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射下淺淺的光,任它們頑皮的在樹枝間跳躍。樹陰下,—抹黑白交織的影子與一堆枯葉難舍難分,還時不時翻翻身,蹬蹬腿,哦,原來是一只貓呀!那揚起的胡須,瞇成一條縫的琥珀大眼,呵呵!它正睡得香吶!……長眠于瓦礫下的人們,也一定睡得很香吧……
——題記
兩年前,在那樣一個掩埋著死亡、分別的時間里,無意之間我看到了一幅圖,那一刻,濃濃的感激浮上了心頭。
那幅圖的大致內(nèi)容是:兩只年幼的小貓,看起來弱不禁風(fēng),卻向著廢墟號叫,不遠處,還有另一只貓,一只大貓,一只無動于衷的大貓。圖下有一個省略號。我看著看著,不禁失神……
追隨著那幅圖,我仿佛回到了灰色的五月。
“轟隆隆”的聲音,刺痛了我的神經(jīng),那一張張布滿灰塵、帶血的臉,撩動了我的恐懼。低陷的土地、斷裂的房屋、凄厲的哭聲,我拼命地向前跑,似乎身后被一個可怕的東西追趕著。終于,停下了,我卻跑到了一片無人之地,依著一棵倒下的大樹。不停的余震,如滾滾洪水襲來,那從地面,便能感覺的震動,讓我本能地想再跑,可腳如同被千斤重的鏈子拉扯著,只能作罷。
我卷緊了身子,嘴唇冷得發(fā)抖,視線不安地移動。我看見遠處,有兩只貓膩在母貓的懷里,母貓伸出粉紅的舌頭,舔著小貓的傷口,兩只小貓,更是舒坦地在母貓懷中打瞌睡。我不自覺地笑笑,多么溫馨的一幕啊!可它真的很短暫。余震又一次襲來,比前幾次還要猛烈。我向大樹又靠近了許多,視線卻凝聚在遠處。母貓如同被炸了毛,她“喵…喵…”地嚎叫,叼起一只小貓迅速奔跑到空地,放下,又閃動靈巧的身子,回去救第二只,叼起第二只,剛要跑,可頭上落下的鋼筋水泥決已不容她,逃脫了,她拼盡了全身力氣,將最后一只貓丟了出去,看著水泥塊壓向母貓,我多想喊“不要”,可張嘴時,才發(fā)覺沙啞的喉嚨,已不允許我發(fā)出聲音,我多想去救那只母貓,可是我卻連站都站不穩(wěn)。“轟”的一聲,四周,除了幼貓的哀嚎,都靜了。
仿佛過了一個世紀般長,灰塵散去了,母貓所在的地方已是一片廢墟。我的心強烈抽動著,小貓的嚎叫,更是如萬箭穿心。我遠遠地瞥見了另一只貓,一只躲在樹下的貓,它眼里閃爍著諷刺的光,駐足—會兒,便如過客般揚長而去。我用憤怒的雙眸,目送著它離去。又移向了兩只剛失去母親,擠成一團黑白的球,瑟瑟發(fā)抖的小貓,我想:“他們今后會怎樣呢!”一個失去父母的孩子,在悲傷時會學(xué)會樂觀面對,而且他還擁有“大家”的庇佑,無數(shù)充滿愛心人士的關(guān)懷。育幼院、希望小學(xué)都可以成為他的去處,他不會如流浪者乞討街頭,更不會墮落悲傷,因為社會上還有許多愛著他或等著他愛的人,我為貓多了些擔(dān)憂。
我正為貓暗自垂淚,一個溫暖的懷抱支撐起了我的身體,在我昏昏入睡時,從黑暗深處,傳來一位大叔地道的四川話:“娃,別怕,到家了!”聽著這親切的話語,一汩汩愛的暖流涌向我的心田。
睜開眼時,面前不是廢墟,而是再熟悉不過的家。抹抹濕潤的眼角,我笑了。“死去的母貓是幸福的,因為她的愛活了下來。死去的人是幸福的,因為他們的愛與希望、信念隨著他人活了下來。廢墟上的太陽依舊升起,或許,沒有人在意死去了一只貓,在意死者的名字,但這些仍會被風(fēng)傳唱,被草銘記;或許,救災(zāi)人員和支援者還在為生命奮斗,但那滴滴汗水,已激蕩起內(nèi)心的漣漪,深深地,深深地。我相信,逝去的一定安詳?shù)亻L眠于瓦礫之下,噓……別吵醒了他們……”握緊懷里的日記本,聽著貓的嚎叫聲,我看到了那燭光下,勃勃跳動的心,我想我擁有了新的航標——做一個熱愛生命的人,無論是遞—份報紙,還是借一塊橡皮擦;無論是救助一只小鳥,還是幫母親做家事;無論是捐出零花錢,還是做一名小志愿者,我都會盡力去做,不僅是為“地震無情,人有情”的那份愛,而是為了更好的傳承逝者的愛,更好的播撒逝者的希望和信念!
視線就那樣定格在遠山的星星碎光上,久久,久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