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智庫”這個概念最早出現在第二次世界大戰時期的美國,是個純軍事術語,指戰爭期間軍事政策制定者與學者之間討論戰略和作戰計劃的場所(類似保密室或作戰參謀部等)。“二戰”結束后,這個概念也被用來稱呼軍工企業中的研究與發展部門,后來的演變則逐漸有了廣義和狹義之分。
廣義上的“智庫”是泛指那些進行未來規劃性研究,并為政府提供決策參考的非贏利性研究機構;狹義上的“智庫”則指獨立于政府和企業之外,從事公共政策研究的非贏利性學術機構。本文所探討的“智庫”主要是從廣泛意義上來說的,涉及基金會、研究所、研究中心、學會,乃至一些公司。
目前全世界近170個國家共有各類智庫5465個。其中,北美和歐洲(包括西歐和東歐)有3594個智庫,占全球智庫的65%;亞洲有653個,拉美和加勒比有538個,非洲有424個,中東和北非有218個。
國外研究中國問題的智庫發展特點
在世界各類智庫中,涉及國際問題的一直是少數,這無論是在最發達的美國還是在其他欠發達的發展中國家,部是如此。實際上,這也符合“一切政治都是當地政治”(Politics islocal)這條普遍邏輯。
從世界范圍的總體分布看,美歐日等發達國家對中國問題的關注和研究,無論是涉及的廣度和深度都位居前列,甚至遙遙領先,其他發展中國家則相對甚至明顯滯后。這與發達國家與發展中國家智庫發展規模和水平的差異大致一致。近年來,國外智庫對中國問題的關注和研究的發展呈現兩個比較突出的特點:一是“中國熱”普遍升溫,無論是在發達國家還是在發展中國家。二是發達國家中的歐洲國家和發展中國家中的印度、巴西、墨西哥、南非等新興經濟體等對中國問題的興趣明顯增加,“中國熱”從美國向歐洲和其他發展中國家傳導。這與中國國際地位和國際影響力的提高,特別是中國與發展中國家的利益關聯度快速擴展并加強的變化趨勢基本一致。
從單個國家范圍看,美國作為世界上智庫最發達的國家,擁有1777個智庫。這些智庫對國際問題的關注程度也最高,其關注的對象在冷戰時期是蘇聯比較突出,在冷戰后則是中東顯得比較突出。這在很大程度上是由于冷戰期間的蘇聯和冷戰后的中東對美國利益的影響都比較突出。相比之下,對中國問題的關注度則是近幾年才逐漸上升的,升溫最為明顯的當數2007年、2008年和2009年,這顯然與北京舉辦奧運會和金融危機推升中國的國際地位和影響力密切相關。
越來越多的美國智庫新增研究中國問題的部門和人員,例如布魯金斯學會在東北亞研究中心之外新設立一個中國研究中心,并且網羅了一些長期研究中國問題的專家。一些中國問題研究機構的研究力量明顯增強,新一代中國問題專家正在成長起來,例如美國海軍分析中心下屬的“亞洲項目部”就吸收了一批在中國學習或訪問過,并且能講中文的年輕研究人員。有關中國問題的各類研究成果更是明顯增多。
國外智庫對中國問題的關注點和主要觀點
國外智庫對中國問題的關注和研究經歷了由點到面、由淺入深的發展過程。以美國智庫為例,他們對中國問題的研究從漢學、歷史文化到中美關系、美國對華戰略、臺灣問題,再到中國的政治、經濟、戰略、軍事、安全、社會等諸多方面,涉及的點和面都越來越廣,已經接近對中國展開立體性的掃描和透視了。隨著他們對中國問題的研究日趨全面深入,其“中國觀”也先后經歷了“中國崩潰論”、“中國威脅論”和“中國無足輕重論”的演變,逐漸發展為當前的“中國責任論”;中國在美國對外關系中的角色也就從潛在的敵人和非敵非友,逐步發展成后來的“利益攸關方”和如今的“多伙伴世界”中“伙伴”之一。
