動名兼類的詞義引申類型\\功能與釋義

摘 要 文章討論動名兼類的不同詞義引中類型，認為由動詞詞義發展出的名詞詞叉包括動作結果、動作對象、動作的施事、動作的條件，或相關聯想義，還可以是動詞的指稱義。文章分析了這些引申出的名詞義的語法功能與釋義方式。

關鍵詞 動名兼類 詞義引申 語法功能 釋義

所謂動名兼類，就是指語言中某些詞既具有動詞的某些功能，在其他語言環境下還具有名詞的某些功能。本文的考察主要以《現代漢語詞典》(第5版)(以下簡稱《現漢》)的釋義為依據。

動名兼類有以下詞義引申類型：

1 動詞所表示的動作在一定語言環境下轉換為動作的結果，成為名詞。如：

包 ①團用紙、布或其他薄片把東西裹起來。②(～兒)(囗名)包好了的東西。

畫 ①圃用筆或類似筆的東西做出圖形。②(～兒)(囗名)畫成的藝術品。

結 ①(囗動)在條狀物上打疙瘩或用這種方式制成物品。②(囗名)條狀物

打成的疙瘩。

包裝 ①(囗動)在商品外面用紙包裹或把商品裝進紙盒、瓶子等。②(囗名)指包裝商品的東西，如紙、盒子、瓶子等。

演說 ①(囗動)就某個問題對聽眾說明事理，發表見解。②(囗名)就某個問題對聽眾發表的見解。

這些詞理論上可用一個格式來表示：“V(完／好)了是N”。V表示的是動詞義，N表示的是名詞義。比如“畫(V)好了是畫兒”。其中的單音節詞，其動詞義和名詞義可直接組合為一個動賓結構，如“包了個包兒”、“畫了張畫兒”、“結了個結兒”。這些詞的名詞性也較典型，如可前加量詞“個”、“項”、“條”、“篇”等。這類詞名詞的釋義通常可采用兩種方法：一種方法就是直接將原來對動詞的釋義，轉換為一個名詞短語的形式，用這個名詞短語作為對名詞的釋義，如《現漢》對“演說”的釋義。另一種方法更簡單，就是用已經解釋的動詞義解釋名詞，名詞義解釋為“V(好／成)的東西(或其他名詞)”。《現漢》對“包”、“畫”、“包裝”的釋義都是用的這種方法。

2 名詞義是動詞所表示的動作結果的引申義。其引申過程是動→動’→名，或動→名’→名。但中間的動’或名’在詞義引申過程中沒有出現，只不過是聯想義。如：

凍 ①(囗動)(液體或含水分的東西)遇冷凝固。②(～兒)(囗名)湯汁等凝結成的半固體。

“凍”本為動詞，其動作的結果應為固體的“冰”。作為名詞的“凍兒”，不是“凍”的直接結果，而是類似于凝固的“凝結”，是“湯汁等凝結成的半固體”。通過引申和聯想，該詞由動詞詞義發展出名詞詞義。

攤 ①(囗動)擺開；鋪平。②(～兒)(囗名)設在路旁、廣場上的售貨處。作為名詞的“攤兒”不是動詞詞義“攤開；鋪平”的直接結果，但與這個動作有一定的聯系。“攤開”或“鋪平”的東西可以有很多，只有將商品“攤開”后才是名詞意義的“攤兒”。實際上的“攤兒”并非簡單的攤開，更多情況下是按一定秩序擺放。

警告 ①(囗動)提醒，使警惕。②(囗動)對有錯誤或不正當行為的個人、團體、國家提出告誡，使認識所應負的責任。③(囗名)對犯錯誤者的一種處分。

名詞義由動詞的第二個義項引申而來。引申過程應當是動詞義的“對有錯誤或不正當行為的個人提出告誡，使認識所應負的責任”引申為這個動作行為結果的名詞義，即“提出的告誡”，又由這個名詞義引申出“對犯錯誤者的一種處分”之義。

