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周東從圖書館回來的路上,看到林泓在對面大樹下向他示意。他知道又是關于情種金天的事情。本來林泓和金天發生矛盾的時候,應該去找趙嫣才對,可不知為什么,林泓總是找周東傾訴。一般來說,都是林泓不滿意情種金天的無所事事和不學無術。用林泓的話說,金天怎么考上大學的?居然還是研究生?他整個就是一文盲。
林泓這樣說倒也不是無由來的。有一次剛過完寒假,她和金天談起各自家鄉過年的習俗。說起來貼門神的事情,林泓以文科生特有的口吻問金天:“哎,你知道門神是歷史上的哪個人物嗎?”林泓也沒指望他知道,這個問題還是有點難度的,尤其是對金天來說。可林泓做夢也沒想到,金天知道!金天想也沒想立即回答說:“蔣門神!”他說完有些得意,看到林泓臉色不對,才意識到有誤。“不是?對對,不是!好像聽說過誰醉打蔣門神的,可是,他既然不是門神干嗎叫蔣門神呢?”他還說!
就算你不是學文的,最起碼的文學常識總該知道吧?不知道也沒關系,你多看點書啊。他不!整天不是踢足球就是打游戲。
周東一個勁地替金天說話,他說金天腦子聰明,性格率直。他每天打游戲卻不妨礙他在核心刊物上發表論文,他的文科是不好,他完全是一顆理科腦袋,你看他打游戲的水平和踢球的反應就知道了。
“一點小聰明算什么?男人不扎實將來不會有什么大出息的。”
周東只好將林泓的意見很婉轉地轉告過金天。金天用痛苦得不得了的表情對著周東說,我有一個林泓已經夠了,如果你再折磨我不活也罷。
周東提醒他,當時誰說和才女談戀愛一定其樂無窮的?
金天說:“不聽古人言,吃苦在眼前啊。古人云:女子無才便是德。精辟啊!”
周東說:“你花點心思哄哄她,你不是標榜沒有你搞不定的女生嗎?”
這話的確是金天說的,原話是:“只有我金天不想搞的,哪里有我搞不定的。”那時候林泓剛剛在一個著名的詩歌刊物上發表了一首十二行詩,才女的聲名鵲起。金天說想嘗嘗跟才女談戀愛的滋味,一定是集古典和浪漫于一身。周東說,我看你算了,癩蛤蟆想吃天鵝肉。
“只有我金天不想搞的,哪里有我搞不定的。”
后來果真搞定了,開始一年你儂我儂,煞是新鮮。金天私下里跟周東說:“其實才女比非才女更容易搞定。”為什么呢?她們眼里沒有柴米油鹽,易求無價寶,難得有情郎。麻煩的是金天是個偽情郎,漸漸地便不耐煩了這種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愛情方式。這樣,原先隱藏在愛情后面的馬尾巴漸漸地露出來了。
“淺薄!”林泓終于發現了金天的致命弱點。但是,人家怎么說也是牛頓、愛因斯坦的接班人,尚屬可改造者。痛定思痛之后,才女林泓仿佛一夜之間就成熟起來了,她決定換一種方式來讓金天成熟起來。畢竟,按照她母親那一代人的觀念,金天已經是她的人了。
從此以后,周東便成了林泓的傾聽者,林泓的意思,大概是讓周東和她一起幫助金天。周東呢,是個受人之托便忠人之事的君子,況且他也覺得金天是有些過分。
金天說:“要不你試試,你請她出去玩她說浪費時間,你給她買點女孩愛吃的零食她說別當她一般女孩來揣度,她從不愛吃零食;你對她親熱一點她讓你別輕浮……”
“那她沒優點不如分了算了。”周東原想激一激金天,才女怎么會沒有優點。
“她的優點?”金天點起一根煙,一圈一圈地徐徐向上吐煙圈,“她必將是個賢妻良母!為那些好男人建造一個溫馨的家。你去看看我柜子,里面我不敢穿的衣服是她洗好疊好拿來的;你再打開我的抽屜,我肯定全市藥店的每種胃藥她都買來了,隔兩天就來監督一次我是否吃了,有一次我沒來得及扔到廁所,就急中生智扔進了垃圾桶,上面還蓋了一張廢紙,居然也被她發現了;她不定時來我的宿舍,除了沒收我的香煙以外就是用她的方式收拾打掃我的房間;她說她要從我的每個細胞改造起。他媽的,問題是,我自己都管不了自己的細胞!”