相比之下,西歐國家的智庫近年來對中國問題的關注和研究則從政治、經濟、社會、文化等領域逐步向軍事和安全領域擴展,如今對臺灣等其他問題的興趣似乎也變得越來越大。拉美和中東國家的智庫隨著所在國與中國經貿和社會文化交往聯系顯著增多,他們對中國問題的興趣和關注也開始增多。
國外智庫對中國問題的關注點與所在國政府對華政策的重點大體一致。概括起來,大致可以歸為兩大類:一是中國發展面臨的各種問題;二是中國在地區和國際事務中扮演的角色和發揮的作用。
圍繞上述關注點,國外智庫對中國國內發展的看法大致可以歸納為兩類:一種看法比較悲觀,認為中國的發展受到各種問題制約,面臨的風險很大,可能遭遇重大挫折;另一種看法比較樂觀,認為中國已經創造了太多的例外,很有可能克服各種障礙而實現崛起。國外智庫對中國外交的看法同樣可以大致歸為兩類:一種看法比較積極,認為中國能夠堅持走和平發展道路,在相當長時期內不會在地區和全球范圍內對美國等發達國家的主導地位發起挑戰,可以被納入到西方主導的地區和國際體系中;另一種看法比較消極,認為中國將像其他霸權國家崛起一樣,采用包括戰爭在內的各種手段,顛覆美國等發達國家的領導地位,重新構建符合其利益的地區和國際體系。這些相互對立的看法總體上尚處于僵持狀態。
國外智庫對世界“中國觀”的影響
由于智庫的發展與信息技術發展、政府對信息的壟斷地位、國家和社會治理的復雜程度、政府決策的科學化和民主化水平等因素緊密相關,因此不同國家的智庫發展水平各異且各有特點,功能和作用有大有小。一般情況下,發達國家智庫的影響總體上高于發展中國家的智庫。但各國智庫發揮作用的方式則大同小異,主要包括:通過推銷思想觀點和政策理念影響政府公共政策,甚至直接充當“外腦”,為政府出謀劃策;為公共政策部門培養、儲備、輸送人才,即通常所說的“旋轉門”和“孵化箱”作用;借助各種正式或非正式渠道和關系網絡,對決策者施加影響;舉辦研討會和演講會,出版著作、研究報告,借助媒體,教育和引導公眾,影響輿論走向,擴大社會影響,等等。
國外關注和研究中國問題的智庫發揮作用的方式也大概如此。雖然不同智庫對所在國“中國觀”的影響有較大差異,但由于智庫具有知識精英、輿論精英和政治精英的匯聚地,以及知識與政策的橋梁、政府與公眾的媒介等特點和優勢,所以總體上看,國際社會對中國的看法主要是由各種智庫所塑造。
也就是說,國外智庫的“中國觀”對各國政府,乃至整個國際社會“中國觀”的形成、發展和變化,具有非常重要甚至在一定意義上是決定性的影響。
其中,西方發達國家的智庫由于其資金支持、智力支撐和運作能力強大,所起的作用比較突出,就像西方非政府組織在“全球公民社會”發展中扮演重要引領作用一樣。美國的布魯金斯學會、國際戰略研究中心、卡內基國際和平基金會、蘭德公司、傳統基金會、企業研究所、美國和平研究所、美國外交政策全國委員會、彼得森經濟研究所、胡佛研究所、伍德羅·威爾遜國際學者中心、海軍分析中心、赫德森研究所等智庫,以及歐洲的倫敦國際戰略研究所、英國皇家國際事務研究所、簡氏情報集團、法國國際關系研究所、漢堡亞洲研究所、艾伯特基金會、阿登納基金會、歐洲亞洲事務研究所等智庫,他們堪稱影響國外智庫乃至世界“中國觀”的中堅力量。
前述國外智庫,尤其是美歐發達國家智庫對中國問題的關注點和主要觀點集合在一起,在很大程度上就形成了國際社會“中國觀”的基本輪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