偶識“綠寶石”

自步入展館大門的那一刻起。鼻腔里就不斷充斥著濃釅的陳香，眼里也都在不斷跳躍著鮮艷的大紅，這里是普洱茶的天下。正當嗅覺與視覺產生疲頓時，一個身著鮮麗民族服裝的姑娘，熱情洋溢地端著一小杯茶遞到眼前，說：“嘗一嘗我們侗鄉的綠寶石茶吧!”我接過茶，漫不經心地啜了一口，嘴里頓覺得清爽，滿口生津。于是，我便尾隨著她的“鳳冠霞帔”到貴州綠茶展位前駐足。

茶香和著樂聲與舞蹈。在四圍裝點著大面積的翠綠中飄蕩、縈繞，侗族姑娘們正用原生態的歌聲與舞步來詮釋著貴州綠茶的底蘊。有個侗家小妹招呼我坐了下來，她嫻熟地用剛燒開的水繞著圈將茶盤上的白瓷杯燙洗了一遍，然后再用茶則從一個綠色鐵罐中量出一勺，只見綠油油的芽葉卷曲成圓緊光潤的顆粒，與清香型鐵觀音有著驚人的相似度，不同的是它少了盤曲其上的莖梗，看起來也沒有那么壯實，且線條略柔和些。在射燈下，閃著綠潤的光澤，果如綠寶石一般，其間還露出幾縷滿披的茸毛。如果進一步細看，則會發現它們更是形態萬千。有的像飽滿的谷粒，有的像含苞的花蕾。有的像滾圓的紐扣，有的則是蝸牛殼的翻版，還有的更像是玉墜……總之，每顆茶粒都能充分地調動你的想象力，給足你發揮想象的空間。

傾斜茶則，一顆顆緊結的茶粒緩緩地滑入瓷碟。大珠小珠落玉盤，與瓷面碰撞出頗為清脆悅耳的聲音，如高山林泉叮咚，如蜿蜒溪流嗚咽，又如林間鶯囀，富有自然韻律感，使人的思緒不禁游移到千里之外的黔北，去感受下那邊的山水、茶園與鄉俗。

水沸頂蓋，但須靜置片刻。以免“傷”及嫩茶，“損”其韻味。一段刻意的等待。正好，我可以借此嗅嗅干茶的香氣，聽聽看看侗鄉的歌舞。把鼻尖靠近瓷碟，感覺到它的氣味是帶著種并不張揚的清香，比起一般的炒青綠茶顯得稍淡一些。

壺中的沸水降到了適宜沖泡的溫度。往蓋杯里倒進茶葉，連貫的水流從壺嘴澆注干杯中，翠綠的顆粒翻滾著，激蕩著。隨著水流的停止，它也漸漸沉寂下來，一些漂浮在嫩綠的湯面上，一些則是大半個浸入水中，這種情狀頗似鑲嵌在綢緞上的寶珠，再加上朦朧的水蒸氣，更像是一泓煙鎖的碧潭。芽葉的舒展，不時地帶來絲絲縷縷的熟栗香，聞之氣暢神馳。侗家小妹用被蓋輕輕地撥弄了幾下湯面后蓋上，將茶湯濾進茶海，再分到幾個品茗杯里。

恰是80～90攝氏度的水溫讓茶湯具備了鮮綠明亮的顏色，澈如明鏡，幾乎沒有多余的沉淀，甚是賞心悅目。喝前再嗅茶湯的香氣。較之沖泡時散發出來的栗香來得更濃郁，而且比較細膩清揚，還夾雜著點果香。抿一口到嘴里，溫潤飽滿，爽滑而不膠著，雖帶點收斂感，卻不澀，回甘迅速。甜感可以在短時間內在口中擴散開來。當茶湯在舌頭周圍打轉時，鮮醇感更為強烈，就像是徐漸的晨風拂過草木一樣，溫柔清新地很。此時杯中的芽葉已經完全展開，水靈靈地像剛浣洗過的柔軟綢緞，均勻而不散亂地團在一起。

第二道，栗香又比第一道來得更高銳，舌頭上的收斂感降低，更多的是表現出一種順滑醇和之感。

第三道，粟香減淡，但依然清銳。且透著點幽雅的奶香，這時收斂感全無，甘甜感比較完整地表達了出來。頗像是山泉水。通透清冽。

三道茶下肚，昏昧滌盡。神清氣爽，心情愈發暢快。

第四道，熟栗香稍淡，湯色呈淡綠略黃，但仍然澄澈明亮；滋味則清甜未減，滑潤地幾乎與舌頭融在了一起，不假思索地就能咽入喉中。

從第五道開始到第七道，香氣慢慢轉為雅淡的清香，掛杯香也較為持久，湯色越來越接近水色，滋味還是比較爽滑，杯底似乎還能隱隱約約聞到點點栗香。葉底勻整，肥嫩成朵，質感柔軟，如果放到盛滿清水的透明玻璃杯中，它的“體態”會更顯得婀娜。

就這樣，接連不斷地行了七道茶，縱然沒有玉川子詩中所描述地那樣“兩腋習習清風生”，但是心境卻早已達到，因為每一道茶都能把心情一步步地朝可以飛翔的高度牽引，直到全身心地放松，就像“悠閑”地在杯中開展的葉底一樣，悠然自得，妙在其中矣。

這種感覺誰都可以擁有，也都有機會擁有，但關鍵是要有一顆寧靜的心和一份閑暇的情致去發現、去尋找、去欣賞，就在你端起茗杯的時候，猛然發覺你想要的原來就在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