周東說,你知足吧金天,這樣的女孩在當今這個社會已經快要絕種了。你以為人家愿意伺候你啊?人家又聰明又……
“是啊!她又聰明又賢惠。我根本無法向你描述她在我面前是多么高大,淵博。當然她知道的你也一定要知道,否則她看你的眼神就像看到恐龍了。然后告訴你她多失望。我靠!她哪是我的女朋友,簡直一個望子成龍的媽!”
這會兒林泓躲過校園里來來往往的自行車,來到了周東的面前。她是屬于那種長得不是很扎眼,但是看著很舒服的女孩。
“嗨,周東。這幾天,見著金天了嗎?”林泓問得有些猶豫。
“昨天見了,怎么了?”
“啊?他又騙我。”林泓咬著下唇,眼睛立即紅了。
“啊?他,他怎么了?”周東覺得自己真笨,應該先弄清楚林泓為什么這么問的。
“沒什么。算了!”林泓急急轉身,要走。但是周東已經看見她奪眶而出的眼淚了。他一把拉住她,
“你們到底怎么了?你多長時間沒見他了?”這一問,林泓的眼淚像下雨一樣直往下掉。周東只好帶她到就近的校園音樂茶座找了個位置坐下來。林泓先是不說話,將頭埋在兩臂間,從她不停顫動的兩肩和不時傳出的抑制不住的嗚咽聲,周東知道她哭得很傷心。當她終于抬起頭的時候,周東為她叫的那客冰淇淋已化了一半了。
“周東,我問你件事情。你老實告訴我,別怕我傷心。金天他是不是有了別的女孩?”林泓拿一雙紅腫的雙眼極其認真地盯著周東。
“沒有啊。他那樣的人,有什么不會不說的。你別亂想。”周東趕緊保證。
“可他現在,好像不愿意見我。我打他電話他總說忙,前天他說他在外地,是他們導師臨時決定的。要一個星期,還讓我別找他。”
周東不知道說什么好了。
“我真不知道是不是我錯了。如果他覺得我們不合適,應該早點告訴我。為什么還……他怎么能騙我。”林泓忍不住淚水又奪眶而出了。
“林泓,你別想那么多,也許是自尋煩惱。等我找到他再說。你看你的冰淇淋像什么了?”周東岔開話題,想讓林泓開心些。
“像我的眼淚,只是它是甜的,而我的是苦的。”要是別的女孩,說這話應該苦汲汲的,但是才女林泓卻突然笑了起來,臉上還掛著淚。周東一震,忽然很想嘗嘗那化得一塌糊涂的冰淇淋。這時,他的手機尖銳地響起來,他注意到林泓的眼睛亮了一下。
“是趙嫣。”接著林泓眼神暗淡了下來,然后漠不關心地吃第一口冰淇淋水。
“喂,喂。”周東向林泓做了個聽不清的手勢,走到了門口。
“什么事情?”
“喂!周東周東!”
“我在。說話!”
“我今晚去你那兒。”
沉默!
“怎么,有事?”
“沒,心情不好。”
“那你晚上七點等我,我保證讓你心情好起來。”
沒等周東回答,掛了。趙嫣是有本事讓他心情好起來,這一點周東確信。這時,林泓也拿了他的書包出來了。
“謝謝你陪我,周東。我感覺好多了。再見!”她將書包遞給周東,揮揮手。四月的風輕輕地拂過她的臉龐,于是,貼在她耳旁的細軟的頭發飄了起來,又無聲地落了下來。有著細軟頭發的林泓看上去楚楚可憐。
二
“周東!”
“嗯。”
“你心不在焉!”
“是嗎?”
