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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那么回事

2010-01-01 00:00:00楊恩智
大理文化 2010年3期

李波自殺了,只是自殺未遂,住進了醫院。接到吳俊的電話時,我正在茶室里打麻將。丟下手中的麻將,急急地走出茶室,急急地攔了一輛出租車,急急地往醫院趕。仰靠著靠背,閉著眼睛,我咋也想不明白李波會自殺!不會是吳俊跟我開玩笑吧?不可能,誰會拿這事開玩笑?是在經濟上出了問題?還是在女人上出了問題?抑或是他人生路上,遇上了啥過不去的坎?就一個小鄉長,在經濟上能出多大的事兒?而對于女人,他已離婚,就算被一個瞎子婆娘纏上,撞上了一個歪瓜劣棗,大不了結婚就是,何至于自殺?更何況,憑他那一身武藝,又怎會惹上瞎眼婆,怎會碰著歪瓜劣棗!而作為一個讀了那么多詩書的人,人生路上再是遇上什么坎,我想也不至于走到輕生的地步!如果真是這樣,他那書不就真是讀到牛屁眼里去了!

在我小心翼翼地把頭探向病房時,順著輸液管往下,我看到了李波的那張臉。那張臉已不再是我記憶中的臉,不再紅光滿面,不再神采奕奕,不再時而沉思狀時而興奮貌,而是毫無血色,是死人般的白。他就躺在最外邊的那張床上,旁邊坐著吳俊。吳俊正在往手機上看什么,看了一眼,又把目光投向滴著液體的吊瓶。我呼地推開病房的門,撲到李波的床前,叫了一聲李波!吳俊扭過頭,向我看來。隨著,里面幾張床上的病人,也撐起身向我看來;那些陪護在旁邊的人,也一起充滿驚奇地向我看了過來。我掃了一眼病房里的人,有一種道歉的意思。我看著吳俊,帶有詢問的意思。但要詢問什么,卻是連我也一下說不清。吳俊說你就是孟飛吧?我沒說話,只點了點頭。吳俊說不好意思,這事本來不該叫你的,我是沒辦法了。我媳婦生小孩,在醫院里,沒人守,我得趕過去,分身無術。我實在找不到合適的人。我們單位上的人肯定是不好叫的。在他手機上翻到你的名字,記起他曾不止一次地跟我說過你們一起度過的歲月,所以就冒昧地給你打了電話。

我說沒事,你去吧,我在這兒守著。吳俊嗯地發了個鼻音,說就辛苦你了。明早上我來換你。只是可能來得稍晚些,一是要把我媳婦安排好,二是還要找點錢來交。我說好,你先處理好你的事再來,我沒事的。

吳俊站了起來,望了望吊瓶,又望了望李波。我也站了起來,望了望吊瓶和李波。不知是液體的作用,還是時間的作用,抑或是剛才站在門外看的因素,李波的臉雖然也還在白,卻不再那樣讓人看了心生后怕。

吳俊走出病房,我跟著走了出來。我問吳俊這是怎么回事?吳俊搖了搖頭,說,我也不知道。天都黑了,我接到他的電話,接通后,卻聽不到聲音,等了好長時間都沒有,我以為是網絡出了問題。我掛了打過去,電話通著,卻一直沒人接。這些天來,李鄉長的心情一直不好,這個我知道。那個事雖然不大點,而且也都處理得差不多了,但他一直沒能走出那個陰影來。一種直覺讓我覺得有事。所以我匆匆地趕到了他的住處。我知道他是回家來了的,白天他還到醫院來看過我媳婦。到他家那兒,在樓腳我就看到他家的燈是亮的,但上去敲門卻一直沒人開。我以為他不在家,所以想可能沒啥,打算返回。但轉身前,我無意地推了一下他家的門,那門竟然被推開了一條縫。我再推,感覺像有什么東西抵著似的。軟軟的。我的心里一下急了起來。我想,肯定出事了。我再用力一推,門又開了一些,縫更大了,我能伸進頭去了。頭剛伸進去,身子都還沒側進去,我就看到他躺在了那地上。接著,是一行血跡。從他的身下,往里屋里逶迤而去。那一瞬間,我被嚇懵了,我甚至都不知道這是咋了。等反應過來,我才慌亂地沒命地把他拉扯起來,弄到背上,沒命地往樓下奔,奔到大街上,哭喊著叫出租車。還好,來到醫院,經過差不多一個多小時的搶救,醫生才說他算是脫離了生命危險,算是撿回了一條命。