這些詞理論上也可用一個格式來表示：“V引申為V’，V’(完／好)了是N”，或是，“V(完／好)了是N’，N’再引申為N”。V表示的是該詞的動詞義，而N表示的是該詞的名詞義。而N’或V’則是這個詞由動詞義引申出名詞義的聯想的過渡形式。這些詞作為名詞，其釋義往往要用到引申過程中未出現的動詞或名詞的聯想義。比如“凍”，由動詞“凝固”引申為未出現的“凝結”義，又由“凝結”引申為“凝結成的東西”，即“湯汁等凝結成的半固體”。再如“警告”，由動詞義“對有錯誤或不正當行為的個人、團體、國家提出告誡，使認識所應負的責任”引申為未出現的“提出的告誡”，再由這個名詞義引申出“對犯錯誤者的一種處分”。

3 動詞所表示的動作在一定語言環境下轉換為動作的對象，成為名詞。如：

愛好 ①(囗動)對某種事物具有濃厚的興趣。②(囗名)對某種事物所具有的濃厚興趣。

俘虜 ①(囗動)打仗時捉住(敵人)。②(囗名)打仗時捉住的敵人。

夢想 ①(囗動)幻想；忘想。②(囗動)渴望。③(囗名)夢想的事情。

這些詞理論上可用一個格式來表示：“V的對象(事項)是N”，如“俘虜(V)的對象是俘虜(N)”。這些詞的名詞與由動詞轉換為動詞結果的名詞的意義、語法功能基本一致，因為對象與結果有時很難區分清楚。這一點從釋義上也可看得出來。這類詞的名詞釋義也可采用兩種方法：一種方法是直接將原來對動詞的釋義，轉換為一個名詞短語，作為對名詞的釋義，如《現漢》對“愛好”的釋義。另一種方法是用已經解釋的動詞義解釋名詞，名詞義可釋為“V的東西(或其他名詞)”，如《現漢》對“夢想”的釋義。從意義上看，現代漢語最常見的動詞賓語就是對象賓語和結果賓語，這兩類賓語使用上不受限制。[1’那么，動詞釋義轉換而成的名詞短語及“V的東西(或其他名詞)”既可表示對象，也可表示結果。因而這兩種釋義方法可以作為表示結果和對象的共同方法。

4 動詞所表示的動作在一定語言環境下轉換為動作的施事，成為名詞。如：

編輯 ①(囗動)對資料或現成的作品進行整理、加工。②(囗名)做編輯工作的人。

領導 ①(囗動)率領并引導。②(囗名)擔任領導工作的人。

這些詞也可用一個格式來表示：“N是做V工作的人。”如“編輯(N)是做編輯(V)工作的人”。這些詞的名詞義指人，具有典型名詞的語法特征，如可與“個”、“位”、“名”等量詞組合，可受定語修飾等。這類詞名詞義的釋義通常是“做V工作的人(或其他指人名詞)”。

5 動詞所表示的動作可以轉換為動作的條件，成為名詞。如：

保障 ①(囗動)保護(生命、財產、權利等)，使不受侵犯和破壞。②(囗名)起保障作用的事物。

依靠 ①(囗動)指望(某種人或事物來達到一定目的)。②(囗名)可以依靠的人或東西。

這些詞也可用一個格式來表示：“N是用來V的事物。”如“保障(N)是作為保障(V)的事物”。這些詞的名詞義語法功能也比較典型，多可作賓語，可與“個”、“項”等量詞組合，可受定語修飾，釋義通常是“作為V的事物”。

6 動詞通過聯想由動作義引申出與之相關的名物義。如：

工作 ①(囗動)從事體力或腦力勞動，也泛指機器、工具受人操縱而發揮生產作用。②(囗名)職業。③(囗名)業務，任務。

開始 ①(囗動)從頭起。②(囗動)動手做，著手進行。③(囗名)開始的階段。

考古 ①(囗動)根據古代的遺跡、遺物和文獻研究古代歷史。②(囗名)指考古學。

空想 ①(囗動)憑空設想。②囡不切實際的想法。

這類動名兼類詞名詞義與動詞義有一定聯系，名詞義由動詞義通過聯想引申而來。動詞義具有典型動詞的語法特征，而名詞義所具有的名詞性語法特征也比較明顯。因從動詞義到名詞義聯想的途徑不同，因而這類詞的名詞釋義并無統一的模式。

