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序的革命

程序的革命

元旦過后，好萊塢的一部科幻巨作引發了票房史無前例的轟動，折服了幾乎全部的影迷。這部在迄今為止的電影史上最昂貴的影片——《阿凡達》，用超過3億美元的制作成本，確保了影片的震撼效果。影片中色彩斑斕的美景與令人眼花繚亂的特技，皆是拜軟件所賜。

輔助圖形圖像的設計制作，只是軟件商用的冰山一角。作為信息產業的核心和關鍵，軟件對人類的生活方式的改變，早已超越了簡單的辦公范疇，甚至滲透到經濟生活的方方面面。在中國，軟件產業規模越來越大，集中度越來越高，潛移默化地引領著經濟的新增長。

在軟件與服務外包領域：從2001年至今，憑借年均近40％的增長率，中國已樹立了自己的大國尊嚴；在軟件開發方面：涌現出一批實力非凡的自主創新企業，積累了一批具有國際化視野的研發人才在產品質量方面：應用性、可靠性、可維護性、可擴展性等都有很大的提高：在國際市場上已占有自己的一席之地……軟件帝國的格局依稀可見。

殊不知，在中國軟件產業格局雛形的形成過程中，卻屢遭磨難。作為連接用戶與硬件之間的紐帶，軟件這種無形產品，起初在中國沒有得到應有的尊重。一個頗具代表性的事實是：1995年，在用友并不富裕時，王文京要拿出4000萬元建造用友大廈，最主要的原因之一就是，軟件在當時并不受認可，王文京希望利用大廈作抵押，以爭取更大的銀行借貸。

不僅如此，數年來，中國知識版權意識的淡薄，始終是國內軟件產業不愿回首的痛，盜版光盤的盛行曾經危及軟件企業的生存，而尚不清晰的盈利模式，已使本土軟件企業如履薄冰，而金融危機的爆發，更讓本已脆弱的中國軟件產業投資環境日益惡劣。

時過境遷。從不受待見的棄兒到資本熱捧的新寵，中國軟件產業順利地完成了角色轉換。事實上，這種角色的轉換是歷史發展的必然，并在很久以前就已埋下伏筆：即便是枯燥的軟件開發語言書籍，也能像暢銷書一樣受到追捧——譚浩強編著的《C程序設計》發行到4400萬冊。在他之前，世界上沒有哪一個IT學者所編撰的圖書可以賣到千萬冊以上。

為應對金融危機，防止中國經濟加速下滑，實現保八目標，2009年，國務院陸續出臺了十大產業的調整與振興規劃，電子信息產業赫然在列，軟件產業必然受益也成定局。

中國的軟件產業將要去往何方?

十年前，現任微軟中國區掌門人張亞勤在《全球軟件產業趨勢與挑戰》一文中，就已對該產業的走向做出判斷；十年之后的今天，這些預言已全部兌現。

而今浮現眼前的，是云計算背景下的軟件服務化與網絡化。

思想駕馭軟件

在北京地鐵立水橋站附近的一個六七十平米的寫字間里，十來位員工正在為籌備下一個年度的最佳雇主論壇而忙碌著。這是一家專門從事管理類會議策劃、組織、執行的企業，至今已連續成功舉辦了四屆最佳雇主論壇。

這家公司的老板名叫丁雪峰，在員工的眼中，他是典型的“不務正業”。因為他除了要處理公司事務，還經常到世界各地巡講。此外，在他手上還有一個與自己的專業八竿子打不著的化肥項目。最近，他又與曾經供職于著名管理軟件企業——用友的朋友一起，開發了一套軟件。配合這套軟件，丁雪峰還專門寫了一本書，目前已經修改到第四稿。

偶然的機會，記者目睹了這本書的初稿，卻被其中的思想觸動。作者在書中用大量的鮮活的商業案例，闡述了一個深刻的管理思想。套用時髦的“云計算”思路，丁雪峰將書名初定為《云管理》，而在與出版社深入地商談后，書名卻改為：《沒人來管你》。

管理的最高境界就是“沒人來管理”，這是丁雪峰自己的那套軟件所冀望傳達的。事實上，在中國軟件產業，早有人已經意識到思想的重要性。科利華軟件集團副總裁周建宇曾說“軟件是思想的載體，要發展我國的軟件產業，就必須重新認識軟件和軟件開發。”