這到底是發生了什么事?我像是問吳俊,又像是問自己。吳俊回頭,有些為難,有些嘆息,有些無奈。他望著我說,算了,改時再說吧,有些事可能你不知道。我點了點頭,說,沒事,你去忙吧,就不送你了。

我不知道李波是還在昏迷著,還是已經醒了——只是不敢睜開眼睛面對這個世界。他就那么靜靜地躺著。他身上的被子微微的一起一伏著。抬頭向周圍看去,鄰床的幾個病人和陪護都睡了,中間的那個還發出了不小的鼾聲。這鼾聲,倒讓病房給人一種出奇的靜的感覺。醫院在我的印象中,歷來都是鬧哄哄的。這種靜,我算是頭次感受到。在這種靜中,望著輸液管里一滴一滴地往下滴落的液體,望著輸液管連接著的李波,望著他現在那看似安詳地睡著的姿態,我的腦海里回想起了一路走來的李波。

對于李波近二十來年的所經所歷,我算知道個大概的。

我和李波認識于師范學校,師范時我們是同班同學。那時,他是我最羨慕的人。首先是他會寫詩。他那詩在我們的校報《楓葉》上發表,就引起了班上同學的格外注意。包括那些像我樣的男生只敢偷偷看上幾眼的女生,看他的眼神都有幾分別樣的味道。在他發過三首詩后,我們班的班花吳敏,就開始和他成雙成對地出入于校門、共同坐在操場上的石凳上吃飯了。那在當時的我們眼里,他們就是才子佳人的形象化。有時同學間說起啥叫才子佳人,就說李波吳敏就是!在那過程中,有人不知是出于嫉妒還是什么原因,說他們好不長。還說李波也就是會寫幾首詩而已,那詩當不了衣穿、當不了飯吃,吳敏之所以喜歡上他,不過就是浪漫一下而已,他終歸是要被她吹掉的。但我們看到的是,他們一直好著,好得如膠似膝。說李波要被吳敏吹掉的人又說,他們不會走到結婚那一步的,現在吳敏還沒吹李波,是他當了《楓葉》的主編,權力,畢竟是誘惑人的。

李波真沒和吳敏走到結婚的地步。而他們告吹的真正原因,據李波跟我說是因為他們分工所在地的懸殊。李波和我分到了山區普家河鄉,吳敏分到了壩區居樂鄉。我們一同到普家河鄉的尖山小學工作時,李波變得整天垂頭喪氣的,變得惡恨恨的。他說,日她媽,算個啥球,不就是個居樂么,有啥了不起的,她媽的鼠目寸光!他說,分工會的頭晚上,還跟老子一起看通宵錄像,一開了會,知道她分在居樂,我分在普家河,就不理老子了,就翹起來了,哼!

因為心情影響,李波一開始走上工作崗位,就有些不對勁。教那書,他有些混日子的味道。校長跟我聊天的時候,已露出了一些不滿,說,你們是一個學校出來的,還是一個班的,我咋覺得懸殊這么大!作為一同到尖山小學的我,先是旁敲側擊地提醒他,爾后是直截了當地說他,但他卻沒事樣的,還反問我,你讀過那篇叫《組織部來了個年輕人》的小說么?我說,沒有。他帶有一絲輕蔑的笑說,教這書啊,就那么回事!啥就那么回事?我被他弄得云里霧里。

李波不相信吳敏會因為這所在地不同就吹了她,他不甘心,跑到吳敏家去找過吳敏,但去了幾趟都沒能找到;他又開始用火辣的詩化語言給吳敏寫信,但寫了幾封,都沒回音。過了一個多月,也就是到了那年的中秋,我們住校的老師在一起吃飯,那晚,從未喝過酒的李波整整喝了一瓶白酒,還沒走出那間我們做飯吃的小屋,他就哇哇哇地吐得一塌糊涂,接著噢噢噢地哭得涕淚橫流。還邊吐邊哭邊說,老子就不信這一輩子就呆在普家河了!

