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愛景德鎮瓷畫的人,都知道景德鎮有位畫梅花的大師王鶴亭,然而,我們都已經5年不見他了。
想起波蘭偉大的女詩人維斯瓦娃,希姆博爾斯卡在《額外》中寫到:“為什么要問,一個人在幾顆星星的照耀下出生?過了一會兒,又在幾顆星星的照耀下死去?”王鶴亭先生與許許多多大師一樣,在星星的照耀下生存和死亡,而他的靈魂像星星一樣不滅。
記得2001年夏,我首次從一本畫冊中看到王鶴亭先生的一幅瓷板畫《羅浮香影》時,就不知不覺地被其深深地陶醉了,當秋風漸起,天氣不再炎熱時,我駕車去景德鎮尋找拜訪王鶴亭先生,當我首次來到景德鎮陶瓷大世界“精益齋”二樓展廳,兩幅王鶴亭創作的3尺6梅花大瓷板屏風聳立在展廳內格外顯目,靠內墻大師精品柜內王錫良、張松茂、周國楨、秦錫麟等大師的作品有序地陳列著,而柜內寫有“作者王鶴亭”展牌后卻空無作品,當我詢問服務員才知,層位處原擺放一只100件畫松鶴的瓶子,幾天前精益齋老總的一位朋友看上了此瓶,老總又舍不得賣,朋友在大酒店宴請老總,老總終無奈答應以1萬元人民幣割愛,當我向服務員打聽王鶴亭先生住址時,服務員說: 只有老總知道。無奈,驅車來到景德鎮青年美術家協會副主席汪洋先生處,汪先生非常熱心地接待了我,說他也非常喜愛王鶴亭的瓷畫,多方打聽到王先生家的電話后帶我去他家,在彎彎曲曲的小弄里,我們花了很長時間問路才找到了一排低矮小屋群中的觀音嶺5號。
王鶴亭先生給我的第一印象就是衣著樸素,慈祥和藹,平易近人,個子雖小卻精神矍矍,屋內客廳與工作室總共才十幾平方米,顯得低矮狹小,物品擺放顯得有些雜亂,堆放在墻邊的梅花瓷瓶與瓷板在灰暗的光線下仍顯炫目光彩。
先生見到我的第一句話就問我以前是否來過,說與我很面熟,當看到一幅幅梅花瓷畫,我說與“珠山八友”田鶴仙的梅花一樣,令人喜愛。一提到田鶴仙,先生立刻興奮地說: 解放初期,在藝術瓷廠工作時就與田鶴仙是同事,田鶴仙個子高大,臉龐圓胖,為人謙和,雖然較年長,大家還是親切地昵稱他“田胖子”。 由于二人都喜歡畫梅花,因此,經常在一起交流心得。王老說: “田胖子”天賦很高,他畫梅花效法元人煮山石農王冕,他所繪的瓷畫、詩畫一體,顯得格調高雅,而他創立在瓷畫上的“梅花弄影”技法更稱一絕……,從王老的談話中,就能悟出當年他與田鶴仙之間的深厚友情。
王鶴亭先生告訴我: 民國時在江西陶瓷局拜名家康達為師學藝,畫的是花鳥蟲草,魚藻走獸,但一生中還是最喜歡畫梅花,喜歡梅花那種玉潔冰清的高貴氣質,倔犟自強的品格意志和不屈不撓的抗爭精神,因此,王老說,常常通過畫梅花來借梅言志,借梅寄情,借梅來抒發自己內心的情感。
2003年7月,我第3次去拜訪王先生,見桌上放了一套造型別致的茶具,茶具上梅花畫的清香可人,王先生說茶具是他人定做的,如果我喜歡,下次有時間給我也畫一套,帶著期盼的心情回到家后,2004年正月,我與王先生約定后駕車來到景德鎮,當我到景德鎮后,王先生臨時因急事到親戚家去了,帶著失落的心情,晚上9時左右駕車返回過樂平20公里左右,接到先生來電說他已回家,問我是否還在景德鎮,當得知我已離開景德鎮后,他連聲說對不起,邀我下次相聚,他一定會在家等我。
然而,2004年夏日的一個晚上,突然接到王先生兒子王煥民先生的來電說父親因“腦溢血”住院了。 12月的一天,我去探望先生,見先生身體已基本康復,但思維還不能集中與自控,2005年9月,我再次去探望王鶴亭先生,見先生氣色很好,思維也較清晰,臨別時,先生拉著我的手說,等他病痊愈后就給我畫套梅花茶具……然而,2005年12月15日。王鶴亭先生卻永遠地離我們而去了。
人有聚,有散,有生,有死,自古高山流水遇知音。我與王鶴亭先生是忘年之交,有緣分,珍惜過,也知足了。我珍藏有先生許多瓷畫,每當我看到這些瓷畫,都會想起往事,但我已記不清多少次回憶起王鶴亭先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