周建宇說：“用戶購買軟件其實是在購買思想。購買教育軟件是購買先進的學習方法和學習思想，購買管理軟件是在購買先進的管理思想與管理理念。開發產品的過程，就是把我們思想轉化為可以表現形式的過程，一個好的產品必然有好的思想和創意來保證，沒有思想的軟件就像缺乏內涵的人，不可能具有無法抗拒的魅力。”

相關人士認為，要設計出優秀的軟件，軟件設計人員自己必須成為“思想家”。“你不懂管理，怎么談得上給用戶提供先進的管理理念?不懂教育，怎么可能設計出滿足素質教育需要的軟件?”該人士反問。

所以，要改變中國軟件產業的面貌，一個重要的途徑就是修煉思想。“誰在思想上超前了一步，誰就會在市場上處于領導地位，就是行業的帶頭人。”相關人士認為。

值得欣慰的是，我們已經看到這樣的公司出現。金和軟件就是典型的代表。早在打造金和軟件之初，總裁欒潤峰就提出了“賣思想，不賣軟件”的理念，這成為金和與業界其它OA軟件最大的不同。至今在公交電視上，依然能夠看到金和的宣傳片。

“賣思想，不賣軟件”的理念起初也并未得到社會的理解。1997年當金和研發出第一套軟件以后，經歷了長達4年無人問津的局面，欒潤峰迫不得已睡到了辦公桌上。直到2001年，金和才賣出第一套軟件，也就是從這時開始，金和軟件的銷售出現了井噴。

2004年至今，金和每年的銷售增長率都超過300％，成為業界成長最快的OA管理軟件廠商。即便在金融危機的影響下，金和軟件的銷售業也并未受到更多的影響。而其客戶已經涵蓋6000多家國內外大、中型企業，其中不乏中國電信、央視、松下等行業巨擘。

其實，金和的思想是精確管理的思想。1996年，欒潤峰在赴美國IBH考察時獲得了靈感。當時的互聯網還沒有被大家廣泛接受，但IBM已經把分公司和總部通過互聯網聯系起來。看到這樣的情景，欒潤峰想，如果能把精確管理的思想變成能夠在網上運載的軟件，那么將是一套最便宜、最經濟的規避手段了。

于是，回國后欒潤峰和他的團隊開始著手這套軟件的開發，力圖將互聯網技術、計算機技術、管理思想與中國文化結合起來形成一套可操作的企業管理信息化解決方案。在1997年金和1.0版本誕生了。

伴隨著管理思想的日趨成熟，盈利模式的日漸清晰，金和也駛入盈利快車道，并引來國際巨頭的側目。微軟和IBM相繼向金和拋出了繡球，而這也為金和的下一步謀兵布局埋下了伏筆。2007年初，金和軟件成為微軟全球金牌合作伙伴，在產品開發、市場開拓、人員培訓等多方面與微軟展開深度合作。同年5月，金和軟件攜手國際頂級IT企業IBM宣布建立戰略合作伙伴關系，聯合打造中國企業信息化整體解決方案。

免費的負擔

2009年10月20日，360安全中心宣布發布永久免費的360殺毒。消息一出，即在業界引起了波瀾，360公司董事長周鴻祎也因此遭遇同行的圍攻。一個月后，在360殺毒軟件與播放器軟件快播合作的發布會上，周鴻祎表示，自己過去得罪了許多流氓軟件企業以及木馬企業，現在又因做免費殺毒得罪了許多殺毒企業，這些因素導致他常年成為網上挨罵的主角。

周鴻神表示，盡管有這些負面影響，360依然會堅持做免費殺毒。他堅信，網絡安全與郵件、即時通訊一樣都是網民需要的服務，這些服務都將回歸到免費模式，“我認為所有好的服務都是免費的，免費是互聯網的大勢所趨”。周鴻祎認為，這種暴利在互聯網時代應該被終結，“上網本這樣的硬件都能越來越便宜，軟件有什么理由不提供免費的殺毒服務呢?”