李波開始全身心地投入到了教學中。這是我們都沒料到的。他開始在周末為學生補課,每天放學后都開始留學生背書。我們都以為他算是走上了正軌。但他這勁頭沒維持多長時間,就受到了打擊。一天,我們學校的一個代課教師跟他說,李老師,以后,你們班那個姓周的你別叫來補課了,也別留著背書了。李波有些不知所以,問咋的?那個代課老師搖了搖頭,說,我今天回去時,遇上他媽來路上接他,罵說,行他媽缺德事,關到這時候。我當時聽了就很不是滋味,你說,你這不是為學生好么,卻讓她這樣罵!李波當時張著個嘴,像要說什么,卻沒說。只是后來的日子里,我們看到那個姓周的學生,還沒上最后一節課就被李波請出了教室,說叫他早點回去。李波又補了一段時間的課,留學生背了一段時間的書,就不再為學生補課、不再留學生背書了。問他咋了,他搖搖頭,說,就那么回事!

第二個學期開學返校時,李波帶來了一大捆書,有徐志摩詩集,有王朔散文集,有路遙小說集,有賈平凹散文選,有余秋雨的《文化苦旅》……從此,我們看到李波的手里,常常地帶了本這樣集那樣集的,就是上課,他都帶著。把課一講完,把作業一布置下去,他就捧起了他的那個“集”。接著沒多久的一天,他捧著一份《烏蒙日報》歡呼鼓舞著向我奔來,說,發了,發了。我有些莫明其妙,問他啥發了!他說,我的詩歌發了,我的詩歌發了!我接過一看,還真是有一首詩和他的名字在一起印在了那報紙上。我是第一次看到身邊的人的名字變成鉛字印在報紙上,也隨著興奮了起來。后來他得到稿費的那天,買了兩包“畫苑”煙,二塊五的,分了一包給我。他說,五塊,剛好夠買兩包。

那是哪一年,一下記不起了,但能肯定那是七月份的一天,還是有太陽的一天,我帶學生在操場上上體育課。一輛車在操場上停了下來,從車上走下兩個身穿西服的人,一個老些,怕有五十來歲了;一個年輕些,可能就三十多近四十歲。年輕些的那個問我,知道一個叫李波的老師么?他是不是就在你們這學校?我不知道他們是誰,也不知道他們找李波做啥。但憑一種直覺,他們找李波應該不會是壞事。他們沒穿著制服。我說,是,就在我們學校,你們……

我帶他們去了李波的宿舍。李波沒課,正坐在那張學生用過的破書桌前寫著什么。我推門進去,叫了他一聲,他抬頭轉身,一看到我身后的兩人后,嘴張了半天,才喊出聲來說,王老師,陳老師,你們……李波一邊喊著,一邊往旁邊的床上拉被子,說,王老師、陳老師,坐,坐。王老師和陳老師沒坐,卻彎著身子看起了他堆在桌子上的那一堆書。我看到李波是興奮的,興奮得有些手足無措。我說,我走了,我上課去了。那個老點的王老師回頭向我笑了笑,說,你忙吧,麻煩你了。那個年輕點的也向我笑了笑,說,你忙吧,謝謝你了。我邊說沒事沒事,邊走向了操場。那節課的整個過程中,我都在想這王老師陳老師是什么人,和這李波是啥關系?

后來得知,王老師是《烏蒙日報》的總編,那個陳老師呢,是我們縣宣傳部的常務副部長。他們和李波并沒啥關系。他們是被普家河鄉請來當“黨在我心中”七一建黨節演講比賽的評委的。他們在那天的演講比賽上見到了李波。在當晚的飯桌上,像是鄉上的書記還是鄉長說起了李波,說他在《烏蒙日報》發過不少詩歌和散文。王老師像是沒聽明白,所以鄉長又接著補充說就是這次演講得了一等獎的那個,王總頒獎的那個。王老師想起了什么,就問了李波現在的情況,問了他在哪學校。還說想趁此機會去看看我們的作者。他們那晚沒走,第二天,來了我們學校。

后來不久,李波離開了我們學校,去了縣委宣傳部。是借調去的。這之后,我們就很少見面了。我在心里更加地羨慕起了李波。我也在心里佩服起了李波。這小子,雖然跟我說了那兩人是誰,但怎么就連一點要走的消息都不提前透露透露呢。在我的心里,他的走,一定是那次就談過了的。我甚至想,他跟那個王老師陳老師肯定不像他說的那樣——沒啥關系!他們肯定是有關系的。就算不跟兩個都有關系,至少跟一個有關系!我懷疑他所跟我說的那些都是謊我的。但有什么呢,是真是假都這樣了。只是他這一走,我的心里有了一種失落感。

他的液體要完了。旁邊的那個病人撐起身來說。我猛地抬頭,望著那輸液管,還真是,瓶里的液體已滴落完,那管子里的也在迅速地往下滑。我趕緊起身,跑向護士辦公室,喊換液體。

