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天越來越干凈(組詩)

農 閑

秋天就要走遠

他藏好谷子和農具

用青草喂好牛

用稻草鋪好狗窩

用蒲扇趕出母親蚊帳中的蚊子

他來到村外，來到水邊

在夜色與風聲中揮手致意

借 光

有時秋雨連綿，鄉村寂靜

暮色提早降臨。夜歸的人

經過我家屋檐下，父親

就會把窗臺上的煤油燈

擰得亮一些

炊 煙

炊煙升起來了，田野上

勞累了一天的人又來了勁

炊煙升起來了，晃晃悠悠

與暮色扯不清

炊煙升起來了，那站在村子邊上

喊吃飯的人，抓了把蟲鳴揣進懷里

天 鵝

天鵝們背著月亮和云朵

就像背著自己的命運在飛

她們飛啊飛啊——

看著地上古老的人群一言不發

大 雁

最好把肉身變得流暢一些

最好著一襲青衫

最好吃下足夠多的月光

最好用秋風洗凈身子

——即便如此，你仍然只能

在大地上看著它們乘風而去……

好多年

——懷父詞

田野上

你不在割稻子的人群中

已經有好多年

這個塵世，少了一個

和泥土一樣干凈的人

已經有好多年

這個塵世，少了一個

和秋天一樣干凈的人

已經有好多年

蘭

秋天就要遠走他鄉

她還在深山打坐

要修煉多少純潔

才能把人間的暗疾治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