日常生活管理中滲透思想教育，達到“潤物細無聲”。最后，社會實踐與理論學習相結合。社會實踐部不僅可以運用專業知識，而且能夠讓研究生接觸社會，深入了解學校外的大環境，為研究生最終進入社會增強信心。高校可以健全社會實踐與專業學習、勤工儉學、擇業就業相結合，建立研究生社會管理體制，并實現導師、行政、研究生多方聯動，學校要對實踐效果有基本評判，不走過場。此外，專門撥出經費，積極組織研究生參加科學研究、技術開發和技術推廣活動，支持研究生自主創業。

2.發展主體間的平等交往

包括兩個方面，一方面是發展教育者與受教育者之間民主平等的互動，師生是朋友、同志式的平等關系，教育者實質上是促進者;另一方面，要發展教育者之間的互動交往。為此首先必須加強研究生導師隊伍建設，要使思想政治教育教師與導師結合。在大學應該有一批理論深厚、政治性強的思想政治理論教師隊伍，在研究生思想教育課程階段，加強馬克思理論與科學社會主義教育，注重培養研究生的理想與信念，幫助研究生掌握毛澤東思想和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理論體系，時刻針對研究生思想上的困惑，道德上的落后，政治上的困惑進行研究，掌握熱點，分析難點。改變強制灌輸為說服教育，用民主的方法，因勢利導，以理服人，循循善誘，從而實現一種相互間的對話，這種“對話中任何一方都不擁有話語‘霸權’，但都有自己的話語權力，都不能夠保證對話會指向何處，但都是以自己的經驗去解讀對方。[5]同時，應健全導師責任制，把導師的思想政治工作業績與教學、科研等工作業績相結合進行考評。其次，構建研究生自我教育管理平臺。觀念定型、思想獨立使研究生思想教育工作相比其他階段學生來說有著特殊規律，任何“居高臨下”的教育方式對研究生來說都是免疫的。事實上，集體的風氣、輿論、群體不成文的行為和從眾心理都會對每個群體成員產生潛移默化的影響。我們可以構建一個研究生自我教育平臺，每個人在其中既影響別人，再被集體的力量所同化。譬如我們可以大力發展研究生文學社團、科研論壇、藝術社團等社團組織，通過參與各種社團活動，形成與主流文化一致的校園文化，在活動中強化對研究生的管理。還可以組建研究生學術團隊，讓他們進行廣泛的思想碰撞、交流，從而完成理論的認知、共鳴、再創新。正如英國作家肖伯納曾說:“若你有一種思想，而我也有一種思想，而我們彼此交流這些思想，那我們每個人都各有兩種思想”。清華大學早在2003年就已經開展了“清華大學博士生學術論壇活動”，著重加強研究生之間的平等交流和學風建設，取得了良好的效果，而這一模式已在其他高校陸續采用。

第三，加強網絡信息管理，搭建校園文化建設的新平臺。21世紀是網絡化的時代，互聯網已經成為具有巨大潛力的新的輿論場。網絡已成為研究生學習、研究、生活必不可少的工具，充分利用網絡既能克服研究生居住分散、研究方向不同的缺點，又能在更深層次上促進相互之間的信息互換與思想碰撞。高校可以建立研究生信息庫，對研究生的學習進度、在外兼職等情況都要有詳細記錄。導師和輔導員要能做到至少每周一次在網路上與研究生交談，以便及時掌握他們的思想動態。“要利用網絡‘自由空間’的特征加強大學生自覺性道德教育體系的構建，培養其在道德上的主體意識、責任意識和義務意識，從而提升其道德品質，防止其道德人格的不自覺缺失。”[6]建立學科特色研究導航網站，幫助研究生進行學術研究。建立紅色理論網站，重點開設思想政治教育、時事教育、國情教育等欄目，幫助研究生端正對思想政治課的態度。通過搭建論壇或博客等展開多向交流。建設心理健康咨詢網站，解決研究生在學習、生活上所出現的心理問題，用平等、坦誠的交流解決他們心中的困惑。這樣做的好處就在于我們把封閉式的德育轉變為開放式德育，從而激活了教育對象的接受機制，實現他律向自律的轉化。同時，還可以利用網絡建立起學生社會內外交流的平臺，通過網絡對社團進行宣傳，使大學生社團間的聯系得到進一步加強，[7]促進研究生的交流與溝通。

參考文獻

[1]宋雅萍.論主體間性[J].馬克思主義哲學研究，2009(7):10-11.

[2]楊春時.文學理論:從主體性到主體間性[J].新華文摘，2002(5):20.

[3]張耀燦等.思想政治教育學前沿[M].北京:人民出版社，2006:356.

[4]金林祥，胡國樞等.當代中國陶行知教育思想實驗研究[M].北京:人民教育出版社，2008:56.

[5]杜志強.論主體間性課程的建構[J].教育探索，2004(1):28.

[6]羅永輝.校園網絡政治文化對大學生的消極影響及對策研究[J].思想政治教育研究，2009(4):61.

[7]朱坤倩.論大學生社團發展及其建設途徑[J].思想政治教育研究，2009(30):125.

[責任編輯:龐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