換上液體后,我看李波的臉開始紅潤了起來。但他的眼依然緊緊地閉著。我走出病房。我想抽支煙。來到樓梯間,那兒不知發生了什么事。整個樓梯間都擺滿了病床。但現在有兩張是空著的。記得昨夜來時,那都是有人住著的。而且我還記得住著的是兩個被弄得面目全非的黑漆漆的人。當時由于急著見李波,所以只在心里想,哪兒又發生了瓦斯爆炸,沒去細看?,F在,那黑漆漆的人已不在。我點了煙,掂著腳往圍成一團的人群蹭了過去。有人說,才走掉的。有人說,恁嚴重的,咋就走了呢。有人說,呵,沒法醫了吧。有人說,已經死了一個了,是死了那個,而且另一個也像是不行了,才走的。又有人說,看來是逃掉的,逃醫藥費的……

回到病房,一切仍舊。只是剛才提醒我李波的液體要完了的那個病人已坐了起來。是個老者了,五十來歲的樣子。他望著我進去,望著我笑了笑,說,麻煩你一下,把我的床搖起來點,我想靠靠。我也笑了笑,然后過去為他搖了床。

你是他啥人?朋友吧?隨著漸漸升起來的床頭,老者邊靠邊說。

我嗯了一聲,說朋友。

那昨晚上先來的那個呢?老者又問。

也是朋友。我說。我本想說他們是同事的,但怕一說起同事,他又問起在哪工作什么的。

他的家人呢?他是外地的么?

哦……我一時不知該怎么說,但還是說了聲不是。

他沒家人么?怎么沒看到他的家人?

都在外面呢,孩子在北京讀大學,妻子也是在外面工作。我說。

老者哦了一聲。

我不知道我怎么突然的就編了這么一個謊,而且聽去也還那么地說得通。只是我突然地想,要是李波的妻子孩子真是這樣,那他現在就不會在這醫院里了。

其實李波早已和他的妻子離了婚,他們的孩子呢,那個叫李曉麗的女兒,在他們離婚時,就判給了他的妻子?,F在是啥情況,我一點兒也不知道。

李波的妻子叫王芳。原先在普家河鄉政府工作。對于李波和王芳結婚,那是我沒能想到的。他們結婚之前,我連他們好的消息都沒聽說過。在他來請喝喜酒時,我感覺像是夢樣的。那時,他已經從宣傳部到縣委辦去了,聽說,還是跟縣委書記當秘書。那次發請柬他和王芳一起去,我只能恭喜他們,不便問什么。后來他提了干,任了個什么保密局的副局長,回來辦調動手續,到了我們學校。又是一陣祝賀和恭喜之后我問他,都調進城去了,咋不在城里找個,難道城里就沒你一份,還這樣跑來跑去的!他詭異地笑了笑,說你不懂。我說,呵,你現在看來是啥都懂了啊。他又笑了笑,但笑時有了一絲苦相,說,城里的女人還真是有的是,只是不像你想象的那樣。跟你說,去城里這幾年,我相了不下五十次的親。有時一個星期,可上十次,一天都幾次。要不是后來沒興趣了,相下來的可能就不是幾十次而是幾百上千次了。我有些驚訝,問他,是不是當官了,都看不上。他搖了搖頭,說,說實在的,起初都是我挑人家,憑著我那時的工作環境和我這還不算丑的模樣兒,我有資格挑。呵呵。你不知道,開始交往時,他們對我那個好,那——那種感覺真讓人不好說。但沒幾天,就都躲了。我有些弄不明白,問他咋的。他說,咋的?又不懂了吧?說白了,起初吧,他們都以為我能從一個鄉下調到城市,而且去了那種要害部門,不是很有關系,就是很有錢。事實你知道,我有啥?關系?金錢?我啥都沒有。等他們知道這些,那自然就躲了。明白了吧?他望著我笑了起來,笑得有些野的味道。而我只好跟著他苦笑一下。雖然我不知道是不是真的這樣,但我想他沒必要用這個來謊我。他說,在鄉下找個好,還能挑個滿意的,愛自己、自己也愛的,結了婚,找個機會給她調進城去,不就一樣了。最后他還習慣性地說,這婚姻,其實也就那么回事!