“……”
“哦,周東,抱緊我……”趙嫣凌亂的長發垂了下來,似有似無地輕拂周東的臉龐。周東看見細軟的頭發隨風飄起。
“周東,我感覺到了,你太棒了。天哪,真爽!”趙嫣的呻吟和囈語此起彼伏。令所有的男人都會為之振奮。
“你不要講話!”周東貼著趙嫣的耳朵惡狠狠地說。然而,摩擦著趙嫣耳根的周東特有的氣息更強烈地刺激著趙嫣,她在上面狂亂地動作著。無數的發絲飄揚在風中,飄揚在周東的眼前。
“周東,我今天感覺上天了,”二十歲的趙嫣疲憊地依偎在周東的胸前,說,“今晚我不回宿舍了。我還要!”
“別開玩笑。”
“我連起床的力氣都沒有,兩腿直發軟。”趙嫣朝被子里縮了縮。
“可我還有事,我答應林泓去找金天。”周東輕輕推開像糖一樣粘在他身上的趙嫣,坐起,尋找內衣內褲。
“明天去不行嗎?”
“才八點鐘,明天白天不一定找到他。你快起來,跟我一塊兒走。”
“我說過不回去了,我在這兒等你回來。”
“你們同學要懷疑你的。”
“我都不怕,你擔心什么?”
周東走在校園幽靜的石子路上,想起了林泓的一首詩里的句子:“三月的風,仿佛來自情人溫柔的口唇。”這是一個多么內秀的女孩,她和趙嫣是兩個極端。
趙嫣是給周東帶來了不少的快樂。但有時侯,他覺得趙嫣如果多一點沉靜會更好一些。趙嫣屬于那種具有無窮能量的女孩,有一次,兩個人在教室里晚自習,趙嫣突然拉著周東看報紙上一則新聞:一個女人結婚二十年從來沒有過性高潮。“怎么可能?我只要稍微來幾下就源源不斷地……”她一邊看一邊旁若無人地發表起了高見,嚇得周東趕緊用手去捂她的嘴。她學習不大用功,成績不好不壞,但熱衷于前衛的裝扮,人家覺得不好搭配的衣服她能三下五除二地配出正宗的韓流的效果。里長外短?不倫不類?我穿給你看看。野性、清純、加一點傲慢不羈,你不能不說,這個正是青春。所以她不管混在哪種人群里你也能一眼就看到她。她又特別喜歡被注目,你被她吸引跟她無關,搭不搭理你是她的事情。
認識趙嫣是在大學的周末舞會上,周東在閃爍的燈光中一眼就看到了坐在看臺上的趙嫣。周東感興趣的是這么漂亮的女孩怎么沒人請。于是,他走過去,向她伸出了手,她看也不看地搖頭,周東點點頭,在她邊上坐下來。她感覺到了,于是就掉過頭來看他,這一掉頭,周東的桃花運來了。半年后,周東出去租房子。因為雖然研究生宿舍只有兩個人住,摸準了另一個規律他們倆是可以方便一下的,但是,大白天的總是擔驚受怕,一到晚上兩人就專找校園內樹叢多又沒有燈光的地方,然而冬天太冷夏天蚊子太多,周東咬咬牙,在學校附近租了間單室套。上大三的趙嫣還不敢公開地和他同居,不過,他們畢竟有了自己的自由,并且這種關系使他們更加如漆似膠。
金天的宿舍亮著燈,但周東叫了很久,金天才出來開門,房間里只有金天一個人。
“你打擾了我的好事。”金天顯然并不歡迎周東的來訪。
周東愣住了,他再一次環顧房間,確信只有金天一人,他疑惑地看著金天。
“我們正聊得熱乎。”
“你,和誰?”
金天指指電腦,周東看過去,金天的電腦顯示屏果然是聊天的頁面,周東還發現,電腦的上面新裝了個攝像頭。
“我們談到了性,我們的觀點非常相似,我差一點就沒和她約好見面的地點。你有事快點說。”
“是女的?”周東問。
“神經病,誰跟男的聊性?我又不斷臂。”
“金天,是林泓讓我來的。”
“不要談林泓,拜托。”
“你還是個男人嗎?”周東看著面前的金天,有點憤怒。
“我怎么不是男人了?”金天問。
“林泓到底怎么得罪你了?”周東說。
“她沒有得罪我,她怎么會得罪我?但是她讓我心有余而力不足啊老大。我弄不懂她哪里來的那么多怪念頭,一會兒地震難民,一會兒世界環保,甚至保護大熊貓也比我重要,連干那個的時候她都不放過我。”
周東的心無緣無故地鈍痛了一下,林泓?他有些意外。
“嗯,我花了不少心思,所以,你看其實我是愛過林泓的。但她好像太在意自己是不是個蕩婦了,十次以內,有一年了吧?我算一下,嗯,一年不到十次。你和趙嫣,說不定兩天就能達到這個水平吧。開玩笑的,你別介意。而且,每一次都是我死皮賴臉地求她,最后還不能盡興,真還不如我一個人來得爽快。”金天從抽屜里拿出煙,卻找不到火。
“愛過?你什么意思?現在不愛了?”
