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的航程上,我不是布道者,但我仍然虔卑地祈禱。
我祈禱漁船平安到達港口,撒進大海的漁網沉甸有加;我祈禱漁業擰緊馬達,蔚藍永遠不要擱淺;我祈禱亡靈永生,生者永幸。
以翻滾的語言,以漁人的靜穆,我祈禱:
醒來的白鴿,收好你的眷念,讓翅膀高過黑夜,直指藍天。
而那通靈的燭燈,請看緊你的火焰,一群伶仃的人啊,正摸索在回家的路上。
也許,眾生都是藍色過客。但我祈禱,向往永遠不被風暴打翻。
博物館
有沒有這樣的江湖,淡出,記憶仍然風雨飄搖?
有沒有這樣的歷史,波瀾書寫波瀾,奇跡涌動奇跡,艱辛融于水,又逝水無痕?
有沒有這樣的藍色新娘,她嘆息,苦繁無邊;她相思,凌波微步;響晴尤海,韜光養晦,狹窄的心只蓄一條港口,一柄長櫓?
有沒有這樣的帝國,江山萬里,卑賤如蝦?
有沒有這樣的城堡,威嚴天下,孤寂四海?
有沒有這樣的博物館,浩瀚藏于一顆活化石,像神一樣供奉,像愛一樣叛逆?
漁 歌
湖中泛舟,漁歌在兩岸活色生香。
即興的,沉淀的,音樂在青銅上神游,在夕陽下坐禪,唇宇間的愛一旦傾情噴出,歷史便開始排山倒海。
愛在縮小,一粒螢火欲語還休。
愛有多少版本,整個江湖無限蕩漾無限疊影?
除非別離,還有什么憂患和困苦比它更重?
但它如此輕盈,兩片薄唇,三兩微風,沒有任何先兆,黃昏就乖張成唾液上的俘虜。
遠離或抵達
遠離喧囂,抵達寧靜。遠離紅塵,結拜海藍。
一只船不僅僅奔赴,一條河就寬了。
一個灣不僅僅打結,一顆心就松了。
一個人棄絕對峙和戰斗,甚至交出致命武器,他的警惕不再像一場雪,左手和右手就擦出了火花與掌聲。
那個立在浪尖的男子,釋放著囚禁了多年的肺,不回頭,也不言告別。
肅穆猶如四通八達的港口,終于,他自己抵達了自己的外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