7 還有許多動詞，其動作義是明顯的，但在基本不改變意義的情況下又可作為指稱出現在名詞應該出現的部分位置。如：

影響 ①(囗動)對別人的思想或行動起作用。②(囗名)對人或事物所起的作用。

預告 ①(囗動)事先通告。②(囗名)事先的通告。

戀愛 ①(囗動)男女互相愛慕。②(囗名)男女互相愛慕的行動表現。

據周薦觀察，多性而單義的實詞，《現漢》中是不存在的。這一類型我們在《現漢》中找到的案例較少，這三個詞歸入這一類勉強說得過去，但似乎也可歸入其他意義引申類型。這類詞的基本義是動詞，但由于它又可以出現在名詞經常出現的位置，所以一些詞典將它們處理為動名兼類詞。其動詞義和名詞義基本一致。

這些詞理論上可用一個格式來表示：“N是V的行為”。比如“戀愛(N)是戀愛(V)的行為”。從功能上看，其名詞義前可加“有”，或可加量詞“個”、“項”等，或可受名詞修飾。這類詞名詞的釋義可采用兩種方法：一種方法就是直接將原來對動詞的釋義，轉換為一個名詞短語作為對名詞的釋義，如《現漢》對“預告”的釋義。另一種方法更簡單，就是用已經解釋的動詞義解釋名詞，即“V的行為(或其他名詞)”，如《現漢》對“戀愛”的釋義。

這類詞與前邊幾類詞有所不同，屬于動詞的“自指”現象，也就是語法學界所說的廣義兼類詞。因為動詞特征比較明顯，而呈現出的名詞特征并不典型，所以目前多數語詞詞典都把這類詞只處理為動詞。如《現漢》中的“考試”、“聯系”、“迷信”、“批評”、“起義”、“設想”等詞條。這些詞都是典型的動詞，但又都有一定的名詞用法。《現代漢語規范詞典》就將“迷信”、“設想”、“預報”處理為動名兼類詞。

迷信 ①(囗動)相信世上不存在的神仙鬼怪等事物；泛指盲目地信仰和崇拜。②(囗名)指這種思想意識。

設想 ①(囗動)假想；想象。②(囗動)考慮；著想。③(囗名)指假想或想象的事情。

預報 ①(囗動)事先報告。②(囗名)事先的報告。

(《現代漢語規范詞典》)

《現代漢語規范詞典》實際上也遵循了“詞義不變，詞性不變”的原則，但對具體詞的處理與《現漢》不同，我們想還是由于意義標準難以把握。

最后一種情況，是動詞的指稱化，屬于動詞的自指現象，但因為語法功能有了明顯的變化，因而語法學界一般認為是動名兼類詞。然而詞匯學和詞典學界對這個問題理論上卻存在爭議，實踐上也有不同的做法。蘇寶榮認為，動詞的指稱化，是自指的，語法特征發生變化，詞義沒有明顯變化，在語文辭書中就不再單獨立項。李爾鋼則認為，只要是兼類詞，不管是異形兼類還是同形兼類，都應當為兼類詞的不同詞類設立義項。史有為針對“自指”和“轉指”之說指出，這兩種情況并沒有絕對的界限。例如在“工作很忙”和“工作找到了”中，這兩個“工作”又是不是“自指”和“轉指”的差別呢?語法學界目前已不把意義作為劃分詞類的主要標準，一方面詞類是語法分類，應按照詞的語法功能來分門別類；另一方面意義標準實在難以把握，可操作性差。本文探討動名兼類詞的意義引申情況，也發現有些現象難以歸類，這里也只能作一個大致的分析。如果把意義作為判別兼類詞的標準恐怕問題會更多。我們認為，根據語法功能判斷動名兼類是一個有效的標準，當然哪些功能應算作名詞的功能，可以作為判斷動名兼類的標準還可以探討，但應當肯定的一點是：如果一個動詞在一定語言環境下有了某種明顯屬于名詞的語法功能，比如受典型的名量詞修飾，那么在意義上肯定也就發生了明顯的變化。本文主要探討動名兼類詞的釋義等問題，至于如何處理動名兼類的詞性標注問題，我們已另文闡述，就不在這里展開了。

動詞轉化為名詞的現象很普遍，涉及到的詞也很多。本文通過詞典的釋義研究了動名兼類詞的類型和釋義，同時也總結了動詞和名詞之間的功能關系，希望可供動名兼類詞的進一步研究以及辭書編纂借鑒。

(責任編輯 劉 琳)