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頻,本名張麗萍,中國作家協會會員,中國詩歌協會會員,祖籍山東。先后在《詩刊》《星星》《詩選刊》《揚子江》《鴨綠江》《云南文學》《詩歌月刊》等六十余家報刊雜志發表作品四百余篇首,詩作入選《中國當代詩庫》。曾出版詩集《大山尋夢》《白薔薇》《不醒的月亮河》《楓葉穿透了男人》《天堂鳥》《水中 繡一種蓮的睡姿》《朗誦背影》《高粱的高度》;散文集《開白花的女人》等。
白頻的語言像山間的清泉,自然噴涌又自由地流淌,表現出她駕馭語言的才能,在那些空靈的詩句中又有哲理的升華。讓具體和抽象相統一,讓個別包容一般。自然和修飾不是二元對立的,過分強調自然天成和過分強調精雕細琢都是一種理念偏頗和藝術偏頗,白頻如果在自然中注重一點語言打磨,她的詩就會在放達之中更顯精致。
——張同吾
冷 霜
冷霜早已抬頭 十月
花不香的時候 帶上的腳步
把風作為頭梳 小河口的群山
滿眼的女兒紅 把我涂成了紅布
我儼然是一棵橡樹 比紅葉還紅
冷霜 瘋狂了很久
停車坐愛楓林晚的詩句
在山上飄流 山被風吹得愈加的殷紅
冷霜抽打著山的頭頂 當年修筑長城的后裔
夢中都長滿這大遼西美麗的紅楓
一段原滋原味的野長城 是山村粗糙的美人兒
經久在閨中 沒有人知道她的姿寵
冷霜此時也在抽打著她 她站在山上
魚 沉下了海底 雁 落在了大地
冷霜 讓霜葉如此的紅艷
城墻上
一段城墻 和嘉峪關成為手足
山海關老龍頭成為他的泉口 僅幾步
就穿行于密林中 和森林同吃同住
蛇已睡在了洞中 山雞正在
收集這滿山的紅 作為過冬的糧食和
床鋪 山棗果變成了耄耋老人
喘息著 西風吹得他咳聲陣陣
臉憋得紫紅 慵懶地偎在了
枝丫旁 盼望子女 前來溫存
小河口長城 每一塊磚都刻著
朱元璋治國大略 防御胡羯的心血
在這原始森林行走的 沒有城堡屋頂的
敵樓 越長越高的蒿草 已把這些
閨中的村妹子 掩埋的愈加的沉重
山太高 村太坳
小河口的名字才不那么響亮
這里的長城行在了刀鋒上 這里的冷風
鍛打的紅葉 讓世界眩暈起來
讓遠離的鳥兒 襯著紅葉的顏色
臨行前 再談上一次愛情
遺落的鳥鳴
我驚訝 霜葉如此的火紅
小河口的山路 蜿蜒在小村大山的底部
像一條改了嫁的河流 忸怩著 山上吹下來的紅
玉帶般寫在了 山的腳足
紅的緣故 林中還會有一兩只鳥
逗留林杪 看爛漫的霜葉 披著大紅的
斗篷 松樹系著紅絲巾 很牛地
迎風站立 云 牽著山上的紅走遠了
又一片浩渺的云 逼近山的紅乳
柞樹 橡樹 在這十月的婚禮慶典上
白皙的臉頰 羞得更紅 肌膚
早已嗅到了 紅葉的香風
帶著好運 再一次走向潔白的冬
心尖碰著楓樹的指甲 碰著滿山
紅的顏色 驚動了欄圈里山羊的喉嚨
驚動了那一頭頭長白豬 萌春的夢
野馬蓮不見了 芨芨草哭泣著
謝幕 一片云浮過去
號子花的香氣 成了葬禮的靈幡
只有那最強烈的山雞 還陰柔在紅葉里
不時地發出一兩聲啾鳴
云的迷蒙
一些云海 橫亙在小河口的胸前
站在敵樓的嘹望臺前 白蒙蒙的云海
飄漫得如此的舒展 漂白
一個舂米槽 留在了腳下 當年的軍嫂
仿佛還在舂米 做飯 充盈陣前的補給
增強將士的士氣
倚云海為家 偎長城列陣
密林和虎耳草 掩埋著日月春心
十月的小河 一條三叉口的地界
牽引著幾百年的腳步 從這里走入
野長城 走入十月的紅楓
走入云海的最高處 看小河口十月的
彤紅美景
一張蛇皮
野長城 紅紅的霜葉簇擁著
林中的敵樓 城墻垛口 像雁序的姊妹
幾個弄騷人 踩著白縫灰磚長城
嘻嘻哈哈地笑 把層層紅葉驚嚇得有些
懵懂 出口讀成詞句 把遍山的霜葉
稱頌得一臉的羞嫩
紅 把小河口的大山 文上了古韻
當年媳婦樓上的抗倭故事 戚繼光
從江南義烏帶來的隨軍家屬
隨軍編制的守備 在長滿刀鋒的
長城上 演繹了這座女性長城的豐碑
一張蛇皮沉睡在樹底
那蛻變后的綠蛇 不敢出來
支撐大紅的十月
泥土 既香又澀 既隱匿又婀娜
菜園里的卷心菜 頂著
薄薄的白霜 癡癡地看著滿山的紅
華麗與落日銜接
青蛇 蛻去了滿身的煩惱
那條被壓在 雷峰塔下的白蛇
在這火紅的十月 再一次的興奮嗎
一張蛇皮告訴我 人生
就是一場日升月起的 脫胎換骨的
對接
花不香的時候
我想喊一下風 讓風駐足
我想喊一下雨 讓雨織的再密
我想喊一下太陽的金匠們 多縫制出
批量的金衣 讓我們盈利更多的金幣
來到小河口消費 游弋 看
十月的紅葉酡紅的憐惜 看那段原汁原
味的野長城
山中的閨女 羞澀的婚紗 忸怩
在大遼西——綏中境內 茂密的密林里
等待嗩吶齊鳴的出嫁 等待
三千丈 風雪覆蓋的壯麗一季
小河口長城的野性之美
小河口長城腳下的漫山紅葉 牽著
塵風的耳朵 在十月
說一聲 去一趟小河口吧
那些追隨戚繼光的義烏兵的后人們
會用 山鄉的菜飯 栗子燉雞
山野菜 大蔥蘸大醬
留住你 塵囂迷蒙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