李波真把王芳調進城去了,而且是調到一個較為好的單位——縣財政局。那時他任縣委辦副主任差不多半年時間了。為此,我在心里面越來越佩服了他,同時也想,找個機會跟他說說,跟他拉拉關系,請他幫幫,把我也弄了調到哪個好點兒的學校去。不能進城,去城邊也行。但我還沒向他說出自己的這個想法,他就離開縣委辦,離開城市,到水平鄉任鄉長去了。據說,像他這樣從縣委辦副主任出來直接任鄉長,在我們縣多年來的干部任用中,還屬首例。按以往的慣例,他一個縣委辦副主任,到某個鄉去,也就是個黨委副書記而已。當了鄉黨委副書記,然后才是鄉人大主席、鄉長、書記什么的,這其間,不知需要熬幾年,而他卻一步就跳過,直接任了鄉長,可見,他算是取得了領導的信任和重用的了。

只是在我這種胸無大志的人的心目中,認為進城工作就最好,在鄉下任啥,都比不了在城里工作,李波進城了,又下鄉來了,這不是吃飽了撐的是啥!但李波似乎不這樣看,我看他是一副洋洋得意相。他說,你不懂!你不懂!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那水,還懂得迂回曲折呢!

人這東西,親戚也好,朋友也罷,以往再親密,只要地位一拉開,懸殊一大,那無形的心里距離也便愈拉愈遠了。雖然我們曾同學過,共事過,但算什么呢?只是在后來的日子里,聽說他離婚了。關于他的離婚原因,有說他跟啥女人有了瓜葛被王芳發現了離的,有說王芳跟財政局的某領導有了瓜葛被他發現了離的,不一而定。但他們離了,這卻是事實。有時想主動問問他,給上他一點兒安慰,但想想后,我還是打消了這個念頭。我怕聽到他又一次說:就那么回事!

李波緩緩地睜了一下眼。這時天已經開始亮了。我可以肯定他是看到我了的。我還看到他看到我時臉上掠過了一絲驚訝的表情。但那只是一閃而過。接著他又閉上了眼。我張了張嘴,想問他吃不吃啥,但最終又沒問。他扭了一下頭,偏向另一邊,又一副睡相了。我只得裝著沒發現他醒過來。抬頭向那吊瓶看去,液體還在滴落,那一滴一滴的液體,此時似乎在我的心里滴出了“啪啪”的聲響,似乎不是滴在那個輸液管里,而是滴在了我的心里。

兩個女孩進了病房,走向了我們旁邊的那張床,并相繼向床上的那老者喊了聲“爸”。然后是和昨夜陪在旁邊的那女人說話。然后是去買早點給兩個老人吃。然后又是說話……

上班去了嘛,時間差不多了。老者喊兩個女孩。

我們不想去了。大點兒的女孩說。

咋不去?去去去,這兒沒事,在這兒做啥?老者說。

兩個女孩最終還是一臉不愿地相繼離開了病房。

我問老者哪不舒服,老者喝了一口水,露出一臉的笑說,嗨,也不是哪不舒服,就是沒力氣,渾身酸軟……老者又笑了一下,但看去有些生硬。他邊笑邊說,我這人活不長的了,肝癌。我心里一驚,肝癌!肝癌了還這個樣子!在我的理解中,癌,就是死的象征,而已經看到自己死的象征的人,誰還能笑出這個好聲氣!

老者又喝了一口水說,有啥,人都得死,早死晚死都是死,能活一天,就得笑著活過這一天,只有她們,就像天塌下來了樣的!連班都不想去上,算啥!

老者又說,得了這病你還能怎樣?反正現在兩個姑娘都大了,雖然沒能讀出書來,沒能有個固定工作,但在這城里,隨便找個班上著,一個月也是幾百塊錢,還能餓著?她們有她們的路,我還去想啥……

吳俊來了。他手里拿著一張單據,像是交費的收據。他問我李波醒了沒有。我原想說醒了的,但在我看向李波的臉時,說出的卻是沒有。吳俊俯著身子看了看李波,說,看來好多了。他接著說,你忙你的去吧,這兒我來就行了。我說沒事,你媳婦還在醫院呢,這兒還是交給我,你照顧媳婦娃娃去吧。他說沒事,都安排好了,還是我來吧。這時,李波醒來看到我時掠過的那一絲驚訝在我的眼前又一次閃現。我說,好吧,只是有啥需要我做的,你就給我打電話,別有啥顧慮。他說好好,有啥我再跟你聯系。