“說不定,說句心里話,不涉及到性的話,她對我還是有些吸引力的。”
“你他媽的是不是太自私了?林泓是一個柔弱的女孩,你……”
“她柔弱?你錯了,她比誰都堅強,她是一個不需要依靠男人的女孩。”
“金天,林泓不是現在到處都是的那種隨隨便便的女孩,你這樣對她,對她的傷害,想過沒有?你明知道她對你很認真。”周東轉換了口氣。
“你怎么啦?我要想讓林泓滿意會累死我的。你不是我,林泓更不是趙嫣,你根本不會明白!造化弄人啊,怎么就弄錯了對象了呢!”
“你信不信我扔你樓下去?”
“開玩笑開玩笑,我就是告訴你,你站著說話不腰疼。”
“但你總不該騙她。”
“我怎么跟她說?直接告訴她我約會網友?我總要慢慢地讓她死心。”
“網上的事你倒當真?”
“錯!是林泓太真實了,我才尋找虛幻。”
三
周東根本說不過金天,金天也有送客的意思,周東只好氣呼呼地回家。趙嫣已經起來了,正在抹口紅。旁邊的床鋪凌亂得跟后現代的油畫一樣,她一邊對著鏡子左顧右盼一邊說,明天一早和老師約好了討論她的論文的事情,差點忘了。怕今晚折騰得明早起不來,還是回宿舍的好。
“不過,”趙嫣轉身踢開地板上的避孕套突然撲過去吊在周東的脖子上撒嬌,“如果有人說點好聽的,本小姐可能會改變主意哦。”
周東一動也不動,趙嫣以為那是他常用的欲擒故縱,依舊嗯嗯嗯地搖晃著身子撒嬌。誰知,等了一會兒,周東突然說:“趙嫣,你勸勸林泓放棄金天吧。越快越好。”
趙嫣泄氣地甩開周東,想也沒想就說不可能!其他女孩可以但林泓不可能。林泓傳統得近乎古板,說句實話也只有金天了,要是你和林泓,哼,一定是相互為對方保留到洞房花燭夜了。
周東說那樣也沒什么不好啊!
趙嫣馬上說你的意思是和我這樣不好了?
周東連忙說不是這個意思,各有各的好處。
趙嫣說怪不得你那么關心她,原來她有她的好處啊!
周東說你別拿林泓開玩笑。
趙嫣更生氣了說你心疼了?
周東說你怎么瞎胡鬧,你知道我對你怎么樣。
趙嫣說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人家的心里整天惦記著別人的事情。
周東說她是你的好朋友,金天是我的好朋友。
趙嫣更氣了說金天都讓你別管了,她這邊有我啊。現在倒好,她一看到我就問你。你到底是誰的男朋友?啊?
周東一時不知如何回答只好反守為攻說你簡直蠻不講理。
趙嫣說是,我是不如別人溫柔,你還來得及后悔。
周東說我可不是那種不負責任的人。
趙嫣眼淚都出來了,說我可不要別人為了什么狗屁責任和我在一起,虛偽!說完狠狠地摔門而出。周東一把沒抓住她,只好追了出去。無論他怎么解釋,趙嫣一點停下來的意思都沒有。
“趙嫣。你知道我這會兒已經累得要死了……”
“累死才好。活該!你不累死我也要給你氣死,不如你先累死。”周東知道,肯說話了證明趙嫣沒事了。盡管這話說得不太好聽。
“趙嫣,我送你回寢室。”
趙嫣馬上站住了,她盯著周東的眼睛說:
“你有什么目的?”