在周鴻祎看來，目前的殺毒行業絕對是暴利行業。“他們引擎技術十幾年沒有動過，研發也沒有花多少錢，每年靠一些人整理病毒庫換新版本，再拿出去賣給網民，掙錢幾億。”周鴻祎還表示，過去20年中國殺毒軟件銷售額最高峰是12億元，今年甚至連10億元都達不到。而任何一家互聯網上市公司的市值都遠遠高于這個數字。因此，殺毒企業提供免費服務不僅不會自斷生路，反而會因為轉向互聯網而獲得更大發展空間。

對于360殺毒永久免費，相關人士指出，“在周鴻祎的如意算盤里，他希望利用殺毒軟件來打造他的社區，所以免費不免費都沒關系，關鍵的是要有用戶和流量，靠這新型的社區模式，去互聯網瓜分蛋糕。在互聯網時代，流量就是金錢。周鴻祎需要找個合適的理由讓自己的軟件長駐用戶系統，而殺毒產品大概是最恰當不過的理由了。”

或如周鴻祎所言，“免費是互聯網的大勢所趨”。然而，對于眾多軟件公司來說，免費軟件的背后，或許能夠帶來高昂的服務費用收入，但代價是引起同行的反感。美國著名的Sun公司就因為免費而“得罪”了微軟。

2000年1月27日，Sun公司在紐約和北京同時宣布，將其操作系統的最新版本Solaris8完全免費向全社會發放，無論用戶是從事研究，還是用于商業，再也不需要為使用Solaris操作系統付一分錢。并且，Sun還向眾人公開Solaris的源代碼。

據Sun公司中國區市場總監李永起先生介紹，Sun認為網絡時代商業的模式在改變，網絡帶來了許多免費的軟件和服務，軟件免費是網絡時代的大勢所趨，Sun作為業界的領導者，首先邁出了第一步。Sun無競爭意識的行動，卻觸動了微軟。

據李永起介紹，Solaris能夠直接在PC上運行，他希望能夠從微軟那里搶來一部分用戶。但是，Sun此舉并不是針對微軟Windows 2000而來的，不管微軟想不想讓Windows 2000免費，Sun都堅持免費。

軟件免費后的Su n公司靠什么生存?李永起解釋說，Sun在操作系統上免費，但要在提供技術服務上收費。Sun的實踐表明，用戶愿意為技術服務而付費。此外，軟件免費后，將會促進Sun服務器的銷售，這也是Sun的重要經濟來源。

除了美國Sun公司之外，有更多的軟件公司加入到免費的行列。中國軟件公司也不乏免費的案例。在360之后，瑞星殺毒也很快加入了免費的行列。

2010年新春伊始，著名的天使投資人周鴻祚聯合紅杉資本、高原資本推出的“免費軟件起飛計劃”又給軟件產業的發展注入了一支強心劑。該計劃擬在今后幾年投入10億人民幣，通過投資、孵化、合作和收購等方式，來幫助免費軟件領域的中小公司和個人作者實現事業的起飛。相關人士表示，“起飛計劃”的實施，不僅能夠革新中國軟件的盈利模式、加速資源整合、對于國內軟件業技術水平的提升也大有裨益。

對于推出“免費軟件起飛計劃”的初衷，360公司董事長周鴻祎表示：免費軟件雖然深受網民歡迎，但是吸引到的投資卻遠低于網游、視頻和SNS等領域。同時，免費軟件公司往往在產品技術上缺人才缺方法，在商業策略上經驗不足，長期找不到合適的商業模式。更常見的是用戶量達不到一定規模，想推廣又沒有資源，結果是即便產品技術一度領先，也很容易被大公司模仿和超越。這使得多數免費軟件公司在發展到一定階段后，往往會進入一個“瓶頸期”，遲遲不能突破，邁不上更高的臺階。

周鴻祎表示，起飛計劃就是要幫助免費軟件突破成長困境。他表示，創業者最缺的不僅僅是錢，往往還有其它資源，譬如成功者的幫助。這個計劃將用360的經驗、資源和平臺來扶持一批免費軟件公司，方式可以是投資、孵化、收購，也可以是單純的合作。最大的特點是除了投資之外，還會從各方面幫助創業公司進行全面提升，譬如戰略規劃、用戶推廣、產品技術、商業模式。

相信在“免費軟件起飛計劃”的帶動下，中國將有更多的免費軟件公司出現。而軟件公司也將利用免費的噱頭，尋找到更為合適的商業模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