吳俊后來沒給我打電話,星期天要回學校時,我本想去看看李波,但想想后,又沒去。回到學校,通過從旁了解,我得知了李波所出的事。

年前,李波的母親病倒在了他家的地里。李波的父親死得早。李波曾跟我說過,他父親死時他才四歲多,還不大記事。他是他母親一手拉扯大的。我曾讀過李波寫他母親的散文,以及詩歌。我不懂李波曾常常掛在嘴上的文學,但從他寫下的那些關于他母親的文字里,我確實是讀到了一種母愛的偉大,一種無私,一種奉獻。甚至,讀著他寫下的那些文字時,我覺得那不是他在寫他的母親,而是他在寫我的母親。我想,我們都是一樣的感激著母親的人,只是他能用文字把這種感激表達出來,而我卻不能。我為李波的母親感到驕傲。同時,我也在內心里為自己感到了臉紅。那是對于我的母親的。我沒能像李波那樣,把對她——我的母親的感激之情表達成文字。

李波心急如焚地把他母親送進了醫院,經過搶救,脫離了生命危險。但通過一系列的檢查,李波的母親卻像是全身都是病了似的,胸腔積液、心包積液、心臟功能衰弱、風心病、糖尿病……面對一大沓化驗單,李波的腦袋瓜都懵了。當然,李波只能不顧一切地醫治母親,讓母親在醫院里安心養病,讓母親別再牽掛家里的那田那地。作為離婚不久,因王芳看不上他們一起住過的那房子,要了房子給王芳補了錢的李波,手頭不但無一分一厘的存款,還欠下了三萬多的債。但他顧不了這些,在他的心里,只要能醫治好母親,欠下再多的債也心甘情愿。以致最后,為醫治他的母親,他把鄉上的一筆什么款給用了。據說,數額是五萬。蒼天辜負了有心人,醫了差不多一年,李波的母親最終也沒能醫好。在李波剛把他母親的后事辦完,剛回到鄉上開始上班,還沉浸在一片悲痛中時,縣紀委的調查組便找上了李波。

我不知道李波的自殺,是不是就因為縣紀委的找了他,就因為那五萬塊錢的事。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這是有可能的。他在我心目中是個有抱負的人。而這樣的事,必定對他的追求,他的理想,產生摧枯拉朽的負面作用。但我想,他自殺的原因不會只是這個,肯定還有包括離婚,包括他母親死去這些因素。但究竟是為啥,只有李波自己知道。誰也不能肯定。我不可能去問他,連打電話都不可能。我只是想,無論遇上了啥,在自殺前他怎么就不會對自己說上一聲:就那么回事!要是他還能說上這么一句話,他肯定就不會自殺了。

過了差不多半年的時間,聽說李波又進城去工作了。還說這是他立即把那五萬塊錢找回去填補了的結果,要不他不但會失去工作,弄不好還得進局子。為此我在心里為他感到慶幸。雖然只知道他去的是縣政協,任個什么職務也不知道,但已經很好,哪怕什么職務都沒任。職務算什么呢,在我看來,還真就是那么回事,跟我教書,跟我打麻將,一個樣兒。

又過了近半年的時間,我突然地接到了李波的電話。那是一個周末,我剛好在城里。李波問我在哪,我說在城里。他說,下午有啥安排沒有,過來打麻將。我很是吃驚,問,你啥時學會打麻將了?他說,呵,誰規定過,就只能讓你打不能讓我打!我嘿嘿了兩聲說,那倒沒有,只是我從未看你打過。他哈哈哈地笑了起來,笑完說,就那么回事,以前的李波已經死了,現在的李波不是你記憶中的李波了……呵呵,來不來?我原本還想去的,本來我下午也就是要去打麻將,打麻將對我來說,在哪打都是打,為的就是消磨個時間,混混日子,找點兒樂子,但一聽他那讓我感到陌生無比的聲音,我就立即改變了主意。在我的心里,我似乎更愿意看到那個原來的他,那個有想頭有人情味有抱負的他,我怕看到這些都沒有了的他。真的,雖然我這人算是沒啥想頭,隨時過一天算一天的樣子,但在內心里,我是崇拜著他的,崇拜著原來的那個他的。我說,今下午還真有事,來不了,改時吧!啪地關了電話,我竟學著李波原來的樣子,不禁地說,就那么回事!

【作者簡介】楊恩智:男,漢族,中國散文學會會員。1978年11月生于云南昭通,1998年參加工作并開始業余寫作。做過教師、機關文秘、報紙副刊編輯等工作。在《散文》、《散文百家》、《山東文學》等刊物發表過小說、散文多篇,有作品被《意林》等刊物轉載。

責任編輯 楊澤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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