“我有什么目的?想和你多呆一會兒。”
“別!我可不想你又帶誰去音樂茶座。你回去。”
四
趙嫣夜不歸宿的次數越來越多,有時中午也會跑來和周東鬧。
“你們同學沒有懷疑過你嗎?”周東冷不丁的問。
趙嫣不理他,只管呻吟。
“你不怕你父母知道嗎?”
“……”
“今天我的老板(導師)批評我了,他說我最近用在試驗上的時間太少了。”周東不屈不撓地說著不相干的話題。
“周東,你下來吧,我感覺得到,你今天不行。”趙嫣的呻吟戛然而止,她輕易地將周東推下來,呼地坐了起來,一邊穿衣服一邊說:“你要是討厭我你可以明說,不必繞著彎……我告訴你,你不要感覺太好,世上不止你一個男人。”趙嫣見周東沒有動靜,穿衣服的動作漸漸慢了下來,她希望周東留住她。周東本想哄哄趙嫣,但聽到趙嫣說的最后一句話,氣一下子泄了,他躺著不動。
“周東,有本事你不要來找我。”趙嫣拉開門,一束強烈的日光和趙嫣有把握的傲慢一起射向周東,又隨著趙嫣的憤怒一起消失。周東深深地呼出一口氣,翻了個身,閉上眼睛。不知為什么,他感覺累得要命。
周東一覺睡到下午四點,決定去找趙嫣賠禮道歉,卻在女生宿舍樓的下面碰到了背著書包的林泓。
“嗨,周東。”林泓滿臉快樂的笑。
“對了,你見趙嫣了嗎?”
“趙嫣,她不是一直和你在一起嗎?”
“她今天沒回宿舍?”
“沒有。你們?”
“沒事沒事,鬧了點小矛盾。金天呢?他還好吧?我有好幾天沒見他了。”
“我們好多了,他也不像以前那么無聊了。應該謝謝你。”
周東頓了一下,說:
“不是我的功勞。你去哪里?”
“圖書館。星期天閑著也是閑著,晃蕩晃蕩時間就浪費掉了,還不如去看點書對得起自己。再見。”
“再見。”
周東目送著林泓的背影,細軟的頭發溫順地隨風一起一伏。不知道林泓性高潮的時候是什么樣子。這個一閃而過的念頭使周東覺得自己很下流,他連忙轉過頭去,向自己的宿舍走去。走到三樓,他猶豫了一下,還是去敲金天的門了。金天正在宿舍里精心地修飾自己,他一邊開門一邊往頭上噴發膠。
“有約會?”
“是的,你總是來得不湊巧。”
“和誰?”
“林泓啊。”
周東不說話,看著金天。奇怪他怎么說謊說得如此理所當然。
“你老看著我干什么,算了算了,告訴你吧。是一位女士。就是我的那個網友。”
“什么?”
“什么什么,你不要假裝單純好不好?”
“你們已經見過面了?”
“老土!”金天不屑地轉過身,放下發膠對著鏡子檢查自己。
“到什么程度了?”周東跟進來問。
“你說呢?好,實話告訴你吧,她年方二十五六,一人獨居,丈夫遨游于商海,因而常常孤枕難眠。我的出現,給她孤寂的青春歲月注入了應有的歡樂。”
“你不怕哪天曝尸街頭?”周東說。
“我有我的辦法,你就不用操心了。再說,我認為她值得我冒這個險。”
“你不是說你只追求虛幻的嗎?你愛上她了?”
“就算是吧。怎么說呢,有時候當我發現……”金天像個哲學家一樣思考了片刻,“靠,還是沒辦法準確地表達,通俗易懂一點地說,我覺得她需要的恰好我有,我需要的她正好也……”
“那么,林泓呢?”
“我們相處比以前融洽,我們談國家大事,國際形勢,比如世界環保、能源問題、藏獨疆獨問題、宗教戰爭問題等等。當然,她的理解永遠比我更深刻。好了,我時間不多了,恕不奉陪。待會兒你走的時候給我把門關上。”金天吹著口哨從周東眼前消失。
“操!”周東怒吼一聲,將金天的門摔得震天響,但是,他不明白,自己為什么要發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